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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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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离径直冲进了何宁伟办公室,不顾秘书的阻拦,对着他就喊:“怎么回事,简南怎么会被告贪污,怎么会有广告费不明去向,谁干的事让简南去顶黑锅?何叔,您给个说法!”
她在上楼的过程中已经把情况了解了个大概,越听越气愤,险些就把电话给砸了,幸好陈少宇在边上拦着。站在她的立场,或者是以她对简南六年的了解,简南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何宁伟看了看她和陈少宇,点头让秘书出去,然后沉吟道:“简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比你更了解她。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没让她去顶谁的黑锅,以我看,她肯定是被人下了套。”
木离听了,一惊一喜,喜的是何宁伟也相信简南,刚才不过是一时激动,她也认为何宁伟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惊的是他后半句话“被人下了套。”
会是谁这么缺德,这么跟简南过不去,设了这么大个陷阱就为了害她,还转了这么多弯,费了这么大力,没露出一点破绽。除非血海深仇,否则绝没有这必要。
“可是谁跟她有这么大仇呢?”木离怎么也想不通。
何宁伟点了支烟,抽了一口,呛到了,沙哑着喉咙道:“可能是冲着她父亲去的。”
“怎么会?”木离越发困惑,因为她从来没有问过简南关于她父亲的事,所以并不清楚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转身望向陈少宇,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木离也有些佩服或欣赏起他,凡事都找他帮个忙,或是问问意见,何况他对简南家的这些事一清二楚。
果然,陈少宇的表情有些不对。他像是感受到了木离的目光,抬眼伤痛地与她对视,却没有说什么。
何宁伟把一份报告递给木离,“我相信你跟南南的关系,有些事恐怕也是包不住了。”
木离心慌地接过报告,一翻,整整十二页,记录了简南父亲遇难、调查、结果公布等的详细过程,而最后面的署名并不是公安机关,而是一家私人侦探所。
多年媒体工作培养出来的敏感力告诉木离,这件事恐怕比纸上写的还要复杂。但事已至此,关键也是无济于事,她索性坐了下来,看起文件,直看得脸色苍白,四肢无力。
上面说,据调查,简正庭之死并非意外,也并非他的司机陈少宇所为,而是一个女人在车上动的手脚,致刹车失灵,下坡时无法控制而发生的惨剧,而那个女人,旁边贴着她的照片,笑靥如花,气质脱俗,尽管青春已逝……天呐,这脸,木离突然想起不久前在疗养院看到的那位老妇人,难道……木离强压着不停加快的心跳,继续往后翻。
又说,简正庭死后留下一大笔俩务,多达上千万,家中别墅所卖仅几百万,这笔债备却在六年内陆续被还清,还债人至今不知姓甚姓谁……
木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所以,检察院怀疑,还债人根本就是简南,而她一名区区专栏作家要在这六年内还清这笔钱,唯一的方法就是贪污?”
何宁伟无奈地点了点头,“检察院的怀疑有理有据,因为报社的这笔款单,据广告部和财务部的回忆,的确是由简南经手的。”
“什么叫回忆,”木离发起火来完全没有理智,“简南只是名专栏作家,她从来不涉足跟金钱和权力有关的任何事务,平时这方面的利益从来没有她的份,怎么出了事倒想到她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陈少宇眼看她要控制不住,立马上去将她拉住,“你冷静一点,事情没这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木离瞪着他。
陈少宇并不信任何宁伟,又抵不过木离这火爆性子,只好说:“依我看,肯定是有人在针对她,只是……这款子从哪里来的?”
木离一听,又转身看着何宁伟,陈少宇发现话题已经成功转向。
何宁伟摘下金边眼神,“是鸿际电子。”
木离二话不说,摔下文件冲了出去。
陈少宇欲跟上,被何宁伟拦下,“你是不是应该有话要说?”
陈少宇惊诧,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他,“既然您已经知道了,又何必作多余的求证。至于另外的,无可奉告,我只为南南打算。”
然后他诚恳地说了声“抱歉”便飞快跟上木离。
不管陈少宇说什么,木离一刻不停地跑下楼,连电梯都等不及。
“你给我站住,木离!”陈少宇大吼一声。
正在跳下楼的木离心一颤,心神未定地站定,“什么屁事不能等?!”
“不行,”陈少宇终于追上了她,“我刚才在你们主编办公室不好说什么,但我必须把具体情况告诉你。”
具体情况?木离呆呆地等在楼下,等他解释。
陈少宇说:“我一直在查简叔车祸的事情,当时的电话纪录显示,车祸当天本来简叔带团演出,是场大型活动,如果活动顺利能解决艺术团的经济危机,但那个女人打了几十通电话,非要见他。”
他看了一眼木离,加重了声音,“以生命威胁……”
木离一惊,“所以他放下了工作?”
他又说:“是,她等在他车里,由他开了一起去郊外,然后,车祸就发生了。如果那天我没有生病,如果我守着那辆车……”说着有些哽咽起来。
木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血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为不是自己的错后悔,一时不知所措,犹豫着拍上他的肩膀,“喂,喂,陈少宇,男儿有泪不轻弹,刚才你还劝我来着,你这样怎么帮南南?!”
陈少宇也是一时激动,深吸了一口气,“抱歉,失态了。”
木离回到正题,“那个女人,就是南南她爸的外遇?”
陈少宇点了点头,“虽然同乘一辆车,她却没有死。所以,这种种证据指引我,判断她就是凶手。”
木离惊呆,“那你怎么不告诉南南,或是揭发那个女人,还自己一个清白。”
陈少宇沉默。
木离突然想到,“南南早就知道了,但你们发现她已经疯了,所以……?”
“你见过她了?!”陈少宇肯定地说了一句。
他们边说边走已经到了车库,木离在包里掏了半天,手颤抖着拿出钥匙,却怎么也对不准车上的孔。陈少宇握上去,帮了一把,“啪”一声,车门打开。
木离渐渐呼吸沉重,和简南朋友六年,看惯了她平时有事不说,明明心情不好还要在别人面前假装欢笑,天大的问题自己扛。可这次,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除了那天有点失态之外。她都不知道,该心疼简南,还是该同情自己的一厢情愿,朋友一场,她竟然什么事都瞒着她。
陈少宇看出木离的矛盾,向她俯身,“南南就是这样的人,别怪她。她能让你见过那个女人,已经是最大的信任。”
木离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他,她一直自许为最了解简南的人,却没发现,其实面前这个人才是。他对她了解到了,对她的选择,不闻不问,默默支持。
她终于镇定下来,问:“但是呢?”
陈少宇一愣,随即恢复平静,他很欣赏木离的聪明,“这些表面现象一直误导了我,以为她就是凶手。但现在想来,有些过于巧合,线索太过顺理成章,好像有人在引导我去得出这个结论,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有证据吗?”木离问。
“没有,”陈少宇实话实说,“只是一种感觉,以我对她过去资料的调查,不可能做这种事。”
“男人也有直觉这种东西?”木离白他一眼。
陈少宇脸微红,不好意思地说:“男人看女人的感觉,能看出她的人品。”
“是吗?”木离不屑,“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不都是盲木的么。”
陈少宇更加尴尬,他从来没有跟一个女人讨论过男女之间的问题,一如刚来大都市时的那种纯朴,“我只是个旁观者,我没有喜欢她。”
木离有些好笑,但因为心理担心,没能笑出来,“好了,开你玩笑的,上车吧,先去看看那个女人。”
陈少宇开车,驾轻就熟到了山上的疗养院,找容芳芳。
“奇怪了,最近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人看她来了。”护士嘟着嘴有些警惕地看了看他们。
木离上前一步,问:“我们是来调查一件案子的,她可能是重要的证人,你能告诉我们是谁找她吗?”
护士一听有案子,胆小了不少,支支吾吾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就是看到之前,还有过两女一男,一个好像姓简,来过两次,呆了挺长时间,还跟我说过话,所以我记得。”
那应该就是简南了。
“那应该两个呢?”木离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护士摇了摇头,“他们也没跟我说话,看了看她一会儿就走了,跟谁也没聊,没人知道他们是谁。”
“那你还记得他们长相吗?”陈少宇问。
护士想了想,“只有一点印象,如果看到他们本人,应该能认出来。”
可是他们要去哪儿找本人,哪怕是照片。
哎,陈少宇和木离都叹了气,无力地跟着护士往里走。
“对了,”护士突然叫道,“有他们登记的名字,我去拿给你们。”
木离像是看到了希望,却听陈少宇说:“可以是假名。”一下子又泄了气。
果然,名册上的两个名字,他们根本没听过。
护士指了指前面亭子里的女人说:“她就在那里。”
一位眼神呆滞的老妇人,除此以外,她什么也不是了,木离对陈少宇说。
他们在那里呆了一会儿,不论说什么问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反应,最后只好起身离开,一无所获。
开了车回去,在路上,陈少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碟片,却不是完整的,而是被折成了好几片,“这个或许会有点用。”
“你哪里弄来的?”木离不解地问。
陈少宇看着前方,若有所思,“从她床底下的角落里偷出来的。”
木离一惊,“怎么会?你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陈少宇无奈,“刚才我不小心踢到了那个盒子,上面的盖往边上偏了偏,露出来的,看得出来她是故意藏好的,有可能会帮到我们。”
“这样也行?你不觉得自己太天真了?”木离怀疑道。
“死马当活马医吧,不能放过任何可能,而且,”陈少宇翻了翻手上的几份碎片,“相信一次多年参与地下调查工作的,伪警察吧。”
从来不信神的人,竟然碰起运气来了。
陈少宇一直在怀疑着,刚才他看到的签名,笔迹却很熟悉,可惜并不是特别突出,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又是谁的。
回到市区后,木离径直开去了鸿际电子,陈少宇明知道她要做什么,也没拦着。不过她在车上事先给赵程暄打了电话,所以木离没有在楼下或是办公室门口受到什么阻拦。
在他办公门口碰到柯静,柯静很是惊讶,“你们怎么会来这儿?”
木离正心急火撩,没多说,拉了她一起进门。柯静也没多说,乖乖跟在她身后。
赵程暄本来连打了无数通电话,都没有联系上简南,心里也担心得很。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得到的消息是,简南被检察院带走,理由是贪污公款,而且是他们公司拨的钱,但依旧面不改色,立马给律师电话,“到我办公室!”
好一派王者气质,临危不乱,陈少宇在心里评价着,怪不得简南会喜欢上这个人,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她。
木离站在一边,将陈少宇的表情全数看在眼里,五味杂陈。柯静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大喜,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不露声色地看向赵程暄,心下了然,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毫无保留。
不过木离和陈少宇颇有默契地,在律师到来之前,向赵程暄告别出来,尽管他百般挽留。因为有些事,他们不想知道,而另外的事,他们也不方便告诉他,就像简南父亲的这件案子。
柯静很不情愿地跟了出来。
律师上来时,跟他们擦身而过,当即双方都有不好的感觉,但都没有转身,径直各走各路。
律师敲门进去,“赵总,有什么吩咐?”
赵程暄表情凝重,“《东方都市报》那笔款子,怎么回事?”
“款子?这不是财务部管的事,赵总您这是?”律师镇定地问。
赵程暄玩味地问了句:“你不知道?”
律师一怔,表情有些挂不住,“赵总,是报社那边处理不当,不关我的事。”
“噢,”赵程暄挑眉,“现在你知道我在问什么了?”
律师恍然,自己在这位老总面前竟然不堪一击,说不出话。
赵程暄突然严肃起来,“检察院都上门带人了,我们投过去的钱,要不是得到我们公司的确认,或是内部工作人员的造谣,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律师被他震摄,双腿开始有些站不稳,额头上冷汗涔涔,“赵总,不关我的事,是,是,是……”
“快说!”赵程暄拍案而起。
律师手中的文件掉在地上,清楚瞒不过去,只好老实交待:“是夫人的交代。”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年赵父将公司交到莫父手上时,莫父为了安抚他们的心情,给了赵父赵母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反正一家人,迟早是要给赵程暄的,他父母对莫家那样满意和信任,在他们手上反而更加安全,在一定时候还能控制赵程暄作出什么非常举动。
这些股份,都由他母亲在打理。
“出去吧。”赵程暄许久才说出一句,心口的痛像是排山倒海,手重重掷在桌上,又缓缓垂下,那样的无力。
窗外细雨扉扉,窗外车水马龙,窗外情意脉脉,却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