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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哥哥 ...


  •   司徒竟一进房间便看见了放在墙角的那架钢琴,他从五岁开始学琴,到现在已经十年了,这架钢琴还是当年奶奶买给他的,司徒竟很爱惜,这么多年一直保养的很好,还记得小的时候,不管风里雨里奶奶都会用自行车载着他送他去县里的钢琴老师家学琴,后来奶奶年纪大了,自行车自然是骑不了了,司徒竟便自己学会了骑车,然后一个人去老师家上课,下课后再一个人骑回来,奶奶会在差不多的时间一直等在村口。还记得有一次,老师因为有事耽误了,所以下课的时间延后了,司徒竟没办法联系上奶奶,所以课程结束后只能疯了一般的往回骑,没成想半路却摔了一跤,整个左腿的小腿都被石头硌破了,瞬间鲜血淋漓,他忍着疼,硬是骑了回去,刚拐到村头,就看见奶奶一直站在那焦急的望着。

      司徒竟几乎是瞬间便红了眼,那一晚奶奶不停的抹着眼泪,看着他受伤的左腿,心疼的不行。

      半夜里司徒竟便发起了高烧,奶奶硬是一个人用自行车载着他去了县医院,司徒竟后来才知道,当晚奶奶就因为心脏病发作,差点没了性命,只不过那一晚他烧的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霍芳雨非常果断的卖掉了奶奶的老房子,唯独这架钢琴,是他向霍芳雨提出的唯一要求,他可以搬回来住,条件就是要把钢琴带走,否则他宁愿流落街头也不要回到这个家,如今钢琴就好好的摆在他的面前,司徒竟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了,从奶奶去世到现在,他逼着自己接受,逼着自己冷静,逼着自己相信奶奶只是到天上去和爷爷团聚了,可是他呢,奶奶真的舍得不要他了么,为什么,自己的爸爸明明是那么有名的心外科主任,却还是换不回奶奶的一条命,司徒竟闭上眼就是奶奶慈祥的面孔,笑着的,生气着的,哄着他的,每一帧都不听的在他的脑海里回放。

      司徒竟的手指轻轻的划过琴盖,下一秒他慢慢的把侧脸贴了上去,就像小的时候躺在奶奶的怀里一样,感受着钢琴带给他的温度,只可惜回赠他的只有冷冰冰的触感。

      司徒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到他醒来时,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一道月光从窗户里浅浅的射了进来,司徒竟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多了。

      他想站起来,奈何腿有点麻,所以第一次并没有成功,司徒竟只能用手捏了捏,希望这种酥麻感能够快速消失。

      突然从走廊尽头传出来几声孩子的哭声,那哭声断断续续的,一个女人在不停的说着什么,接下来司徒竟看着一道人影快速的从窗户前走过,女人嘴里似乎念着:“别怕,宝贝,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

      “妈妈,我不要去医院,不要……去……”小朋友一边哭一边还在打嗝。

      这小奶音听着很是耳熟,难道是……..

      司徒竟猛地站了起来,快步的走到卧室门口打开了门,又急匆匆地跑到了大门口,走廊里哪还有什么抱着孩子的女人。

      孩子的哭声已经渐行渐远,司徒竟下意识的趴在栏杆上往下望,果然女人抱着孩子从楼梯口跑了出去。

      男孩似有感应一般,抬起头看了一眼,“真的是他。”司徒竟借着月色对上了男孩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在这个漆黑的夜晚,那双眼睛几乎要亮过天上的月亮,“哥哥……..”沈鹤羽似乎还喊了一声。

      可是下一秒,女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哭声也渐渐听不到了。

      楼下坐着几个老人,但是他们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好像早已对女人和孩子的举动习以为常,该干嘛干嘛,完全没有人在意刚刚发生了什么。

      所以司徒谦的说的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他下午看到的肉团子一样的男孩,明明看起来很健康,到底是生了什么病,还有他的妈妈,司徒竟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从她护着沈鹤羽的样子,并不像是装的。

      司徒竟又在栏杆上趴了一会,确定什么都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到了家里。

      沈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打开了客厅的灯,一瞬间的亮光袭来,让司徒竟的眼睛很不适应,他闭了闭眼,又缓了好一阵,最后才勉强又睁开了眼睛。

      客厅的餐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饭菜,沈鹤羽走过去看了看,都是些家常菜,可是他最近食欲不好,所以勉强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明天开始他就要转去新学校了,新学校是本市的重点初中,据说是霍芳雨找了个朋友的关系,才能让他插班进去。

      司徒竟对此没什么感觉,读什么学校对他来说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重点也好,普通也罢,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读书的地方而已。

      他一个人坐在琴凳上,手指一遍又一遍的临摹着每一个琴键,想象着音符在上面舞动的样子,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孩提时代,奶奶载着他去钢琴老师家学琴的背影,直到后来她佝偻着身体,再也无法踏上自行车。

      司徒竟的视线渐渐模糊,奶奶去世这段时间以来,他其实很少哭,不是不难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流不下来,可是此时此刻,在这个几乎陌生的房间里,对着这架陪伴了自己十年的钢琴,他却的心却好像突然就裂开了一个口子,里面有源源不断的血液涌出来,而他几乎要被这血液浸透了,心好疼,实在是太疼了,司徒竟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就这样坐在钢琴面前好久,久到再也听不见楼下邻居的聊天声以及孩子的吵闹声。

      可是突然走廊里又传来一道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女人轻微的啜泣声,司徒竟仿佛如梦方醒,他再次站起身,越过钢琴打开了窗户,女人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开窗,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这是张不算太年轻的面孔,女人的模样有些憔悴,脸上还挂着泪珠,发型跟他刚才匆匆看到的背影很像。

      但也就只是一眼,女人随意抹了抹脸,轻微的点了下头,算是回应,接着继续走了几步,打开了自己的家门。

      原来沈鹤羽的家就跟自己家隔着一户的距离,司徒竟还在想着什么,女人已经拿了一包东西又走了出来,这次她没有去看司徒竟,而是快速的下了楼。

      这天夜里,司徒谦和霍芳雨谁都没有回来,司徒竟很晚才一个人睡了过去。

      新学校环境很好,班级里的学生也远远多于他之前念的那所初中,司徒竟对于自己转学生的身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应的感觉,反倒是他的出现让市一中小小的热闹了一下,原因就在于司徒竟在同龄人当中的确是身高傲人,再加上他立体的五官和相对低调的性格,吸引了很多女生的目光。

      从入学第一天开始就有人寻找各种机会给他送吃的或是送情书,为此司徒竟倒是很平静,一概置之不理,毕竟没几个月他就可以毕业了,没必要节外生枝,更何况,现阶段对他来说,的确没什么事比中考更加重要。

      连续三四天,沈鹤羽的家门都一直紧闭着,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住院,每天晚字习结束后,他才会回家,饭桌上会摆好沈阿姨做好的饭菜。

      这天他正坐在餐桌前食不知味的吃着饭,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是司徒谦打来的,司徒竟本能的不想接,可是司徒谦却异常变得执着起来,又接着打了好几遍。

      司徒竟只能摁了免提键,“阿竟,你总算是接电话了,我又一份文件落在了房间里,我这边要急用,你能不能给爸爸送到医院来。”司徒谦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很着急。

      “知道了。”司徒竟平静的回复道,起身向他和霍芳雨的房间走去。

      “对了,阿竟,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打车过来吧,注意安全。”司徒谦又嘱咐了一句。

      “没事。”说完司徒竟便挂断了电话。

      司徒竟找到文件便出了门,这个时间很好打车,司徒竟不多时便赶到了医院。

      按照司徒谦给他发送的地址,司徒竟去了五楼,一下电梯便看到了司徒谦,他还穿着手术服,眼下的黑眼圈有点重,但是精神看起来不算太差。

      “阿竟,你来了,吃过饭了吗?”司徒谦接过文件问道。

      “吃过了,没事,我就先走了。”司徒竟并不想寒暄太多,转身就要离开。

      “阿竟!我今晚需要值班,如果明早没什么特殊情况,我会回家。”

      “随便。”司徒竟甚至都没有停下脚步,已经又走到了电梯面前。

      电梯门一打开,沈鹤羽几乎是瞬间便喊了一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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