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空山不见君

14、秋分

　　Chapter14
　　你是17岁安排的邂逅。————2016年裴愿日记

　　好像有意无意，裴愿的目光开始不自觉一直盯着某个人看，看着他接到球就很高兴，看他被人围截就开始屏住呼吸，投中球了就下意识地想笑。

　　这个男生好像不知不觉中闯入她的世界，但是却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不断试探着，像极了夏天的冰镇柠檬汽水，看上去生人勿近的冷，却在靠近的那一刻，没有犹豫地将气泡倾泻，毫无保留地待她。

　　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他的存在的？

　　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的？

　　“老凌！没事吧？”杨昊在旁边大喊一声，引得观众区的躁动。

　　思绪被打断，听到周忆凌三个字时裴愿心里一紧，慌忙起身眼神不断找寻周忆凌。

　　篮球场三分线的地方聚集了很多人，球员们纷纷围过去。

　　争吵声不断。

　　“你他*的老子都看见你伸胳膊撞他了！”蒋智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冲到颜爵面前。

　　颜爵的队友纷纷上前，有一个推搡着蒋智旻叫他不要放肆，他们队也是有人的。

　　周忆凌这边的人听了不自觉皱起眉头，这句话怎么听着都像他们在挑事，想要上前争论。

　　周忆凌在旁边一声不发，半弯下腰捡起刚刚将要三分投篮时被颜爵撞到而掉下来的球。

　　眼神非常不屑地睨了一眼人群里的颜爵，非常明显地冷哼一声。

　　周忆凌的眼神就这样压着颜爵，后者被看着有点心慌。

　　裴愿一直站在那看着他们，虽然不太能听清楚他们的对话，但能明显感觉到球场上的气氛不太对。

　　后排坐着的两个女生在观众区大声抱怨。

　　“这高三队能不能要点脸啊？”

　　“就是，都撞人了还态度这么嚣张。”

　　声音越发模糊，直到听不清了，裴愿缓缓坐下，抓着白色裙角的手紧了紧。

　　裁判跑到三分线处，吹哨判定颜爵打手犯规，让周忆凌下局开场发球三次。

　　随后裁判命令中场休息15分钟。

　　中场休息。

　　高三队要比高二队高出7分，其实对方是有实力打的，那又为什么要犯规，而且颜爵撞得那一下并不轻，幸好自己每次投篮时都有一个斜身的动作，减轻了几分伤害。

　　周忆凌眼神阴了阴，咬了咬牙。

　　周忆凌向后顺了一把头发，回休息区的的路上看见了不远处一身白裙坐的端端正正正看向他的裴愿。

　　周忆凌心软的一塌糊涂，加快脚上的步伐。

　　那就说得通了。

　　颜爵纯属的想跟自己过不去。

　　裴愿发觉有一大片阴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裴愿抬头仰看着面前的少年，周边的人多了起来，一时之间想说的话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面前略显不知所措的女孩，周忆凌的心紧了紧，刚刚在场上许久没开口说话，出声有点沙哑。

　　“吓到了？”语气异常温柔，像是在保护某个珍宝一样。

　　裴愿起身摇摇头，然后盯着他被撞的那条胳膊，舔了舔唇抬头看他。

　　“你还好吗？”一双水漉漉的大眼睛盯着周忆凌，眼神尽显担心。

　　裴愿看着周忆凌，他越不说话就越可能被伤着了，还在假装逞强。

　　谁知面前的人竟然痞坏的笑了起来，少年舌头抵着右腮饶有兴趣地用他那双桃花眼看着裴愿。

　　裴愿被他打量的有点发毛。

　　男生双手插兜，不经心的弯下腰靠近裴愿耳朵。

　　裴愿的耳朵非常敏感感受到男生因刚打完篮球而呼出的热气，裴愿感觉整个右耳酥酥麻麻的。

　　周忆凌的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担心我呀？”

　　温温柔柔的一句话飘到裴愿心中，脚底有点发麻。

　　裴愿向左迈了一步，正经地看着他，示意他别这么不正经。

　　周忆凌若无其事的直起身，抬起手想摸摸面前人的头，但又想到她面子薄，于是手向后顺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更显痞坏不羁。

　　“放心吧，我没事。”

　　“有事的马上是他们。”

　　轻飘飘说出这两句话，漫不经心却又狂妄的不行，也就只有他周忆凌了。

　　蒋智旻和许数几个来了，周忆凌和他们商讨了一下下半场的对策，裴愿很自觉地给他们让出场地。

　　往左后方退了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裴愿立马转头向后头的人道歉。

　　“没关系的。”后方的人腼腆的笑着。

　　裴愿发觉声音有点耳熟，抬起头看。

　　是上次物理提优小组站她旁边的那个女生，好像是叫陆禾来着。

　　裴愿见到她略显惊讶，可陆禾却一直保持平静。

　　陆禾一直盯着前方的篮球场看，眼神有点专心又好像是在发呆。

　　两个女生就这样并肩站的，裴愿倒是没想到陆禾会对篮球比赛感兴趣，她给裴愿的感觉就是安静、腼腆。

　　“你觉得哪个队会赢？”陆禾看着前方笑着问。

　　裴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恬静笑着没有任何犹豫回答：“高二队伍。”

　　一声吹哨。

　　中场休息结束，两支队伍纷纷上场，蒋智旻的步子迈着并不坚定，后头走来的周忆凌拍了拍他的背，然后似想起什么回头目光搜寻，看到裴愿在观众区站着，便很安心的大步走向球场。

　　陆禾的笑容收了收，看着上场的队员纷纷就位，她侧身看了看裴愿。

　　“我也是。”

　　然后陆禾便转身回到观众区的位子上。

　　下半场比赛开始。

　　果然不出周忆凌所料，高三队的颜爵一直死咬自己，其他队员对自己也多有防范。

　　周忆凌回头对蒋智旻打了个手势，蒋智旻点头。

　　有了上半局对对方球员的打球套路摸索，高二队的状态明显比上半局要更好。加之颜爵的私仇，高二队的得分总是出乎高三队的预料。

　　颜爵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艹，然后瞪着周忆凌。

　　周忆凌睥睨着，不屑的看着颜爵，慢慢地抬起右手大拇指对着脖子划了一下。

　　满眼的鄙夷。

　　颜爵紧了紧拳头，去追正在运球的蒋智旻。

　　颜爵急红了眼，正想着拉住蒋智旻一个盖帽扣下蒋智旻的球，反正这是个死角。

　　结果蒋智旻一个急转身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把球用力扔了出去。

　　周忆凌往后退了几步跳起来接到了球。

　　还有10秒钟比赛结束，此刻全场沸腾，有许多人已经激动的站起来。

　　周忆凌深邃的眸子盯准篮框，然后原地三分线外起跳，手腕用劲发力。

　　篮球飞出去，然后重重的砸到篮板上，随后正中从篮框里落下。

　　裁判吹了哨，比赛结束。

　　高二队以3分的微弱优势打败了高三队。

　　不过面对有专业队员在的高三队伍，高二的表现已经算是非常优异了。

　　场上一片欢呼声，蒋智旻高兴地捶地，站起来走到裁判那边。

　　“切，要不是上一局罚了三次球都进了，怎么可能赢？”高三队一个粗眉男生冷笑。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蒋智旻就想到颜爵犯规打手，存心的不怀好意。

　　蒋智旻刚要上前，周忆凌拉了一把他。

　　“裁判还没走，你要是在球场上打起来，校队定是没得进，他就是故意在激你。”周忆凌小声说。

　　蒋智旻没上前走，周忆凌抬起眼睨了面前高三队一眼，眼神凌厉又阴冷压着他们不吭声。

　　“爷不追究不是因为爷不在意，而是动他会脏了爷的手。这种人，以后出了学校，自会接受社会的毒打。”

　　这句话似乎是周忆凌对着蒋智旻讲的，可是眼神却没有移开过颜爵，给足了一种压迫感。

　　观众区的人也逐渐散场，还剩下几个女生在原位。

　　她们相互推搡着，娇羞的低着头拿着水，眼神若有若无的瞟向某个地方。

　　裴愿也明白女孩家的心思，顺着她们的方向看去，看见耷拉着双手漫不经心的向这边走来的周忆凌。

　　看着裴愿抱着手臂看好戏的表情，周忆凌挑了挑眉。

　　半分好笑，半分疑惑。

　　在他站定后，观众区跑下来两个女生。

　　“周……周同学，给你水。”一个女生被推着上前，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周忆凌没有立刻接，而是转眼看向裴愿，挑着眉好笑的看着他。

　　合着等他跳入坑呢。

　　不怀好意的小仓鼠。

　　周忆凌收起笑容，抱歉的看了女生一眼：“抱歉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只喝柠檬汽水。”

　　女生明白周忆凌的意思了，也知道这位一向是生人勿近的姿态，本以为但篮球后送水总可以接近接近，没曾想也是一样的结局。

　　谈不上失落，女生说了句抱歉后就和身后的女生们叹口气走了。

　　周忆凌笑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在旁边一声没吭的裴愿，后者转移了视线，摸摸鼻子。

　　周忆凌却更加放肆地笑着看她：“这位同学，可以给我一瓶柠檬汽水吗？”

　　裴愿回视他的视线，他怎么知道她带了两瓶柠檬汽水？

　　还有，柠檬汽水是她喜欢喝的。

　　陆禾从后面的观众区走下来，对着裴愿点点头，示意她走了，裴愿也笑着回应她。

　　陆禾和周忆凌擦肩而过，裴愿刚好将汽水递给周忆凌，看见了陆禾的心情好像并不是很高兴。

　　高二队不是赢了吗？

　　“来来来，庆祝小爷我即将可以进入篮球校队。”蒋智旻笑着在旁边大喊，比赛结束后他就收到了老师给的报名表。

　　裴愿和周忆凌走过去，对面的韩蕾蕾也下来了。

　　蒋智旻开心到一半突然停下看了一眼周忆凌：“老凌啊，你真不去吗？老师也让我给你一份。”

　　裴愿听了也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朝气不减，依旧没个正形的样儿。

　　“人各有志，志不在此。”周忆凌缓缓开口答道。

　　有的爱好是一生的，有的志向也是披荆斩棘也要至死不渝去追求的。

　　蒋智旻随后贱贱的开口：“是吗？这位同学，能给我一瓶柠檬汽水吗？”

　　裴愿意识到蒋智旻模仿的是刚刚他们的对话，忍俊不禁。

　　“啊~~~”一声凄惨的叫声传来。

　　“靠，周忆凌你踹我干嘛？”

　　周忆凌又补了一脚上去，挑着眉不怀好意：“爹踹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