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瘾》一支雪

21、借火

　　她没有回头。

　　颜安痕轻轻地笑了，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灯火摇曳的地方，是汇城最繁华的阑珊街。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的唇瓣轻动，颜安痕没有看见她惨白的脸色。

　　他听见了凉洛亦细不可闻的一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凉洛亦突然回过头，头发被风吹起，颜安痕第一次看见凉洛亦这么没有防备心的眼神，柔软温糯，却也有着说不出口的悲哀。

　　“你知道凉观和祁洛是在哪里遇见的吗”

　　颜安痕愣在一旁，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在阑珊街，汇城最美的一条街”

　　“但是我一次都没去过”

　　凉洛亦落寞地笑了，收回目光，从他身边经过。

　　“走吧”

　　颜安痕默默地跟在身后，摸了一下鼻子，出了一层薄汗。

　　凉洛亦和颜安痕像两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国安门口的时候，林问和林许诺正在给凉祁风打电话。

　　她一把把林问手里的电话抢过来。

　　“凉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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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祁风正在按着文件的手抽了一下。眉脚挑了挑，压抑住自己即将破口而出的脏话。

　　“凉洛亦”

　　她轻轻嗯了一声。凉祁风叹了口气，他有的时候也对凉洛亦的行为感到，无法预料。

　　这种时候就该，好好骂一顿。

　　晚间

　　凉洛亦一个人坐在宿舍门口，嘴里叼了支烟抽。颜安痕半夜睡不着下来晃晃，看见凉洛亦在坐在台阶上吞云吐雾。台阶边上放了两杯啤酒罐，还没开。她换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外面披了一件国安的黑色训练外套。

　　“凉洛亦？”

　　她静静抬头，看着他。手里的烟还没灭，一片黑暗之中，颜安痕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双眼皮上那颗魅人的痣。她的眼里全没了攻击性，懒洋洋的。

　　才把林许诺安慰好，她已经心力憔悴了。

　　“有事吗”凉洛亦看着他，顺手从烟盒里递了支烟给他。颜安痕接了烟顺手坐下，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拿打火机，却没摸到。他摸了摸鼻子，想起来打火机被段子仪打赌打了过去。

　　这小子，日子过得滋润。

　　他挑挑眉毛。“我说凉小姐，借个火。”说完便手往地上一撑，烟叼在嘴里，明晃晃地对着她笑。

　　凉洛亦白了他一眼，倒也没什么心力去和他啰嗦，随手掐了自己嘴里的烟。

　　微微抬高了身体，用打火机给他嘴里的烟点着。颜安痕顺势抓住了她点烟的左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拽，她的小痣颤动了一下，对上了颜安痕的眸子，眼中情绪热烈。

　　“颜安痕，放手”她低下了头，不看他。

　　颜安痕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样，手上的力度还紧了紧，凉洛亦被烟草气息包裹，一时间两个人就这么呆着，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凉洛亦察觉的出来，颜安痕和她一样，心情也不是太好，她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怀里抽出来。

　　颜安痕松了手。

　　“洛亦”

　　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凉洛亦盯着他看，不像他上次叫凉九一样调儿啷当的，现在他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疲惫，以及掩藏着的认真。

　　她瞥开眼，淡淡地说。

　　“为什么这么叫我。”

　　明明是问句，却没有丝毫的语气。

　　颜安痕避开了她的视线，吸了一口烟。轻描淡写地说。

　　“我随便念的。”

　　“呵”

　　凉洛亦轻笑了一声，没有继续刚刚那个话题。“喝酒吗”她随手拿起一罐酒，开了易拉罐扣。

　　颜安痕笑着把烟掐了，去拿另一罐啤酒。

　　“特地等我的？”

　　凉洛亦看着天喝了一口酒，笑了笑。“我本来一个人喝的”

　　“女孩子喝太多酒不好”她侧身，看着颜安痕好看的桃花眼里不知为何有收不住的笑声。

　　“你也就这个时候把我当女的看”凉洛亦趴在膝盖上说，语气闷了一些，头偏了过去没有看他。颜安痕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他倒是没见过凉洛亦这么温顺的样子。

　　她大多数时候都像是带刺的玫瑰花，美艳又扎人。

　　鬼使神差的，颜安痕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朵。

　　“我一直把你当女的看，可别污蔑我”

　　凉洛亦埋在膝盖里低低地笑。

　　颜安痕喝完了最后一口啤酒，伸手把易拉罐往垃圾桶里扔。凉洛亦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颜安痕伸了伸腿，顶了顶腮帮子，觉得有些话最好还是要说清楚。

　　“我问了你就回答吗”

　　“今天我心情好”

　　凉洛亦看着他，扯了一下嘴角。颜安痕清晰地知道那不是笑。

　　“你为什么改了姓”

　　本应该是姓周的贵公子，却从了病重的母亲的姓。

　　颜安痕倒是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

　　“你喜欢姓凉吗”

　　凉洛亦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不姓凉姓什么，难道姓秦吗？

　　明明连她名字里的洛，也是凉祁风母亲祁洛的洛。她其实根本就不该出生吧。

　　颜安痕见凉洛亦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周如君本来就对我母亲不好。对我也只有无谓的期望，希望我不要给他丢人。

　　后来我妈病了，就和她离了婚，我妈住院的时候，他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妈。”

　　颜安痕耸了耸肩。

　　“我选择跟了我妈，顺便改了姓”

　　凉洛亦知道，这句话说的简单，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

　　颜安痕的眉脚，可能就是那时暗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