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鸭血粉丝汤（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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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予晏却并不回应昔日队友的嘶声怒吼，只是确定门被关好后越过她，走向窗户。
窗帘比纪予晏出门时更为凌乱，拉开的缝隙也更大了些，使得一大片正午的耀眼日光落在了房里。
而伊芙身上多了不少焦黑的烫伤，她的姿势狼狈，原本如阳光般金色的头发因为身处阴影中黯淡，落下几缕在她的唇边，但她并不在意，只是继续歇斯底里般嘶吼：
“放开我！或者你直接杀了我！”
纪予晏伸手合上了窗帘，于是整个房间都罩在了阴影之中。伊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自在多了，但这份变化更让这位血猎难以接受，她的愤怒消弱了下去，转而是悲伤的泪水。
“为什么我会变成吸血鬼……”
纪予晏对她的怒吼和泪水都一视同仁地无视，合上窗帘后又去开灯。灯光并不会影响到吸血鬼们，只是照得伊芙的泪痕更明显了些。
“纪予晏，看在我们曾经是队友的份上，你杀了我吧，求求你。”
纪予晏正在收拾被伊芙踢到角落的血浆袋垃圾，他单腿跪着把袋子们小心地放进袋子里，终于搭理了伊芙：
“不行。”
“为什么？”伊芙把头垂得更低了些，于是她的头发从耳边漏下了更多：“我现在可是万恶不赦的吸血鬼啊。”
但纪予晏只是露出无动于衷的漠然神情：“你在这里死的话会弄脏我的房间的。”
这是阿雾带着自己选择、阿雾帮自己开的房间。
“你怎么会这么冷漠，你曾经可是我的血猎队友！”伊芙讶异、甚至是痛心疾首地看着他，这位金发的混血女性发现自己从来不了解这个前队友在想什么。
“而且吸血……”吸血鬼们邪恶狡诈、阴险贪婪、死不足惜，这是血猎们约定俗成的描述，也是很多血猎们战斗时勇气的来源。
伊芙的话才说了两个字，纪予晏就冷冷地打断了她：
“你最好不是想在我面前说那些词。”
少年冷脸的样子气势实在是令人生惧，伊芙下意识地就顺从了他的想法，噤声不再继续。
拥有着深红近黑瞳的血猎在那一刻变成了让已经是血族的伊芙所恐惧的存在，她把自己的身体悄悄的蜷缩起来，甚至感觉自己在微微发着颤。
纪予晏已经收拾好血浆袋的垃圾们，看起来完全没有想要安抚金发血族的想法。他洗净了被血浆袋里残留血液弄脏的手，就坐在桌前打开刚刚在楼下买的盒饭。
伊芙的脑子乱哄哄的，自己变成了吸血鬼一事还没能被完全吸收，就发现自己曾经的队友是如此的陌生而可怕。
而这位队友刚拿起筷子的手一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像是做出了什么妥协，也像是被谁的劝说改变了意见一般。
“伊芙，你现在不能死。”纪予晏的用词温和了很多，至少足够让金发的血族不再颤动。虽然他的语气还是生硬而冷冽地，但至少伊芙不再害怕了。
“你转化过程中使用了阿……我的血浆袋10袋，还借用了我的房间进行第三阶段的睡眠，所以得还钱。”
纪予晏这么向自己说着，在说到血浆袋和房间时不知为何，声音骤然变重。
伊芙怔怔地想着他所说的话。
角落里的那个垃圾袋里堆满了伊芙所用的血浆袋们，有没喝完的鲜红液体还在从血浆袋身里流淌出来，慢慢地落入垃圾袋的底部。
“我……”
纪予晏再次打断了伊芙的话，他的行为算不上温柔，语气听起来也没什么感情，但说话的内容却让伊芙已经干涸的泪痕重新流下泪来。
“我们写个欠条，就当是你新生活里与世界的第一份联系。”纪予晏的声音听不出波澜，说出的句子本身却潺潺如水：
“先不要这么着急地到此为止，也许这只是个全新开始。”
伊芙把头埋在膝盖上，即使泣音压抑不住地从中漏出，也努力用蜷缩的姿势来掩盖哭泣的双眼。
哭了好久，她才终于重新抬起脸，对着纪予晏露出一个湿漉漉的笑：
“真温柔。”
而纪予晏的不自然感也终于融化，他像是终于被导演喊“卡”的差劲三流演员般一下子变了神态，开口时也不再像刚刚那样古怪。
“嗯。”他带着微不可见的笑意点头，带着十万分的认真道：“真的很温柔。”
虽然伊芙是不会有机会知道真正说这些话的人是谁了，但纪予晏自己当然是知道的，毕竟刚刚的那几句话都是他跟着阿雾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重复。
阿雾就是这样，真的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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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要出门吗？”
从伊芙打消了自尽的念头后，纪予晏就给她解开了手腕上的绳索。
这位金发血族执意坚持而和纪予晏写了欠条，收拾好自己后打算去附近的黑市里看看吸血鬼们的正常生活状态。
但纪予晏看起来却也是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很明显地露出一种期待的神情。
“嗯。”纪予晏对伊芙敷衍道，他不想和这位既用了江雾的血浆袋，又曾经被江雾温柔劝导过的前队友摆什么好脸色，但伊芙已经学会了习惯他的态度，甚至还在继续：
“你是要去约会？”
原本已经高冷酷哥很久了的纪予晏突然被击中，他耳根唰的一下就红透了，声音也慌乱起来：
“嗯、嗯，可以这么说吧。”
伊芙已经完全接受了“纪予晏跟当时自己队伍里的吊车尾小可怜全然不同”的事实，她把眼前的少年当成是刚认识两天的陌生人反而自在了很多，便也没有拿着纪予晏过去独来独往的状态说什么，而是好奇道：
“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回应她的是房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相信关门的人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纪予晏自认为，因为这种问题而逃跑也没有什么不对。
江雾在纪予晏跟伊芙签欠条时说自己要去小睡一会，等纪予晏到夜市时再喊他。幸亏如此，刚刚的那番对话才没有被江雾听到。
江雾又温柔又好看又可爱，皎洁如月，还轻盈地在自己眼前闪烁，对于纪予晏来说，喜欢江雾肯定是理所应当的事。
但也只能是悄悄的，如果发出声音的话，月亮也许就会漾起涟漪，变成水中的一轮。
纪予晏心事万千地走下楼梯来到一楼，路过前台时发现工作人员和中午相比已经换了一班，又是那个曾经见过江雾的工作人员。
这位工作人员好像还是对江雾很是在意，看见纪予晏经过时忍不住又问：
“先生，之前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先生是还在睡吗？”
也许他是因为江雾没再出现而好奇，但纪予晏还是难以接受。
“关你什么事？”
纪予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这么向他说，如果纪予晏是狼或者什么其他的动物，那么他就会毫无犹豫地朝这位工作人员呲出牙齿，亮出尖锐的獠牙。
“怎么在这里吓人玩呢，小狗？”
江雾带着惺忪睡意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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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雾打着哈欠，他刚刚睡醒，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肚子有点饿，他就喝了小半袋的血浆袋，其实以现在的饿意喝完才是能完全充饥的量，但江雾还是拿开血浆袋。
万一夜市里有什么好吃的毛血旺或者鸭血粉丝汤呢？
出于这份期待，他刻意保留了半份的饿意。
宴小狗刚刚对着别人乱呲牙被自己当场抓包，江雾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但纪予晏却难为情地抿起嘴。
“你醒了吗，阿雾？”
“嗯。”
小狗害羞的样子有些好笑，正常情况下江雾会说点什么解围的话，但他觉得现在应该是不需要的。
毕竟有份惊喜要给宴小狗。
他们正在去那条拥有着血猎酒吧和血猎银行的街道，遥遥就已经可以看到张灯结彩的热闹模样。
纪予晏刚刚的难为情便被抛在了脑后，太阳已经落了下去，世界本来是昏沉的，但他眼前璀璨的灯光却把他的眼睛照得亮晶晶的。
“阿雾，我们是先去挑项链还是先去逛别的？”
纪予晏在脑海里兴奋而快乐地问，他已经踏进了夜市的区域，周围人来人往，大家都带着开心的笑意，多种多样的小吃摊位散发出各自的香气，像是鸭血粉丝汤或者千里香馄饨等的摊位上还会有氤氲的热气。
有一对情侣经过纪予晏身边，他们恩爱地十指相扣，纪予晏便悄悄看了他们的手，突然发现脑海里的那声音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话了。
他心里隐约的恐慌又翻涌了出来，纪予晏自己也并不明白，为什么对于和江雾一起逛集市一事他会如此的期待又如此的害怕。但现下脑海里的安静却让他慌得不知所措起来，纪予晏重复地在脑海里呼唤着：
“阿雾？”
“我在呢。”那个声音终于是响起了。纪予晏松了口气，而江雾的声音继续道：“宴小狗，先去一下没人的角落。”
虽然摸不清头脑，但纪予晏还是乖乖照做。那家鸭血粉丝汤的摊位有着大大的背景招牌，他便走到被那高大招牌的后面，确保不会被人看到后提醒江雾：
“到了，阿雾。”
“行。”江雾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兴致勃勃：“你等一下。”
等什么？
完全没明白阿雾想做什么的纪予晏有些迷茫，随即眼前看到从高点的地方突然掉下一小团什么东西。
正常人应该是避开的，但因为江雾反常的命令和动态视力在那一小团中捕捉到的冰蓝色，纪予晏眼捷手快地捧住那小小的一团。
“哈？”
被纪予晏捧着正是小型的江雾。他不仅身形缩小了，长而绮丽的头发间还漏出两只尖尖的耳朵，背后一对黑色的蝙蝠型小翅膀从刚刚的失重中缓过神来，啪嗒啪嗒地轻轻扇动着。在他刚刚“哈？”时，两颗可爱的獠牙便显得格外明显。
小小的吸血鬼像是自己也惊呆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情况，再一次难以置信地发出声音。
“哈？？？”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鸭血粉丝汤（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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