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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   简南不敢置信地抬头一看,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含着泪说:“南南,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阿离,阿离,阿离……”简南失声痛哭,还边哭边给陈少宇打电话。
      陈少宇接听以她声音的时候,吓了一跳,等听到原因,连他自己也哽咽了起来,“你等等,我马上就来,很快,你们要吃点什么……”
      陈少宇到的时候,医生已经在给木离检查了,木离看到他,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简南看着,竟然有几许欲语还羞的意味,心里不禁宽慰了不少,原来她心里是有数的。
      医生说,身体上早就康复了,没料到她精神上也醒的这么快,是好事,而且现在基本已经是全好了,所以可以不用去医院检查,但要注意日后的影响,如果发现在生活中有什么阴影,最好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不,简南朝医生笑笑,她认识的木离不需要心理医生,她会自己治疗的,况且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
      医生走后,简南借口说要去煮点粥,就把房间让给了那两个人,意味深长了看了木离一眼,害得木离莫名地紧张起来,而自己心里此时却是由衷地感到安慰。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担忧,以木离的性子,经过这次的事情,恐怕只会更加不能接受陈少宇。
      其实木离一直是最渴求完美的,所以她才会一次次地去试,去体会,一旦发现对方各种缺点,她就无法忍受,又一次次地分手。而现在,恐怕在木离眼里,自己已经是个有残缺的人了,那么面对陈少宇这样正直的男人……
      是的,也许在别人眼里,陈少宇是个不怎么出色也不多金的男人,可是木离自有她的一方价值观,她内心里其实非常传统,所以至今找不到合适的人结婚,而恰好陈少宇在她心里就恰好是个靠得住的人。
      简南叹了声气,只能随缘。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煮个粥,给木离暖暖胃。
      不管怎么样,木离醒了,这是许久以来,最让简南开心的日子了。
      安静的厨房里,平底锅里的水扑腾扑腾地翻滚着,升起又落下,慢慢因为蒸发,又爬上玻璃锅盖。简南想起了赵程暄,想要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又不敢打。在她看来,这不是输赢的问题,她怕她一打,这所有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好不容易改善的情况,会再次陷入困境。不,哪怕是为了木离和其他的朋友,她也不能这么做了。
      她打开厨房的窗户,看到外面的天空漆黑一片,没有星和月,只有无尽的黑暗,就好像她和赵程暄的感情。
      他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可能,正巧他也想着她?有没有可能,他也想打电话给她?其实她是期盼他的电话的,如果他打来,她就会告诉他,我们什么都不要管,不管家人,不管朋友,只要一直在一起……
      可是,他没有打来,然后她又继续回到她的壳子里去。

      盛好粥,简南看了眼钟,大概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想想他们该谈得差不多了,便慢慢走到房门口敲了敲,“出来吃点东西吧,我热了点山药粥。”
      然后是窸窣的声音,陈少宇扶着木离开门出来,木离的眼睛红红的,脸色蜡黄,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肤白如雪、灵动跳跃的木离,分明已经弱到不堪一击。这样想着,简南忍不住漱漱落下泪来,垂下头走到木离的另外一边,轻轻搀着她。木离不用猜都想得到简南的表情,只是她也已经孱弱无力,想要安慰简南却力不从心,只好由着他们将自己扶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看着眼前飘着清香的粥,几样清淡的小菜,木离却提不起一点胃口,明明已经有好几周没好好吃东西了。还记得以前,她总是跟简南抱怨说,“什么时候我要是厌食了多好,不用每天跑健身房就能减肥,维持苗条身材。”那时候简南还白了她一眼说:“祝你早日心想事成!”没想到今时今日,果真应验了。
      她隐约感受到另外两人关注的眼神,勉强地拿起勺子,缓缓往嘴里送,却一不小心咽到了,忍不住咳了起来,吓得简南手忙脚乱。
      倒是陈少宇,十分镇定,他拿起木离的碗,舀了一勺粥,吹了几下,送到木离嘴边。木离情难自禁,旧痕未干,新泪又如雨下。
      简南身子发起了抖,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由着无声的眼泪悄然滴下,滴到碗里,混到乳白的粥水里,渐渐化开,什么都没有了。
      “都哭什么呢,好不容易好起来,是好事,开心点。”陈少宇拙劣地命令。
      “说得对,我们应该开心,有什么过不去的,多喝点粥来。”简南抹了把泪。
      木离拗不过陈少宇,只好由着他喂了几口,然后就只是摇头,实在是咽不下去。
      “那再吃点菜?这个好消化。”简南企求地看着她。
      木离嘴角扯了扯, “可能是好多天没吃东西了,过两天就好,别担心。”
      “那明天我去买城郊的山楂,你爱吃,开胃。”陈少宇尝了一口她剩下的粥,不温不火地说道。
      简南听木离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为了让木离能好好休息,陈少宇收拾好厨房就走了,走前嘱咐了几声简南,有事一定要打他手机,他二十四小时都开机。
      又是一个痴情人,简南心想。
      简南洗了洗,就和木离一起睡下了。明明很累,两人却都无法入睡。
      黑暗里,木离哑着嗓子:“南南,你知道自己的病了?”
      简南惊讶,“你怎么……是他告诉你的?”
      “嗯,就在我出事前一天。”
      “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这不是你能控制的,我只恨自己不能帮你。”
      “不是不是,”简南抽噎起来,“是这次的事,是赵程暄他妈派人做的,目的是为了逼我离开他,对不起阿离,都是因为我,你打我骂我都好。”
      “什么?!”木离不敢相信,可她确实是听到简南这么说了。
      简南一直说“对不起”,木离许久没有知觉,直感觉到绸缎枕头上传来的冰凉感,她才颤抖着说了句:“不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非他不可,就不会……”简南怎么也说不完整,怎么也说不出那几个在脑海里反复出现的字,怎么说都太残忍。
      很长时间的沉默后,木离侧过身拍了拍简南的肩膀,“已经发生了,我不怪你,我还要你帮我忘记这一切呢。”
      “阿离……”简南无地自容。
      “南南,以前我也不信命,现在我信了,已经发生的事,责怪别人并不会使自己更好受。”木离突然想起,“南南,那你和赵程暄?”
      简南只觉得心悸,并不再有泪,只平静地说:“就算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们也不可能修成正果的,还不如早早断开。”
      “可他很清楚你的病情,还专门打电话来让我照顾你,但绝对要守口如瓶。他对你的爱,一点都不少。”
      “我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简南并没有说出赵母威胁她的事。

      木离叹息一声,没有多劝,她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大。其实当她听到事情的真相,说不怪是不可能的,她也设想过,如果她不认识简南,或者简南不认识赵程暄,没有爱上他,或是听了赵母的话离开了他,她今天的痛苦也就能避免,还能一如从前地随心所欲地生活,不像现在,生活完全被打乱,心理上更是无法接受。她不说简南也知道,她洗澡洗了很长时间,不管水开多大洗多久,就是觉得肮脏。她不知道自己这种心情会持续多久,可她冷静的时候想得很清楚,错不在简南,而在赵母。
      简南也隐约感觉出木离内心的矛盾,这个世上,任何一个女人发生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不介意。一直以来,她已经足够容忍,这一次,她绝不能轻易放过赵母,不管是谁,她也定要叫她付出代价,或者这也是她离开赵程暄的原因之一,还可能是主要原因。
      只不过要对付赵母这件事的确棘手,她去警局了解过,也看过那几个流氓的口供,他们死死咬定是自己一时心起,扛下全部责任。简南肯定赵母给了他们巨额补偿,而且还能通过关系在将来把他们保出来,否则无期徒刑什么好处都享受不到了。可惜的是这几个凶手全部是孤儿出生,连可调查的亲人都没有。但简南能待,哪怕是守株,总有一天能等到兔子。

      眼前的重心是木离。
      “阿离,那你和陈大哥……”简南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问她。
      黑暗中,只听木离叹了口气,“他是个好人,是我没有这个福气。”
      “你心里明明有他。”简南肯定地说道,她愧疚得很想死,只怕好友从此错过幸福,那她简南便是真正的刽子手,一生都不会安心。
      “那又能怎么样呢?!”木离的语气里尽是心酸无奈。
      “他是真心待你,为什么不试试,给彼此一个机会。”简南心里觉得非常地难受,并且找不到出口。
      “不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我没有那么伟大。”
      “那又是什么原因?”简南多希望木离还是原来的木离,一样的自信。
      “我是个自私的人,在他面前我抬不起头,我永远觉得自己低他一等,这样不平衡的感情,长此以往必定是悲剧。”
      “或许久了,你不再有这种自卑感。”
      “恐怕只会加剧。”
      “难道连试的勇气都没有?”
      “嗯。”
      “难道别人就可以?”
      “如果将来遇到别的人,我会从一开始告诉他一切,他不能接受就算,能接受就从头开始,这样我们是平等的。”
      “因为陈大哥了解整个过程,清楚前因后果,就好像看穿你所有,所以你会很难面对?”简南重复了一遍木离的意思,试图说服自己。
      “对。”
      简南终于明白,木离变了,经此一事,她变胆怯了,她丢失了过去的勇气,那些她最引以为豪的品性。简南第一次想让时间倒回过去,她会答应赵母的条件,离赵程暄远远的,哪怕是到外国,躲进深山里,她都没有二话。
      被窝里渐渐暖和起来,简南和木离心中却冰冷如霜,为什么,老天要她们承受这样多的苦难和仇恨,这还不算,还要将她们放在这样的迷宫里,不管她们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出口。

      幸好第二天是周末,两人才能聊到清早,天微微泛亮才慢慢睡去,也不用被闹钟催醒,而且陈少宇也心思细腻,在过来之前先发了短信问她们有没有起床,早上八九点发的消息直到下午才收到回信:“刚起床。”
      陈少宇到简南家时,还说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莫小亦昨天癫狂突发,急救后总算保住一条命,但还在重症病房里,安危不清。
      简南脑中轰的一声,脑中只有一个意识,就是去看赵程暄,听听他的声音,摸摸他的脸,听他叫一声“南南”。她是那么熟悉他的性格,此刻的他肯定自责内疚得恨不能替莫小亦受那份苦,偏偏身边没有一个能听他诉苦,替他分担的人。
      木离轻轻握住她的手,“想去就去吧,谅他们也不敢再怎么样。”
      简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因为她担心的根本不是赵母,而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一种东西。
      她都已经决定永远地离开他的视线了,鬼知道放弃他的这些天里,她是怎么过的,那些夜里她又是怎样睁着眼到天亮的,因为身边没有了他的温暖,她总是觉得冷,觉得孤苦无依。多少人说过她坚强,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是那样的寂寞和脆弱。
      简南默默地走进卧室,木离刚想说话,却被陈少宇拦下,他轻声说:“给她时间。”
      简南还记得第一次正式认识时他说“我们还会见面的”,到后来,他的微笑、他的愤怒、他的乞求、他的温柔……所有的细节,她都记在脑海深处。他们不是不相爱,只是,阻碍太大,可再大都大不过心,所以心里总是有不甘。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简南还是给赵程暄打了个电话,靠在病床前眯着的赵程暄听到手机声音时,一个激灵,险些跳了起来,发现莫小亦平静地睡着才放下一颗心。他拿起手机一看,看着那两个闪烁的字,眼里突然就注满了惆怅,按下绿键,像是呓语一般,叫了声:“南南。”
      那么一声叫唤,宛若隔世,简南心酸不已,只能“嗯”了一下,两人都说不出话来,静得能听到电波的声音,“呲呲”地。
      打完电话,简南竟然想不起自己说了什么,摸了一下脸,才发现,已经满脸泪水,头痛又隐隐产生,她不得不仰起头,睁大眼睛,努力将泪水往回收,两手按着太阳穴,逼自己平静下来。
      吃过药等头痛过去,简南拎起包就立刻出门了,她实在管不了太多,只知道他需要她。

      简南到医院时,发现赵程暄正在门口,见到她过来,他才如释重负一般露出了笑容,走到她面前抱紧她,抱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闻到他身上清香的淋浴液味道,都让她安心,好像身边的难题都不存在了,只有他们两个人,互相照顾。
      赵程暄立刻感觉到肩上某处湿热湿热的,怀中的人正在一下一下地抽噎,他又何尝不心疼、不思念,只是他不能在她面前表示出来,轻轻拍上她的后背,宠溺地问:“怎么了,爱哭鬼,又成小花猫了,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吗?”
      简南不曾想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哭笑不得,抬起头泪水涟涟地望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
      赵程暄真心地笑了,“我有千里眼,专门盯着你,从来不出错。”
      不说还好,一说简南又猛地掉起了泪,心像被一只手捏紧了,动弹不得,“程暄,我们怎么办,要怎么办才能不难过?”
      赵程暄却答不上来。
      简南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但她就想强这么一次,等以后老了,不,可能都不会老,到弥留的那一刻,她也能含笑了。
      可惜那都是梦里想的,现实中回过神来,她还是那个理智冷静的简编辑,“小亦情况怎么样?”
      赵程暄神色焦虑,“已经过了危险期,但比之前没有任何改变。”
      简南安慰他,“只要不恶化就好了,不是吗?”
      “我们只能这样想。”赵程暄叹气,“听说木离清醒了?”
      “你怎么知道?”
      赵程暄只是扯了扯嘴角,不答。
      简南眼前一亮,“难道是陈大哥。”
      赵程暄依旧只是笑了笑,简南就知道是了。
      原来他们两人一直有悄无声息的联系着,不让她知道,也不是不让,只是没有刻意告诉。
      “那么,”简南想起来,“警察局的人告诉我说我父亲的案子最近要重查,陈大哥也被叫去了几次,都是你动的关系?”
      赵程暄轻描淡写,“他们局长只不过正好欠了我个人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得上,那就早点用了。”
      “什么人情?”简南打算问到底。
      “你是好奇宝宝?比小亦还麻烦。”赵程暄铁了心不想让她知道。
      简南能猜得到,这定是个大人情,白白用在了她身上,既然他不想说她也就不勉强,只不过下一步她竟然双手勾住她脖子,撒娇地问:“你还做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那些柔情蜜意,又带了些妩媚,竟把赵程暄看呆了,被简南一推,他才恍然,“保证没有了。”
      “肯定?”简南坏坏地问。
      他想了想说,“就算有,也不是坏事。”
      说完两人相看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却都笑出了眼泪。如果只有快乐,该是多美好。
      简南陪赵程暄在医院花园里坐了会儿,没有进病房去,她知道有老人在,不想让赵程暄为难。
      他们几乎没说什么话,就是那样坐着,直到赵程暄告诫她,“小心点你们的方编委,这个人不简单,很有可能……跟上次的广告费一案有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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