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抹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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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宁泽在周宁雨下葬的墓地等了一上午，秦云没来。
他不耐烦至极，周宁雨贴在墓碑上的笑就是对他最大的讽刺，像在讥嘲他又捡了他丢下的东西。
他笃定撒谎的秦云今天必然会来，可她居然真的没出现。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周宁泽猛地顿住，恶狠狠瞪向周宁雨的遗照。
一道惊雷落下，周宁泽眯起眼睛。
她该不会……
笨蛋！
他气急败坏地开车，驶向那个秦云极为可能去的地方。
这里许久无人居住，院子里荒草丛生，大门下方却有划开青草的痕迹。
她真的在这儿……
她和周宁雨的爱巢。
周宁泽说不出自己什么感受，像被背叛了，又像在恐慌什么，他顾不得自己的异样，直直跑向那片湖。
湖面平静，无波无澜，也不像人到访过的样子，他腿一软，跪在了木桥上，努力瞪大眼睛，试图从水草中分辨出其他的东西。
没有。她不在水里。
他忽然喘了口气，身体松弛了一下，但不到几秒钟，那些软下的汗毛又竖了起来。
他冲向别墅里的所有房间，地下室照常空着，主卧和客房地板上的灰尘落了厚厚一层，看着不像有人来过。
他上了三楼。
他知道这里有个神秘的房间，最开始是锁着的，他买下后让人撬开了，但里面空空如也，除了几个尺寸不同的画架和一些画具，什么都没有。
那里曾经摆过许多东西，然而在周宁雨离世后，被人搬空了。
他猜是遗作，不过那和他没有关系。
这里灰尘也很厚，只在门边有一双不到35码的足印，周宁泽愣了愣。
秦云和他一样，只是来看了看，并没有进去。
他稍稍心安，打开了家中的监控，心又狠狠沉了下去。
秦云还没回家。
她还能去哪？
心爱的宠物脱离了掌控，这是自负且骄傲的周宁泽，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头开始剧痛，周宁泽低哑地吼了一声，又开车去了秦云以前住的小房子。
门关着，他进不去，时间已经来到夜里，门缝里却透出了暖黄的光线，周宁泽暴躁不已，拼命敲门：“开门！秦云，开门！”
他的疯狂行径引起了邻居的注意，邻居不敢招惹他，就偷偷报了警。
国内出警速度在五分钟内，警察很快来了，盘问周宁泽在干什么。
周宁泽指着大门道：“我女朋友在里面，她抑郁症刚刚康复，也许在里面……”
涉及到人民生命安危，警官脸色一变，立马叫人来开锁。
门吱扭一声打开，秦云一脸做错事的表情，对警官说：“对不起，是我错了……”
两名警官如释重负：“小情侣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搞这些，不许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世界还是很美好的，知道不？”
细心安慰了秦云一番，警官嘱咐周宁泽不要对她发火，他们已经备案了，如果秦云受伤，第一个找他。
周宁泽脸色差极。警方居然把他当潜在的家暴犯了，他什么时候打过秦云？他对她有多好，她心里没点数吗？
“我知道。”他只能这么说。
“那就好。”警方安心离去。
周宁泽进了屋，怒气已经被两名尽职尽责的警官弄得散了一大半，秦云坐在沙发上不敢吭声，他也懒得冲她发火，依次查看每个房间。
他这才发现秦云的卧室小得不正常，更像是次卧。
他扭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隐藏式房门。
推不开，被锁住了。
秦云小心翼翼道：“我们回……”
“打开。”周宁泽咬牙切齿地说：“现在！马上！”
他直觉里面有周宁雨的东西，这不算什么，但秦云一定还藏了其他的秘密！
秦云瑟缩了下，手指摸上他的胸肌，眼神里带了点恳求的意味。
他冷着脸掰开她的手，一脚踹开那扇意味深长的门。
表情缓缓僵住，然后撑开了眼廓，震惊、羞耻、茫然交错浮现，他勉强扶住门框，才没跌倒。
周宁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满满一屋子的秦云的画像，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各种神态姿势，吃饭的画画的被人狠狠讨要着的……
都是周宁雨爱过她的证据。
他们相爱过。
并不是他所猜测的那样，只是床间合拍。
他被这些画刺激着神经，但他告诉自己，别生气，周宁雨已经死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才是最终胜利的人，他不该因为这个责备秦云。
可是摆在房间最中央、那幅颜料还没干的人像，又是什么？
他观察力敏锐，自然知道他和周宁雨的区别。
旁人都难以分辨他们这对双胞胎，可他就是分得清，周宁雨的轮廓更柔和，他更锋利。
他无比确认，秦云今天画下的，是周宁雨。
心扭曲着疼痛，周宁泽从未这么疼过，他压抑地弯下身体，紧紧盯着那幅画不放。
他还以为，秦云已经爱上他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同样一张脸，秦云画的还是别人。
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哪怕一丝一毫。
周宁泽回头，恨恨地看着一脸惊恐的秦云，怒声开口：“秦云！”
他不能接受！
一个已经死了一年的人，和陪伴她走出疾病的他，秦云的心竟然还是偏向那边！
她和母亲有什么区别？
她们的偏爱有没有道理？
她们究竟有没有把他当人看！
她们到底知不知道，他也会伤心，也会失落，也会因为不被爱而绝望！
明明自己，才是对她们更好的那个……
周宁雨做过什么？
在她们陷入低潮的时候躲开，推他上来，作为治愈她们的灵药。
他岂会不明白周宁雨最后一条信息什么意思。
周宁雨大可不必提及秦云，但偏偏提了，提到，就是要他回来找秦云的！
周宁雨捏准了他会回来抢秦云！
他来了，如周宁雨设想的那般，虽然嘴上从不肯承认，可他知道，他沦陷了，爱上了。
他曾以为，秦云不一样……
直到今天。
心像是要碎了，周宁泽强忍着心痛和头疼起身，他走向秦云，看着秦云颤抖、想逃，他蹲下抱起她，摸着她的脸问：“抖什么？怕了？”
秦云开始哭，她不知道现在服软还来不来得及。
“别哭。”周宁泽吻干她的眼泪，全然不知自己的眼角也湿润了，“留着点，一会用得上。”
他抱她进了那间房，宽厚的手掌攀进上衣，他边吻边捏，秦云瞬间绷紧：“不要！不要在这里！”
“宝贝不乖，要接受惩罚。”周宁泽抱她到那幅周宁雨的画前，让她的身体趴在上面，看上去像是在和周宁雨拥抱，他笑了笑，鼻子酸酸地说：“不是喜欢他吗？亲亲他吧，以后就没机会了。”
“不……”话音未落，周宁泽已经破开她，她痛苦地喊了一声，狼狈捂住了脸。
不要让宁雨看到……不要。
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秦云甚至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崩溃地闭着眼睛，嘴里反复念着不要，不管周宁泽在问什么，他大还是周宁雨，他强还是周宁雨，爱他还是周宁雨。
她一辈子都没听周宁泽说过这么多次周宁雨的名字。
一道强光亮起，秦云再睁开眼时，那幅画脏了。
像被兑了许多水的黄色水彩颜料，淅淅沥沥地溅在上面，周宁雨干干净净的脸，被她弄脏了。
她怔怔看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覆灭了。
可她没料到，这都不算完。
她被周宁泽放在地上，他自己穿好了衣服，拎起一桶丙烯颜料，对着那些画扣了上去。
所有的画都被毁了，照片也被周宁泽从相框里取出来撕掉，冲进了马桶里。
秦云眼睁睁看着周宁雨爱过她的记录被人破坏，窒息感从胸腔涌上来，她张大了嘴，努力呼吸，却怎么也找不到一点能救她的空气。
马桶抽水的声音像是在昭告她再没资格记起周宁雨，她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周宁泽确认她还有气，又去了客厅，打开了她的手机。
他以前从没查过她的手机，今天却必须看看了。
麻木过头的结果是像个旁观者，他一张张翻，见到和周宁雨有关的就删掉，最后还要去垃圾箱里再删一遍，让周宁雨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周宁雨再好，从此也掀不起一点波澜。
周宁泽想起周宁雨那套房子，他觉得是该卖了，卖不掉就夷为平地。
说干就干，他打电话给了司机，让施工队立马开工，今晚全部拆除，里面的东西丢到垃圾场去，不亲眼看着粉碎机搅没了，就别回来见他。
做完这一切，周宁泽舒服多了。
他当然还要和秦云继续生活，他爱她呢不是，他还有大半辈子可以让她明白，活着的人是谁，她该想念的人是谁。
他当然也不会轻易原谅她。
他要在今后的每一天，都反反复复地同她确认，爱他，还是周宁雨。
她如果还敢想周宁雨，那就永远生活在看不到周宁雨、只能看着他的世界里吧！
她自作自受。
抱起昏迷的秦云，周宁泽关上这个房子的门。
他敢打赌，从今往后，秦云都不敢再来、乃至不敢再想起这里。
亲了亲她满是泪水的小脸，周宁泽在车里紧紧依偎着她，有些病态地想，这样，她就能只爱他了吧。
周宁雨的痕迹，已经被他全部抹除了。
她也只能爱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抹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