《怎么还会寂寞》芣苡小小

3、第 3 章

　　星期六的早上，窗外的天空看上去有些阴沉。米勒娃出奇地不想扎头发，因为她没有心情把头发仔细的编成辫子。于是她胡乱的穿上衣服就去了礼堂，长长的黑发随意地披在肩头，上面自然形成的卷儿好像小小的波浪。礼堂里却是蓝天白云的顶，仿佛在庆祝周末的到来。
　　核对完她那长长的购物单子，米勒娃抬起头，对好友们意味深长地笑笑，起身排队去霍格莫德。
　　梅林啊，她心里想道，一个人真是又轻松又寂寞……
　　霍格莫德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五花八门的、花样让人想都想不到的糖果和许许多多的小玩意儿，当然，还有三把扫帚之类有名的酒吧。但这些都不是米勒娃最喜欢去的地方，她通常是把要做的事做完了，再去光顾那些人群拥挤的店子。她喜欢的是，在一些偏僻的、总是转悠着两三个寡言少语、学问却深不可测的的老巫师的店子里，找一些她感兴趣的书、报，听他们谈论一些奇闻怪事和高深的魔法；或者，到邮局寄一些订单出去，再到女生用品店里买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如果是以前，有安西娅、布伦达她们在身边，那就免不了找一间精致得有些过头的咖啡屋吃甜点，闲聊一下午，即使她对此并不十分感兴趣。但是今天……她可以说是完全自由的，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感受，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米勒娃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在不由自主地笑，她赶紧去为挑选好的书付账，免得别人看到这家书店里站着一个傻笑的疯子。
　　推开门，明明知道自己已经离霍格沃茨学生活动的中心很远了，米勒娃还是很高兴看到眼前的学生寥寥无几。推推眼镜，她开始查看买过的东西，并用魔杖勾掉购物单上的条目。刚刚划掉“买一本有关半人类的书籍”那一条，不知为何，一滴水珠“啪”地砸在羊皮纸上，接着又是一滴，沿着纸面咕噜咕噜的滚了下去。米勒娃这才反应过来是下雨了，她赶紧护住手上的书，匆忙地摘下眼镜放进口袋，然后朝最近的房子奔过去。
　　“嘭！”
　　米勒娃很不幸地撞上了一堵肉墙，这一撞让她眼冒金星，一个踉跄，差点摔跤。这时，一只大手伸过来，有力地搀扶着她的手臂。她也不管是什么人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借助那手的力量站稳。
　　“您还好吧，麦格小姐？”
　　一个略带关切的男生的声音很有礼貌地响起，米勒娃顿时心里惨叫：“天哪，是熟人！”她强迫自己镇定，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声音的主人——也就是那只手的主人——埃里克• 威尔金斯。威尔金斯被她看得心里一惊，因为她摘掉眼镜后，眼睛像琥珀一样清澈迷人，而且他从没意识到这个低他一年级的小女生原来也有一张清雅秀丽的脸蛋——在她的头发披散下来的时候。
　　“啊——对不起，我刚才只顾着不让书被淋湿，忘了戴上斗篷帽，也没注意看路……”
　　米勒娃慌忙抽回手，语无伦次地说着。她很拘谨地抱着书，低下头，脸上开始发烫。
　　“没关系，我刚才也跑得太急了。”
　　威尔金斯温和地说。这很明显是假话，他的头发几乎没怎么淋湿，——并且他的发型是很短的平头，可见没淋什么雨，——他也没有喘气。米勒娃猜想他是发现下雨了以后就马上躲进屋檐下了，而她则慌慌张张的直接撞进他怀里。
　　想到这里，她觉得很不安，一个教养良好的小姐是不应该这样的……毕竟威尔金斯对于她而言还是陌生男子。（注：此时约为1939年）威尔金斯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安，他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接着对米勒娃说道：
　　“麦格小姐，这是一间咖啡屋，我们一起进去坐坐怎么样？你看，雨很大，而且我们碰巧都没有带伞。”
　　米勒娃感激地笑笑：“那当然……总比站在这儿好。”

　　还好，这间咖啡屋很干净朴素，一如她的风格。天花板上没有那些招摇的吊灯和花哨的装饰，只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藤蔓植物恰到好处地垂下来，枝叶上长的不是花，而是一捧捧明亮的小火焰，让整间屋子充满温暖的明黄色，温馨但是不昏暗。咖啡屋里的巫师大都披着斗篷，小心翼翼地轻声细语，好像怕惊扰了别人。最重要的是，只有一两张桌子边坐着霍格沃茨的学生，而且他们看上去大概是七年级的，根本不会来搭理她和威尔金斯。
　　威尔金斯帮米勒娃放东西，她自己则兴味十足地欣赏着这雅致的座位摆设。铺着淡蓝花色亚麻桌布的小木桌给人以简单舒适的感觉，桌上有一个小巧的中国瓷花瓶，瓶中插着一朵白玫瑰（看上去店主很爱国）。椅子是与桌子配套的木椅，椅面稍稍陷下去一点，椅背上是和桌布一套的方巾。很快，两杯热气腾腾的爱尔兰咖啡端上来了，还附赠一碟子小曲奇饼干。米勒娃感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儿了。
　　“麦格小姐，您好像很喜欢这里的天花板，我注意到您抬头三次看天花板了。”
　　“事实上，是五次。”她煞有介事的补充道，两人会心一笑。她接着说道：“请称呼我的教名吧，刚才真是抱歉撞到你，不过，谢谢你扶了我。”
　　“那么也请你叫我埃里克吧。我们的谈话可以不这么拘谨了吗？要知道，和一个同学这样说话真是憋死人了。”米勒娃忍俊不禁地笑出来，埃里克也笑了，继续说：“我并不认为我刚才的行为值得你感谢，我只是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啊。”
　　这个人还不错，米勒娃心想，当初她隐隐约约听到布伦达和安西娅说起她们上一年级有几个大帅哥的时候，好像自己听到过埃里克的名字。当时还很鄙夷这个人，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偏激……如果她们两个在这里，一定很兴奋吧……
　　“你为什么一个人来霍格默德？”
　　埃里克打断了米勒娃的思绪。她抬起头，撇了撇嘴说：“这个啊，我的朋友们突然间都要约会去了，但我不需要，所以……你自己呢？”
　　“和你一样。”埃里克耸耸肩，“突然之间，霍格沃茨好像哪儿都是情侣。真是奇怪，世界上居然会有那么多人相爱。”
　　米勒娃吃惊地瞪着他，她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在说：我认为你的言论才真是奇怪。
　　“别这样看着我，米勒娃，我只是……”埃里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知道，找到真爱这么容易，真让人匪夷所思。你看，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我爱的女孩……你可不要对别人说啊，我只对你说过这些。”
　　“噢，”米勒娃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我也一样啊，但是……”
　　“但是并不是我们没有，别人也就没有啊……”她慢吞吞地说，语气有些迟疑，“你认为呢？我觉得我的朋友们就很幸福，也许我只是……嗯……你知道，需要点儿时间……”
　　“也许如你所说。”埃里克言简意赅地总结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说：
　　“你知道吗？麻瓜世界开始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米勒娃端着杯子点点头，示意埃里克说下去。
　　“我认为麻瓜们真是愚蠢，刚刚打完第一次世界大战没多久……说实话，德国的那群疯子们，这样残害同类……”
　　“我比较担心伦敦。伦敦肯定要被袭击的。”
　　魔法部已经通过摄神取念了解了德国军事部下一步的部署，明年春天会大举进攻西线，而且有预言家预言德国让欧陆国家例如丹麦、挪威、卢森堡等国投降是很容易的事。将法国逼上绝路后，德国空军将会以英吉利海峡的护航舰队为攻击目标，并对英国南岸港口进行骚扰性攻击，目的是诱出英国战斗机加以歼灭。接下来当然会以机场及大城市为主要空袭目标……
　　而魔法部的指示是，没有上级的允许不能卷入，巫师们保护好自己。
　　“伦敦是那么美丽那么古老的城市啊……想想看，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米勒娃黯淡地补充道，“如果伦敦出事，如果国王十字车站被炸，我们怎么上学？”
　　“不用担心，学校会安排好一切的。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担心了吗？”
　　“嗯，还有，那些无辜的人们啊……”米勒娃盯着眼前的咖啡杯说，“其实我不太想承认，毕竟都是些麻瓜，但是……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自己安享太平，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还有国家的安危。”埃里克一脸严肃地说，“我们都是英国人啊。”
　　“嗯……”
　　“想参与吗？”埃里克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
　　“什么？！”
　　“我是说……”埃里克凑近一脸惊惶的米勒娃，压低声音说，“保护那些麻瓜们。”
　　“你是说，你是说……”米勒娃迟疑地说，突然她茅塞顿开：“哦……我明白了……明年暑假对吗？可是我们不能使用魔法啊。”
　　“是不能被看见，不是不允许。”埃里克很认真地说，他帅气的脸上写满了刚毅的决心，“你知道，如果只能在巫师世界使用魔法，咱们就没法儿活了……”
　　米勒娃突然想到了什么，恼火地打断他：“行了，你说了这么多难道还没意识到——我根本没办法参与，因为我那时还没有成年！即使你能使用魔法，那也是你的事。”
　　埃里克饶有兴趣地看着有些沮丧的米勒娃，笑容竟不自觉地扩大满脸：“嘿，这么说你还是愿意的嘛……别担心，你那时不能使用魔法，并不代表你现在不可以啊。我听说你特别聪明，有很多准备工作适合你去做。”
　　“我？聪明？”米勒娃自嘲地笑笑，她感到自己的心情稍微好一点儿了，“要知道，这只是朋友间的玩笑而已。大概仅仅是因为我爱读书罢了。”
　　“那么，邓布利多的评价也是朋友间的玩笑了？”
　　“唔……”
　　他们相视笑起来，米勒娃真诚的点点头：“好，我参加。”
　　其实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值得我们去做，而不只是窝在一个小角落里看书……
　　天花板上的小火焰在对她闪着愉快的光芒。
　　她突然感觉自己不是以前那个安静得不问世事的小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