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爱情》龙之默

1、第 1 章

　　莫子一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床头收音机里有人唱：爱你十分泪七分。一阵巨大的软弱刺痛心房。眼前的景象开始迷蒙。谁是我的朝思暮想。我又是谁的心灵守望。莫子默默的念，昨日重现。

　　刚毕业那一整子，莫子四处流浪。她说，她就喜欢流浪。

　　辗转到了N市。租住在一栋简易楼房。之所以说简易，是因为那房子墙壁的单薄。单薄到深夜时隔壁房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隔壁住着一个总是念念叨叨的女人。

　　隔壁女人又开始念她的菠萝蜜心经。你个混蛋。他妈的。这日子不过了。

　　孩子的哭声传了过来。女人不出声了。那的哭声如同一把刀。将女人不断翻动的舌头斩断。然孩子的哭声毕竟不是刀。女人开始哄孩子，宝贝，不哭。接着砰的一声。楼道传来男人混沌的脚步声。孩子的哭声小了些。女人又开始自顾自的咒骂，去死吧，混蛋，出去就别回来……
　　莫子几乎每天在这咒骂中入睡在咒骂中醒来。刚开始觉得吵，日子久了竟如听催眠曲般，一听到女人尖锐恶毒的咒骂，便昏昏欲睡。

　　晚上10点多。隔壁一片安静。以往的这个时候，隔壁的混乱以达到顶峰。现在难得的寂静里，莫子竟无法入睡。莫子想，自己真变态的可以。居然喜欢听恶毒的语言。男人好像还没回来。男人粗重的呼吸莫子总是记得很清晰。这点连莫子自己都觉得奇怪。

　　隔壁女人开始拨电话。按键音清晰好听的传了过来。约30秒后，女人小声嘀咕，不接电话！不接我就一直打。于是那按键音又叮叮咚咚穿透那薄薄的墙壁。过了一会，女人自语，好，不接电话就别回这个家！

　　莫子睡不着。那个沉默男人的身影开始浮现。刚租住到这时，莫子和那男人有过一次简短的谈话。

　　你好，这大院门晚上几点锁？

　　零点。男人嘴角微扬。转身离开。

　　莫子有刹那的晕眩。这个男人的灿烂笑容让莫子有了久违的温暖。

　　男人是个公司职员。有次他把电动车停在楼下。莫子无意中看到他遗落在车前物品筐中的工作证。上面是熟悉的面孔。姓名栏里吕明明三个字清晰的写在那里。关于那个一向沉默的男人，莫子知道的就这么多。

　　隔壁的床咿呀响了声。如同谁的叹息。那女人又在按电话键。女人大概按了免提。约2秒后传来一阵歌声：爱你十分泪七分。忧伤的女声反复的唱：爱你十分泪七分。一遍又一遍。接着传来一个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女声：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SORRY，THETELPHONENOMBERIS.....

　　女人大概按了重拨键。叮叮咚咚的按键音连续响起。接着又是忧伤女声反复的唱：爱你十分泪七分。一遍一遍。再接着是那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女人有些气急败坏的连续按键。按键音连续的响。那忧伤女声继续唱：爱你十分泪七分。一遍一遍。莫子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凌晨2点。

　　那忧伤的女声再次不甘心的唱：爱你十分泪七分。一遍一遍。

　　莫子有些替那男人担心，这么万还不回来。看门老头子可不是轻易能感动的。

　　以往的时候，不管男人怎么摔门而去。到晚上他还是按时回家。有时在楼道遇着莫子，还会微笑着点点头。莫子常把他的微笑当成一种情感。当然，莫子知道那只是幻觉。可依然无法抗拒他嘴角微扬的笑。

　　女人又按下重拨键。按键音有固执的响。那伤心女声努力的唱：爱你十分泪七分。一遍一遍。

　　你也着急了吧！莫子在黑夜里冷笑。你这个愚蠢的女人。

　　隔壁房间又传来那颤抖的女声：爱你十分泪七分。一遍一遍。依旧无人接听。

　　凌晨3点。男人还没回来，女人还在按重拨键，莫子还在失眠。

　　失眠使莫子倍感寂寞。那个男人的呼吸声早就根深蒂固的长在莫子心里。他的呼吸在每个莫子失眠的夜里穿透薄薄的墙壁，落在莫子枕边。就仿佛他躺在莫子身边。莫子觉得这种感觉很温暖。一如他微扬嘴角的笑。

　　隔壁女人还在疯狂的按键。按键音挣扎着响，伤感女声无力的唱：爱你十分泪七分。一遍一遍。只是那个冰冷的女声还来不及说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她又按下重拨。接着又是那忧伤女声痛苦的唱：爱你十分泪七分。

　　莫子突兀的想，如果自己和这个叫吕明明的男人在一起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不过应该不会成天摔门砸东西吧。应该比较幸福吧。这样想着，吕明明的笑容又开始浮现。

　　电话按键音再次响起，那伤感女声无奈的唱：爱你十分泪七分。只是这次女人没有马上按重拨，于是莫子又听到那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女人咬牙切齿：姓吕的，这是最后一次拨，你要再不接，那我们就散伙。

　　按键音叮叮咚咚的响起。莫子开始期待隔壁传来吕明明的声音。然这次连那伤感女声都没再唱那忧伤的歌。隔壁一片寂静。莫子开始怀疑那女人拨了电话线。却传来那机械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女人低声骂：混蛋，竟敢关机，这日子不过了。

　　莫子暗骂女人傻，打电话这么久，铁打的电池也会没电。看看床头的闹钟，凌晨4点。

　　隔壁的床又发出咿呀的叹息。

　　莫子还是失眠。莫子想，我可能爱上这个男人了。

　　隔壁电话突然响。在寂静的黎明听来是那么的尖锐刺耳。女人显然按下免提接听。

　　陌生的男人急促的说：是吕明明家吗？

　　女人懒懒的答：是。你谁啊，这么早打电话烦不烦啊。

　　陌生男人不为所动：我是N市交警支队，昨夜10时许在南三环发生一起车祸，死者证件显示是吕明明。肇事者已逃逸，请你即刻到事故现场确认。

　　莫子大叫，不可能是他。

　　隔壁女人尖叫，不可能，不可能，他昨天出去还好好的呢，你看看，你仔细看看。

　　好的，那个自称警察的人继续说，不过你最好马上到事故现场确认一下。

　　莫子已发不出声音，嘴唇咬出血来。

　　第二天一早，莫子就搬出了租住的房子。她害怕听到隔壁女人嚎啕大哭，害怕听不到男人温暖的呼吸。

　　很久后的一天，莫子一个人躺在孤单的房间听收音机。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心碎的声音：爱你十分泪七分。一阵巨大的悲伤尖利的刺痛软弱的心房。眼前的景象开始迷蒙。那个嘴角微扬的笑脸又开始浮现。

　　你还好吗？莫子喃喃的说，眼泪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