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雨》随池

16、第 16 章 请假

　　女生试探性地观察了下程弃，发现程弃并没有任何表示，还是面无表情，才切换软件加上了许知昀。

　　程弃面上看起来没有一点波动，是因为他正在想事情，他发呆的时候确实面无表情。

　　程弃在心里打节拍敲着鼓，许知昀为什么要加女生？许知昀为什么要他初一照片？又不是没见过他初一长什么样。

　　其实说起来，他跟许知昀还能勉强算是竹马，毕竟至少他们七岁到十三岁还是住同一幢房的。他没再想下去，蓦然开口：“也加我一个。”

　　两人都回头看他，怪整齐的，他没解释什么，只是亮出个人二维码加对方好友。

　　女生头像是粉红系甜得冒泡的可爱风人物，昵称是“夏”。

　　他习惯性地设置备注，敲字的时候才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夏欢欢。”女生眨了眨眼。

　　程弃一本正经地在备注栏打上“夏欢欢”三个字。

　　女生瞟了一眼，惊讶道：“好直啊，你加漂亮Omega的好友也都是备注大名吗？”

　　程弃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他仔细想了想，回答：“偶尔，我一般备注都为了方便。”

　　“还是好直哦，哎你有置顶吗？”夏欢欢问了之后又觉得不妥，补上一句，“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说就别说了。”

　　程弃倒不介意这些小事：“有。”

　　夏欢欢可能是觉得其他问题不太方便问，所以没再和他唠嗑。

　　程弃自己也不无聊，把消息栏往下翻了翻，想起冬逸之前给自己发了不少消息，但是他设置了免打扰，没管过。

　　-冬逸：在吗？

　　有十几条都是重复的内容，他回复了一句“不在”，说起来冬逸常常会来六班门口找许知昀，还真深情。

　　程弃想起在教室门口堵人的冬逸，笑了笑没再看消息。

　　程弃对班里的嬉笑闲聊置若罔闻，翻出中午写的那份卷子，接着后面的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他才拿出卷子没多久，就感觉窗外有人影，一歪头抬眼，班主任就扒在门口往里看。

　　六班后门的锁前两天坏了，门开不开，但是门上是有个小窗口的，程弃这个位置只能说是高危。

　　几秒后，班主任从前门进来了，“轰”地一声门就被推开了。
　　全班瞬间安静了。

　　程弃手上的笔杆敲了敲桌子，有点幸灾乐祸地低下头。

　　“你看看你们，声大得楼底下都能听见！晚自习不知道把手机收收？我现在把你们人还没认全，你们倒是自来熟，谁都能聊起来！”

　　一个班的人被训，个个都蔫了。

　　程弃视若无睹地唰唰在草稿纸上画火柴人，画着画着甚至画出人物剧情了。

　　他就这样一边笔下戳来戳去，一边听班主任训人，听了一个晚自习。

　　回宿舍的时候可能因为吃多了的缘故，他累得不行，只想倒头就睡，但还是硬撑着洗了个澡。

　　热水由头顶淋向脚底时，程弃才觉得脸上有一阵火烧般的疼痛。

　　他对着镜子看了眼，镜面氲起一层迷蒙的雾气，看不太清，只能看见大概的色块，他脸侧靠近下颌骨的地方有一处通红。
　　他抬手摸了摸，是打架时候伤的。

　　这点小伤他也不至于哭着喊疼，他没管这擦伤，拿浴巾擦了擦身子换了套睡衣就出去了。

　　他睡衣是稍淡的卡其色，上面有一些可爱而幼稚的袖珍图标，衬得他肤色更白，脸侧的红痕就更明显了。

　　他出来的时候许知昀正坐在桌前做题，他从许知昀身后凑上前弯腰一看，“物理题啊？”

　　许知昀这才反应过来，偏头应了一声“嗯”，正对着程弃脸侧，一看见他脸上的红印，脸一下就拉下去了。

　　“没抹药吗？”许知昀抬手用指腹蹭了蹭他脸上的伤。

　　程弃伤口被他一碰，有点生疼，他脑袋往后靠了靠说：“没，又不严重。”

　　“还有哪伤了？”

　　“没了。”程弃嘴角有点上扬。

　　“你笑什么？还好意思笑？”许知昀白了他一眼，从桌上拿起他上次给的药，“抹点。”

　　程弃没有接过药，他舔了舔嘴唇，突然问：“这是普通朋友该管的吗？”

　　许知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嗤笑道：“那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没有，我就是说你既然管了，那我们是不是比朋友更熟？”程弃眨巴着大眼睛问他。

　　“嗯，我们是好朋友。”许知昀自己拧开膏药盖子，食指指腹沾了点白色乳膏往程弃脸上抹。

　　程弃见他油盐不进，撇了撇嘴。

　　许知昀叹气说：“行了，睡觉吧，别说了。”

　　“你连话都不叫我说？”程弃闷闷不乐。

　　“你乖点。”许知昀如是道。

　　程弃躺平在床上，呼出一口气说：“许知昀，你真的好奇怪，你现在什么都不跟我说。”

　　许知昀无奈道：“没有。”

　　程弃蓦地坐起来，控诉道：“你就是！你以前不这样的。”

　　许知昀沉默了一会儿，程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们现在的关系能是这种状态已经很好了，怎么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他懊悔地开口：“我……”

　　他话还没出口，就被许知昀打断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程弃，不一样的。”许知昀说完就理了理枕头，卷起被子背对着程弃睡过去了。

　　程弃垂着眸子，磕磕绊绊地脱鞋往床上爬。

　　他一整晚都在想许知昀的话，他当然知道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但是许知昀的态度真的太奇怪了，有时候对他特别关心，有时候又莫名不理他，和他说话就好像隔了一层屏障。

　　程弃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部周围多了一整圈黑眼圈。

　　他打了个哈欠，换上校服蹬上鞋往出走。

　　外面天气不错，阴天，没下雨但不炎热。冷风吹过来程弃抱臂搓了搓胳膊，随手理了理草窝一样的黑发。

　　他看了眼天气，转头回到宿舍进洗手间洗漱，他困极了，倒头就能睡，刷个牙的时间就打了四五个哈欠。

　　他洗漱完出洗手间的时候许知昀已经醒来了，许知昀看起来睡得也不是很好，刚醒就张了个口，见他从洗手间出来，跟他打了个招呼：“早。”

　　“早。”程弃抓了抓脑袋，“你自己去教室吧，我想请个假。”

　　“那我也请个假，我昨晚没睡着，补个觉。”许知昀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盯了他一会儿，疑惑道：“你哭什么？”

　　程弃眼眶泛着淡淡的粉红，眼尾处过滤成艳红，眼眶中闪着泪花，他又打了哈欠，眼中泪水更多了，“可能是困哭的。”

　　他说着躺倒在床上，拄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给班主任请了个假，让裴筱给自己带了份早点，然后把手机一丢，抓起被子蒙在头上就入睡了。

　　程弃醒来时外面下雨了，像是有一层阴凉潮湿的滤镜。
　　对面床铺上的人还在睡觉，无知无觉。

　　程弃看了眼时间，蓦地坐起来。
　　都中午了？他居然睡了一早上？

　　他穿鞋出了寝室，站在走廊上一只手搭在沾着水滴的栏杆上，另一只手拨出了个电话，对面两秒接通：“喂？”

　　“小赔你现在在哪？”

　　“学校门口，吃饭呢。”

　　“方便帮我捎两份不？直接来我宿舍就行。”

　　“行，哎程弃，你身体不舒服啊？还跟你室友一块请的假，班主任早上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我又不是第一次请假了，行了，点什么我给你发消息。”程弃说完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就觉得自己刚才应该穿外套的，风一吹可给他冻的，他扶着湿漉漉的栏杆咳嗽了两声，正要回宿舍，身上就被搭上了一件校服。

　　他转头看见许知昀面无表情地拎着校服，他急忙伸直胳膊好让许知昀给自己把校服穿上。

　　“你连校服都不会穿吗？”许知昀斜眼看程弃。

　　程弃甩了甩湿淋淋的手，甩了许知昀一身水，许知昀往后避了避，就听见程弃说：“你帮我直接穿上不就行了，我手上都是水，中午不用去食堂了，我让人捎了一份午饭过来，你口味没变吧？”说到这，他抬起头。

　　“没。”许知昀撂下一个字，转身进了宿舍。

　　“下周一月考，今天周三，你不复习吗？”程弃跟在后面把门轻掩上，问。

　　许知昀径自坐到桌前翻出书本，程弃搬着凳子凑过去。

　　不得不说一中的单人桌真的很良心了，有一米四长，两个一米八多的人用一张桌子可能是有点挤，但不是大问题。

　　雨声淅淅沥沥，却不会干扰少年的心神。

　　程弃撑着脑袋明目张胆地盯着许知昀看书，他也不看书上的内容，只看许知昀的脸。

　　许知昀被他盯得不自在，开口道：“你不是要复习吗？”

　　程弃笑了笑，“我只看着你也是在复习。”
　　他眼中闪着光，有一瞬他几乎忍不住想亲一下许知昀的脸。

　　不过程弃的理智还是在的，如果他真敢这么干，许知昀可能以后都不会理他了。

　　许知昀把书摊平放在两人中间，抽出桌上笔筒里的蓝笔，把书上某个部分圈起来，“这里是重点，好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