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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

  •   天气越来越暖了,随着赢正政务增多,就搬到宣殿。肆拾的伤随着梁公的调理,和大家的悉心照顾,好转很多。
      偶尔也可以下床待一会儿,靠在座背上看一会儿书,听一会儿琴。依稀日子又如初,看赵高和夏无且两人拌嘴也成了每日消遣的日常,为了怕肆拾总圈在屋里闷得慌,赢正还特意找来百戏班子表演些歌舞杂耍;甚至还传召给远在咸阳宫中的尚书寻了各种诸子百家的经学、怪力乱神的话本等等上百本书简,满满装了几车从咸阳城快马加鞭送来。
      夏无且成了梁太公的入室弟子,医术日益精进,没事还会与赵高“切磋”一下。这日,他在来的路上听到一个新闻:“赵太后的永宁殿里居然有个小娃娃,听说奶娃的乳娘害怕祸及自身跑了,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只能半夜去偷羊奶,前两日被巡夜的侍卫抓了个正着,送去永巷令府审问。一开始这老嬷嬷什么都不说,知道把她在宫中看马的儿子给抓起来拷打,老嬷嬷才招了。一问之下那岁余孩童竟然是太后与嫪毐所生,一直藏匿于宫中。永巷令一听,腿都软了,这事情怕是闹大了,于是连廷尉府都没报,直接上奏给秦王了。秦王听了岂能作罢?这不带了人直奔永宁殿了。”
      “还有这事?这太后背地里给秦王添了个弟弟?也真是醉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在殿门外聊着,以为肆拾此时还在睡觉,按往常确实也该是睡着呢,可不知道今日怎么却早早醒了,也许是这孩子命不该绝?他闭着眼,半寐半醒,听见门外所谈,以为是在做梦,可说的又轻轻楚楚明明白白,索性就把俩人都叫进来,一问果然不是梦。
      肆拾自己撑着下地,要去永宁殿,他生怕赢正一怒之下做了傻事。赵高和夏无且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想拦也拦不住。好在盆骨的伤已经好了,胸骨上,夏无且给紧了紧夹板,赵高吩咐了步辇,行了大约将尽半个时辰才到。
      这永宁殿位于整个蕲年宫的西南角,位置偏僻,年久失修,几于荒僻。殿外杂草丛生,一颗歪脖子树已是枯枝败叶,在本是欣欣向荣的季节却是一派败落景象,让人徒增寂寥。
      见此景象,肆拾不禁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不过皆是庸人自扰罢了。门外侍卫见有步辇执戟拦住,赵高轻车熟路自报家门。侍卫果然不敢阻拦,亮出秦王亲赐令牌,无需通报宫中自畅行无阻。
      肆拾下步辇来,有赵高和夏无且两个搀扶着,进了殿。
      一进门,就见秦王坐于殿中,两旁宫人皆跪不起,赵高后亲自抱着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立于一侧。
      赢正见来人是肆拾,先是大惊,无奈的撇了眼在左右两旁搀扶的赵高和夏无且,一个箭步起身过来,亲自把肆拾搀扶在榻上坐下,问到:“你怎么来了?”
      “无妨,我出来走走”
      “你这身上伤还未好,还是少出来走动才好。”
      “嗯。”肆拾微微笑着答应道。
      赵太后见来人是肆拾,先是羞愧的降头转向一边,不敢去看,而后有好像是寻得了救命稻草一样,殷切的望了肆拾一眼,颔首打了个招呼,随即又低下头去不语。
      殿上良久无声,气氛似乎尴尬。
      “这娃娃多大了?”肆拾率先开口。
      太后愣了一下,有点无所适从,忽然意识到是问自己,于是答到:“一岁有余。”
      “我能看看么?”
      赵太后抬头看了一样赢正,见那冰冷的眸子射出的寒光瞬间躲避回来,又看向肆拾,他那一双柔情的眼眸依旧温柔如水,赵太后放心的将婴孩递到肆拾手上。
      肆拾双手接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这小婴孩,见这小娃娃也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瞬间绽开一朵笑颜。
      赢正在一旁不语。如扑克一般的脸上面无表情,可赵太后却在这熟悉的双眼睛里看到森然杀意。
      “公子。。。。”赵太后想讨肆拾求情,她知道赢正只听肆拾的话,只要他开口,赢正无所不从。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赢正截住,抢先说道:“反贼孽种,不可留。于法理不容,于情理不和。”
      肆拾没有接话,只是微笑着逗着这个怀中的小宝宝,头也没抬,说道:“叫什么名字?”
      “名字?只取了乳名,如若不弃,请公子赐名。”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这个漂亮的小美男子,就叫扶苏如何?”肆拾说着抬头,却不是看向赵太后,而是冲着赢正说道:“怎么样?好听么?”
      “好。听”赢正从喉咙眼里抠出这两字来。
      “此名甚好,公子若不嫌弃,就是这扶苏的义父了“赵太后赶紧说道。
      “???”赢正、赵高、夏无且三个人三个问号脑袋,这是什么辈分?这赵太后抱大腿可真是稳、准、狠啊。众人心中默默叹道。
      “不可”秦王赶忙说道。
      “这小娃娃,在我的世界,真可谓是稀世之宝。数百年不得其一,我还真是喜欢得紧呢。”肆拾自顾自的说道。
      “嫪毐逆子,恐养虎为患!”赢正解释道
      “你送来的书简,我时常去看,论语有篇《阳货》第十七章曰:性相近也,□□也。总不能孩子一生下来就否定他的一生。”
      “对,扶苏有公子教诲,他日必成器。”赵太后赶紧附和道。
      “可是。。。。。”赢正双眉紧簇,望着肆拾这一双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眼镜有什么能够拒绝的呢?
      赵太后自然是聪明人,赶忙说道:“以后这扶苏就是肆拾公子的亲儿子,他永远只知道是有肆拾公子,有秦王,不知有旁人。我不会说他是我的儿子,以后永不相见。“
      “也罢“赢正被肆拾拿的妥妥的,掏心掏肺都可,还有什么不可的呢?只是一想起来这孩子的亲爹,就心中忿恨。无奈肆拾喜欢,就从了。
      肆拾欢喜的抱着这娃娃“叫爹爹,叫爹爹“他哄着这可爱的小娃娃。小娃娃便在他的怀中笑咪咪地看着他,一点也不哭闹,乖巧可人儿。
      此时赢正起身道:“此处漏敝,殿内阴气重,不适合你久待,我们回去吧。”
      说着,轻轻的将肆拾搀扶起来。怕孩子抱不稳摔了,转身将孩子递给赵高,小心嘱咐了声:“别摔了“
      “放心吧“赵高接过来抱好。
      赢正一手扶着肆拾的肩膀,一手托着手臂,亦步亦趋的随着肆拾的步伐,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扯到了伤处。
      出殿门,肆拾又止住步子,转头对赵太后说了句:“放心吧,我会好好养大他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赵太后此时双目噙着泪水对肆拾到,她紧紧拉扯着胸前的衣襟,一面感激肆拾不计前嫌救了小儿一命,一面又有母亲的难以割舍之情。待他们走远了,失身坐在榻上,只是重复的说着:“救下了、救下了。。。。”

      回到宣室,这小娃娃就送给了爹爹一份大礼——童子尿,尿了肆拾一身。侍婢在浴桶内注好热水,将五种干花的花瓣,轻轻撒于水面。
      在宦者的搀扶下,肆拾不解夹板,坐于水中沐浴,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他想终于熬过来了,他似乎快变成了一块臭烘烘的咸鱼。他后背靠着木桶,脑袋倚着边缘,闭目享受着温暖芳香的热水带来的负氧离子的滋润。
      忽然,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手在轻轻梳洗着他的长发,不用言语也不用去看,他知道是赢正。
      赢正将温热的水从小木桶舀出来,轻轻浇在肆拾额头后面,水顺着他手中的长发,留到石板地上的槽内,他取一些何首乌和皂荚所制的香料,给头发擦上,然后又加水轻轻冲洗。为了避免水花溅到肆拾眼睛里,他就用一只手轻轻盖在肆拾的眉上,为他遮挡。
      还未等赢正开口。肆拾轻轻说了声:“谢谢。”
      赢正知道他说的谢谢指的是什么。他只说道:“还有一事,跟你说。”
      “什么?”肆拾问。
      “有个人。。。”他今天说话有些支支吾吾。
      “你说”肆拾道。
      “嫪毐叛乱,我与昌平君有个交易,我取他女儿,他替我平叛。”
      “所以?”
      “所以,秦王正妃的名份,要给他女儿,他做我岳丈。”
      “。。。。。。。”
      “你,你别误会,我不曾。。不曾心悦他人。”
      “哈哈哈哈哈”笑起来,要不是肋骨还没好,收敛着,恐怕要笑到岔气。
      “你笑什么?”
      “我为何要生气?我为何要名份?我要它作甚?”
      “证明你是我的什么人?”
      “需要证明么?需要旁人承认么?”
      “需要么?”。。。。。。。

      “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
      得成比目何辞死,原作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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