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开始跑团后》婉央

6、枯叶蝶（六）

　　那么，你这一晚睡得不错。

　　你不知道叶连特是什么时候回来，你睡得太沉了。当第二天早上你被日光唤醒，你到处摸摸手机没有摸到，于是你又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你被敲门声惊醒。

　　“砰砰砰”。

　　你猛地睁开眼，意识到自己还在蝴蝶国度。有点新鲜，梦里睡觉会不会做梦？“布布！你醒了没有？”是叶连特在外敲门。你忙从蹦起来，用力擦着眼睛：“我来了……”声音很含糊。你用力咳一声，才将话说得清楚：

　　“我来了！来了！”

　　你穿好衣服去开门。开门前你已经闻到食物的香气了。你开了门，立即被占据了小半个客厅的一对大翅膀覆盖了视野。

　　当然，那是一对枯叶。枯叶缓缓开合，露出背面黑到近蓝的阴影，那是一种透过光线仿佛闪烁鳞光的华丽的锦缎。细腻的翅脉纹理在日光照射下像一条条延伸的细锋。一副洇墨的古旧画卷，一副工笔。

　　你几乎屏住了呼吸。

　　不过锦缎在往下滴水，整个房间的通风系统都在换气。你走过去时翅膀猛的合了起来，叶连特歪过头看着你。

　　“你醒啦？”

　　他洗澡了，头发往下滴答着水，有点像毛茸茸的大狗，尤其是因为翅膀也有点儿茸茸的。他穿着大T恤很居家地在那煮饭。你走过去：“……蝴蝶洗澡的时候连翅膀也要洗吗？”

　　似乎这个事情不需要疑惑，但看见之前真想不到。叶连特道：“当然要洗啊，翅膀容易沾灰，太沉飞不起来的。这是常识啊，许愿精灵里难道没有有翅膀的种族？”

　　你点头。叶连特疑惑：“不知道你们没翅膀怎么活。”

　　就……走路吧。不能飞还能怎么样。老老实实地坐飞机吧。

　　你们吃午餐。你认为叶连特的手艺非常不错。这家伙很擅长做菜，真是完全看不出来的那种擅长。叶连特告诉你蝴蝶的特色菜就是当地盛产的各种花蜜果子配合肉食烹饪，你告诉他人类的菜也差不多。

　　“你们也吃花蜜吗？”他问。

　　“我们那边叫蜂蜜。花蜜是蜜蜂采的。”

　　“哦，蜜蜂，他们的制度太不友好了，所以进口的蜜很贵，没销路，毕竟我们蝴蝶的蜜也没差太多。所以，你们那的蝴蝶不采蜜？”叶连特用一种他们真懒啊的口气点评。

　　你不知道如何形容。你概念里的蜜蜂和蝴蝶肯定和叶连特说的不同。但还是不要再说漏嘴了吧。

　　你稍微搪塞过去：“我们和蜜蜂比较亲近一点。”

　　“你们的蜜蜂不蜇蝶？没女王？不打仗？”

　　“……蜇的，有女王，也打仗。”

　　“许愿精灵的国家真勇敢啊。”叶连特瞅着你，笑眯眯地说道。

　　他也许发现到你有所隐瞒，你不确定。西拉说道：“你可以过心理学。”

　　它自动给你加了新手教导：“心理学即是察言观色的技能，你可以凭借它在对话中更加了解对手，从而掌握主动权。”

　　这听起来是个邪典技能。

　　西拉提醒道：“你的心理学技能是基础值10点。”

　　你惊了：“我的心理学才这么点？！为什么？”

　　“通常是因为没有心理学使用经历，也就是说，没锻炼或进修过察言观色的技能。”西拉说：“也许这会对你有帮助，你的取悦技能是50点。根据我的判断，这大约是因为你过去为了获取经济支持，大频率地对你的养育人进行……”

　　“别告诉我为什么，谢谢你，西拉。”

　　呜呜呜就直接说你是个废柴好了嘛。

　　那么你还是决定试试，反正又不亏。对西拉说：“过心理。”

　　西拉说道：“心理对抗失败。你无法察觉到叶连特的想法。”

　　你忍不住问：“叶连特的心理是多少？”

　　“65点。如果你还想知道，他的取悦是55点。”

　　“再见。”

　　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对手嘛！

　　但是幸好你还不是无药可救，你的力气碾压了叶连特。假如你认为他可能在驴你，你可以动手揍他。

　　这叫做友好的物理交流！

　　你们还闲聊到叶连特为什么做这个。难不成真的因为缺钱？

　　“因为我适合啊。”他答得理所当然。

　　叶连特的翅膀没有收起来，仍然开合着在吹风。蝴蝶的翅膀就是这点麻烦，要吹很久。他一开一合的时候翅膀偶尔会掠过你的肩头。

　　真的有一点沉。

　　“枯叶蝶就是擅长隐蔽的种族，做这个不是很合适吗。”叶连特不当回事地继续说道：“虽然翅膀不漂亮，但是藏到树林里别蝶就看不见。我们的数量比较稀少，所以会有蝶专门招聘枯叶蝶做事，给的工钱也很高。所以干嘛不做。”

　　好家伙，枯叶蝶就是天生的犯罪蝶种族吗？那不是很容易被警察关注？你敏锐地想到。

　　不过你没说出来。你认为这有点种族歧视了。而且叶连特才不会是外形适合就会随波逐流去走私的那种蝶。他干这个绝对是自愿的。

　　随即你们换了话题谈马上要去拿的委托物品。叶连特告诉你，约定的时间在傍晚五点半。

　　这个时间，通常天即将黑了。蝴蝶们是昼行生物，晚上视力普遍差一些，也更疲惫。所以会定在这种时候交易，要跑还是要隐蔽，都很方便。叶连特需要养足精神，不然交接时如果出什么纰漏就是他信誉的问题了。

　　你警惕地问：“有危险吗？”

　　“转交个东西而已，我不玩命的，放心吧。”

　　“那好带吗？”

　　“他们让我自己去，不许开车。所以肯定是个一个蝶能带走的。”

　　“让你自己去？那我能跟？”

　　叶连特才突然发觉地，讶异地问你：“你要陪我去吗？”

　　你奇怪地看着他。

　　难道还有不陪他去的选项吗？你是他的许愿精灵啊。

　　“你总不会要我帮你望风，见势不对就报警吧。”你说道，觉得这也是个方法。你认为这次行动一定有什么你说不上来的危险，否则叶连特许愿要你来干嘛呢？你的第一次盛大冒险总不会是给别的蝴蝶送个快递。

　　叶连特眨了眨眼睛，如梦初醒地说道：“是的呢，你要陪我去。我才发现这是真的。”他说：“虽然知道你会帮我实现愿望，我总觉得你是个能在我肩膀上待着的小精灵。”

　　“对不起哦我这么大只。”你吐槽道。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昨晚就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硬币。

　　“愿望真的会实现啊……”

　　蝴蝶的语气有点飘忽，看着你的样子，有点像看着什么闪闪发亮的奇珍异宝。

　　随即他自信地说道：“布布，我们一定是命中注定会相遇。”

　　是的，你的愿望命中注定会实现。下一句你都会背了。

　　你认真地对他道：“叶连特，你的愿望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还有如果你做了超出我道德范围内的事，我是不会保佑你的。”

　　你决定先给他立个规矩，冒险必须按你的规矩来。

　　叶连特闻言笑得坏得要命，用翅膀拍拍你的背。你猝不及防被拍得往前一倾，似乎就是那种人类拍肩的动作似的。“放心吧，不会把精灵卖掉也不会惹你生气的。你是我的宝贝啊。”

　　你瞪了他一眼，他如果能把这种社牛表现得不那么爱演一点，你一定会更愿意和他做朋友。可惜你已经知道，这种时候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所以你也不会脸红。你和他之间是不会有暧昧这种东西的。

　　“你再说。”你举起拳头。

　　叶连特立刻举起双手投降，很熟练了，笑容也收了变得一本正经。

　　“知道啦，我才是许愿精灵的宝贝。”

　　你都要没力气了。

　　“所以有危险吗？”你警惕地重复问，试图将话题拉回来。

　　“放心吧。”他拍胸脯：“我会保护你的，精灵！”

　　你白了他一眼。

　　你觉得你不会飞的这种还是事先策划一下逃跑路线吧。

　　那么，叶连特前往交接的地方是个码头，蝴蝶因为翅膀的原因，很少有喜欢游泳和靠近海边的，潮湿的海风会让他们的翅膀沉重，飞不起来。所以码头总是拥有秘密时会去的好地方。

　　叶连特带你到了附近，跟你确认了你会游泳而且晚上看得见，就给你租了个船，让你开出海，并在码头下游等他。

　　你认为在蝴蝶的国家里开船真是一个奇妙的体验，尤其你以前都没开过船。

　　你在船里静等，根据叶连特的吩咐，安安静静地用手机看漫画。这种娱乐不发出声音，光线也很小，很适合蹲等和文盲。蝴蝶国度的漫画也超级有趣，你乐了好久。直到天黑下来，夕阳开始落下。

　　是叶连特约定的时间，你一边看一边抬头等待。对你来说这里视野还行。不过叶连特在预约的时间没出现。

　　他确实叮嘱过你，他可能会天黑后才过来，枯叶蝶在天黑时也很有隐蔽性。如果他觉得不安全，就不会立即转移。天完全黑下来了，你没开游船的灯光，在海上这样一个人有点紧张。你握着叶连特给你的定位仪器和对讲机，开始后悔应该让他给你买个手机。

　　这样你至少能发个短信给他。不然他在办事的时候电话响了被敌人发现，这不是电视剧看过的蠢货剧情吗？

　　然后很快，雾气开始弥漫。

　　你猛地发现远处云雾中有个晃动的黑影。

　　那是叶连特吗？你用对讲机呼叫了一声，那边根据暗号响三声后拒绝了通讯。是叶连特！你跑到船边张望。黑影越来越近了，叶连特巨大的翅膀拍动得很吃力。他在海上飞得飘飘忽忽的，你怕他一个歪就掉海里去，赶忙张手去接。叶连特落下来，你张臂正好接住他，他连着一个大的金属盒子撞到你身上。

　　他脸上都是水，喘着气，用力开合两下翅膀才收起来，那样子有点像甩毛的狗狗。

　　你问道：“怎么样？”

　　“快走。”叶连特严肃地说道：“有蝶在跟踪我。”

　　你猛地抬头看去，你发现，那边的云雾里，影影绰绰一片扇动的翅膀。沉闷急促的振翅声传来。

　　西拉说：“请过侦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