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有令》千般喜乐

30、番外 桔梗其三

　　“爹爹阿娘不喜欢我。”
　　陈玉升听了陈狰这话，张了张嘴，只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怎么会呢，哪有爹娘不喜欢自己儿子的。”
　　“阿娘说的，”陈狰扁起嘴来，像是要哭了，“我昨晚找阿娘，她说不想看见我。”
　　陈玉升一脸错愕，怎么也没想到阿娘不仅表现得很不耐烦，甚至当面和儿子这么说。
　　“……怎么会呢，”陈玉升俯身把弟弟揽进怀里，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喃喃自问，“怎么会有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是不是阿狰不会背诗所以阿娘不喜欢？”陈狰回抱着哥哥，带着哭腔，“爹说哥哥六岁就会背好多诗了，我总是背不下来。”
　　按钟鸳的话来说，陈玉升小时候比陈狰俊，也比弟弟更聪明。
　　“爹说我怎么教都教不会……”陈狰哭得更甚，陈玉升摸着他的脑袋。
　　“那你找阿兄，阿兄教你。”陈玉升用布巾擦去弟弟眼角的泪，“不哭了，好吗？”
　　陈狰又道:“爹和阿娘都不喜欢我……怎么办……”
　　陈玉升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让一个小孩承受这么多怨怼，他出世之前，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却总遭爹娘的挑刺。
　　“阿兄喜欢你呀。”陈玉升扯出一个笑，看着他的小眼睛，“你出生的时候，阿兄可高兴了，那个时候，阿兄还……”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为了起你的名字想了很久。
　　“还什么？”陈狰都哭出鼻涕泡来了。
　　陈玉升道:“还抱过你。”
　　“那……那以后阿兄成亲有小孩子了，我也会抱他的。”陈狰一话，惹得哥哥乐了。
　　陈玉升笑过后，唇角缓缓落下。
　　他也不过只是个别人对他好，他就会想着对别人好的小孩子而已啊。
　　“可是，王夫人说，”陈狰两只小手摸摸自己的眉毛，“我的眉毛是断的，注定兄弟不亲，会克死兄弟，是真的吗？我也很喜欢阿兄的。”
　　陈玉升忆起邻居王夫人前几天登门拜访，压低声音偷偷和爹娘嚼舌根，登时又惊又气，“别听她的，她就是闲得慌，不必理会她的鬼话。”
　　“真的吗？”陈狰又问。
　　“自然不是真的，你看我们兄弟两个不亲吗？什么克死兄弟，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啥意思？”
　　“就是没有根据的话。”
　　陈狰像是放下了什么担心的事，总算有了笑意，“我就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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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唯愈发冷淡，脾气也变得很差。这连陈玉升都慢慢察觉得出来。
　　“阿狰呢？怎么还不回来？”马上就到饭点了，陈玉升问住照顾陈狰的下人，“都快吃饭了。”
　　“回大少爷，二少爷可能……”下人挠了挠头，“还在范大人府上与范小公子玩吧，今天咱听二少爷说的。”
　　“范小公子？”陈玉升记得陈狰和范家小公子确实年纪相仿，但从没听陈狰主动提起过他，“我亲自去一趟范府问问。”
　　陈玉升还没走出府门，陈狰就回来了。
　　“阿兄。”陈狰背着手，仰起头来看他，“我回来了。”
　　陈玉升奇了，俯身用袖子擦拭陈狰的鼻尖，问:“你上哪去了？怎么弄得这么脏？”
　　一个衣着光鲜，一个脏兮兮的，叫旁人来看，根本想不到他们是亲兄弟。
　　“没……没上哪。”陈狰久久才回话， “下了学堂就玩去了。”
　　——“玉升，怎么还不去吃饭，吃过饭还要赋文，你忘了？”
　　陈唯突然出现在门口，只瞥了陈狰一眼，便把目光投向陈玉升，“还不快点。”
　　陈狰见了生父，下意识往陈玉升背后缩了缩，本以为迎来的是劈头盖脸的骂声，没想到陈唯懒得看他。
　　松了一口气之余，有一阵被他强行压下来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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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唯和陈玉升本在宫中处理政事，忽闻家中噩耗，再不快点，就连钟鸳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陈玉升从没见过向来沉静的父亲露出那般手足无措的神情，火急火燎地赶回府上，只听见一阵悲痛哭声。
　　陈唯脸色大变，冲入厢房，只见陈狰抱着母亲，伏在其身痛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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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玉升现在想起来那些旧事，只觉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