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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偏执 ...

  •   准确来说,江若笙并没有告状,而是认真填了办公桌上的药品记录清单,并留下了她和阮辛的大名。

      被校医耳提面命地教育时,阮辛都还有些懵。

      “药怎么能乱吃呢?阮辛你的体质你清楚,吃错了药,最后受罪的人是你。”
      “别跟我说什么你了解,你不会乱吃。”

      “是药三分毒,有些药只能我给你看过之后才吃,还得控制着量。”
      “别小小年纪不把身体当回事,以后你就明白了。”

      校医自带话唠属性,揪着这件事教育个没完,而她旁边的江若笙竟然还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

      你以为你是谁?正道之光?

      “也不知道现在的学生都怎么想的,心思不花在学习上,专门用来……咳咳咳,反正你们下次给我注意点,我这个校医室不是让你们随便进进出出地。”

      学校里有同学因为营养剂过敏送医,正好校医室里少了营养剂,作为校医,自然而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江若笙:“苏琪同学她还好吗?”

      校医转了转掌心的笔,语调微叹,“送医院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但说严重也不严重,大概挂两瓶水,在医院躺一会儿,症状就能消下去了,她也是体质差,不过你们放心,她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校医的碎碎念,阮辛对江若笙道,“没想到你还挺关心苏琪的,这次当了回护花使者,感想如何?”

      江若笙听了阮辛的调侃,想到阮辛的卖队友行为,有些咬牙。

      阮辛为什么这么做也很好猜,杨艺原先计划要陷害的人是她,为了自保把仇人推出去,简直是一箭双雕,能拍手叫绝。

      但毕竟事情都是杨艺干的,阮辛应该只是……通风报信?
      虽然有点黑,但也是情有可原,还是能救的。

      要怪都怪杨艺!

      杨艺:??我不是,我没有,计划大部分都是她想的啊!

      然而仿佛对阮辛自带了滤镜,江若笙迅速说服了自己,决定还是不要跟阮辛计较了。
      心大地一批。

      “护花使者不是想当就能当的,”江若笙遗憾耸肩,又道,“但阮同学,我们现在可以一起回家。”

      阮辛微愣:这两句话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看着江若笙唇边不变的温和笑意,她甚至有想上前撬开江若笙脑壳的冲动。

      明明知道自己站在了杨艺这边陷害她,竟然还能冲自己笑出来。
      这人是怎么想的?

      阮辛突然觉得,江若笙怕是她重生而来遇到的最大变数。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轻轻划过,随即又被她迅速否定了。

      江若笙算什么,她重来一次可不是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的。

      *

      圣托马斯贵族学校是本市师资力量最好的高中,一年的学费高到离谱,而能上得起这种高中的,非富即贵。

      放学铃还未打响,校门口已经成群结队地停了不少豪车。

      几个训练有素的保安正熟练地指挥交通,门口的路是学校专门修的路,除了接送学生上下学经过登记的车辆可以进入,其他车辆一概不许通过。

      一来为了保障学生的安全,二来不占用公共通道,能防止交通拥堵。

      每辆车都各有特色和风采,闪耀着金钱的光芒。
      江若笙看着校门口宛如豪车展一般的盛况,心里啧啧称奇。

      不愧是贵族学校,不愧是小说世界,不愧是圣托马斯。

      江家的司机恰到好处地停在梧桐树边,超炫的火红色超跑,车前盖上还贴着粉色叠闪片的贴纸。

      “[爱心]江若笙[爱心]”。
      大到隔着四五米远都能一目了然。

      江若笙尴尬到脚趾扣地,扫视了一圈,发现只有江家有这般出众的骚操作。

      阮辛似乎已经习惯,直接走到车旁跟司机低声说着些什么,随后就绕过红色超跑往对面走了。

      本来从这学期开始,江家司机就是负责把江若笙和阮辛一起接回家的,奈何“江若笙”死活都不想让别人知道阮辛住在她家,阮辛也就只能每天坐公交回江家。

      江若笙现在提出一起回家,本意就是想冰释前嫌,和阮辛多培养培养感情,奈何对方不配合。

      她有些郁闷地上了车,问司机,“陈叔,刚才阮辛跟你说了什么?”

      陈叔:“阮小姐说,她要回家里一趟,晚上就不回江家住了。”

      这个家,显然就是她和母亲共同生活的那个家。

      看着街道尽头消失的那抹倩影,江若笙神色怅然。
      在失去世界上唯一亲人的往后数年,阮辛都只能蜷缩在那个狭窄却充满温馨的小房子里回忆过去。

      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放着母女俩为数不多的几张合照,衣柜里陈旧的衣服,厨房二层柜子最里面摆放的糖罐……

      明明没有真实见过,但从那简短的几句描写中还是能勾勒出阮辛最难以忘怀的执念。

      母亲的死是压垮阮辛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她能成功阻止阮辛母亲的死那就不会有后来黑化的大反派。

      这件事她从刚接到任务就想好了,阮母死于两年后的一场车祸,时间是在高考前,具体日期不明,但现在倒是不用那么心急。

      阮家距离圣托马斯有不小的距离,坐公交车要一个小时,再走个二十分钟,才远远能看到旧楼房盛开着淡粉苹果花的阳台。

      绿意十足的枝叶间点缀着粉中带白的小花,花型饱满,中央的部分微凹,迎着风摇曳生长。

      推开门,厨房浓郁的饭菜香传来,里面的人听到开门的声音跑出来张望。
      “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也不是周末啊?”

      阮辛没答,只低头脱鞋,长发披在前面,将她落泪的脸遮挡完全。

      时隔太久没听见的声音响在耳边,并非是梦,而是无比的真实。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咬紧牙,滚烫的眼泪落到鞋面。

      或许是老天垂怜,让她得到了重生的机会。
      这次,不惜一切代价,她都会改变命运。

      见女儿没出声,女人微蹙起眉,光洁白皙的皮肤底子,只有眼角多了几丝皱纹,看上去和阮辛有七分像。
      只是那双杏眸不同于阮辛的水波潋滟,而是略显疲惫和黯淡。

      她已经习惯于女儿一贯的沉默,也没继续问,“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没煮你的饭,只能给你下碗面了。”

      阮辛压抑喉咙的哽咽,“家里有东西忘记带了,我回来拿。”

      桌子上是清淡的两道凉菜,一看就是随便应付出来的,阮辛睫毛轻颤,“你就吃这些?之前江阿姨不是帮忙批了补助下来吗?”
      “凉菜吃得快,收拾得也快,我等会儿还要出去工作,没时间做饭。”

      阮辛皱眉,“这个时间点你不是早该下班了吗?还要去哪工作?”

      “帮对面的老蒋看会儿店,这钱当然是越多越好。”

      不到十分钟,一碗鸡蛋面就端上了餐桌。

      母女俩对坐,阮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竟是有些恍惚。

      “你们学校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阮盈突然问道。

      阮辛手上的筷子一顿,她清楚阮盈想问得到底是什么。

      她垂眸看着卧在面条上的荷包蛋,低声道。
      “辛染这几天发热期,请假回家了。苏琪……苏琪今天突发过敏送去了医院,但症状不严重,明天就能回来。”

      “罗毅他们家搬到了北部新区,林曦她姐姐从国外回来了……”

      都是些琐碎的小事,阮辛讲得缓慢,阮盈也记得很认真。

      “江若笙呢?”见阮辛并没有提到江若笙,阮盈若有所思,“她又欺负你了?”

      阮辛一顿,抬眸看向女人,淡淡的热气熏染,“嗯,她体育课把我叫出去……”

      “辛辛,你知道我们走到现在有多不容易,为了让你读圣托马斯,我求了江家多少次,若笙的脾气……的确不太好,但既然现在我们是寄人篱下,这该忍的事情还是得忍。”

      “再过两年,等你考上大学,等你到了十八岁,那我们就都不用忍了。”阮盈语重心长的语气,可严肃冷硬的面容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同样的态度,还是告诉她要一味地忍让,阮辛很想顶回去,那个寄人篱下的人是她,那个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人是她,那个被欺负的人是她。
      不是“我们”。

      就算不读圣托马斯,她也能考到京大,但阮盈却更希望离那个圈子近一点,再近一点。
      仿佛一伸手就能触之所及。

      阮辛没等她再劝,麻木地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等吃完饭你就回江家去,别老往我这边跑。”阮盈絮絮念叨着。

      “还有,记得重新买双鞋,那双鞋太久了,你现在在江家,养个你对她们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你替她们省什么。”

      阮辛:“我只是觉得……还是不要太欠她们比较好。”

      阮盈瞪眼,“算什么欠,等以后总会还给他们的。”

      女人总是这么盲目自信,而这份自信,也许就是前世导致她身亡的理由之一。

      可阮辛没办法劝,唯独这件事不行。
      阮盈执着了一辈子,至死都不肯放弃,哪怕告诉她前方是死路,她也会飞蛾扑火,一条路走到黑。

      从某种方面来说,她们两个性格的偏执还真是像极了。

      “我这次回来,主要还是因为我发热期快来了。”

      像是触及了某个不能说的开关,餐桌上的氛围似乎突然凝滞。

      阮盈闭了闭眼,将筷子放下,“我记得半个月前不是刚过去吗?怎么……又来了?”

      阮辛:“药的副作用,紊乱地有些频繁。”

      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体力严重透支脸色苍白。

      一个omega频繁注入伪信息素装成alpha,总要付出代价。
      信息素紊乱还只是小事,发热期症状严重的时候会身体虚脱,那是打多少支抑制剂都于事无补。

      阮盈站起身,从客厅下面珍而重之地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满满一盒的抑制剂。

      她拿了两支出来,放在桌子上,“间隔期太短,不能打太多,要是有了耐药性,你omega的身份就很容易拆穿。这次你请多几天假,捱过去后我会想办法的。”

      阮辛吃完面,拿起桌子上的药剂放进背包,转头看了看在厨房里收拾的女人,还是抿唇出门了。

      天色已经晚了下来,阮辛半蹲在路灯下面,看着居民楼一扇扇亮着的窗户,偶尔能听到几声喧闹声。

      魂灵的飘荡,无处可归。
      她踟蹰着,好像前世还是现在,她都是孤身一人。

      蹲了好一会儿,阮辛才低头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脚蹲到发麻,动一下犹如电击,她有些没踩稳,身体往前扑了扑。

      额头撞上一片柔软,鼻翼间是有些熟悉的味道。
      以及腰间被牢牢紧锢的温热。

      这该死的既视感。

      阮辛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到了江若笙带笑的脸。

      阮辛:“你?阴魂不散?”

      江若笙歪头,假装没听到这句话,“免费送回家的服务,阮同学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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