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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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病房，女人躺在病床上，容颜恬淡，肤色苍白，心电图有频率地发出滴滴声。
海未昇没有进病房，只是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
例行检查的医生从走廊尽头快步过来，见到他也不吃惊，笑着和他寒暄，“好几天没见着你了，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吃午饭了没？”
海未昇收回视线，“吃了。你们先进去检查吧。”
医生朝他点了点头，一群人进去，门又被带上。海未昇隔着门看他们忙活，唇一直抿着。
例行公事地检查完其实也没用多少时间，护士推着放药品针管的小推车离开，医生在门口停住脚。
“我小姨……情况怎么样了？”
海未昇心里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从医生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结果。
不过事与愿违，医生摇了摇头，“还和以前一样，不过没有恶化，也算是好事。”
就算心里早有准备，海未昇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麻烦您了。”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他走后，海未昇也没多待，很快就回了办公室。
出乎意料的是，应枉涂竟然还坐在那等他。
他不知道到哪里拿了一本书，坐在他办公桌前，金丝框眼镜折射出细微的光点，很刺眼，让海未昇骤然想起初二下学年和他坐同桌的时候。
初二的时候，海未昇是全班最胖的小胖子，总是被别人嘲笑。
他以前心大，总不把别人的言语当一回事，还是会傻乎乎凑上前和人家一起玩。
可那天照例被别人嘲笑完之后，他忽然就消解不了那些负面情绪了。刚准备送出去的流行卡片被他塞回书包，小胖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声音哽咽，“我再也不要和你们玩了。”
那群人嘲笑他像猪一样，海未昇充耳不闻，回到位置上默默抹眼泪。同桌是班上最帅也最不喜欢说话的男生，看见他哭了也不会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是给他递了卫生纸。
小胖子抽抽鼻子，很难过地看着同桌，翁生翁气地问怎么让所有人都喜欢他，变得和同桌一样帅就可以吗？那怎么变帅？
同桌这才舍得从书里抬起头，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眼镜框折射的光很刺眼，让海未昇的眼睛更不舒服了。
他转头看向海未昇，冷静道，“没有人会被所有人都喜欢的，总会有人从你身上挑出一些毛病，所以你不需要去理会别人说什么。变瘦，变得好看或者其他，都只是最肤浅的喜欢，我认为那是没有必要得到且并不真诚的喜欢。况且，你并不丑，很可爱。”
应枉涂神情带着些许无措，但说话时很冷静，有在很认真安慰他。
窗外的枝叶被风吹得摇晃，池塘里的鲤鱼从水中跃起落下，溅起层层涟漪，打破湖面的平静。
海未昇不理解为什么心跳的那么快，但是从那天起，应枉涂身后就多了个小跟班。
“我从你柜子上拿了本书，不介意吧？”
海未昇回神，应枉涂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书合了起来，看着他这边。
“不介意。”海未昇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走？”
他说完这句话后其实有点后悔，而且能明显感觉应枉涂的眸光黯淡下去，“不是说让我雨停了再走吗？”
“……”海未昇有些心虚，扯了扯唇角，“啊，刚忘了。”
海未昇不自然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微妙了，他至今都不能从过往抽身，也不理解，为何几年不见，应枉涂还能如此自然的同他相处。
甩掉脑子里的想法，见应枉涂还盯着自己看，海未昇道：“我要工作了，你，你自己看书吧。”
应枉涂看了他片刻，随后点头，把视线移开。
海未昇松了口气。
他们俩是背对的，不刻意的话是看不到对方的，这样他就能安心工作了。
雨是下午四点停的，海未昇的工作是六点搞完的。
他从电脑上抬头时，应枉涂已经不在办公室。
只有一张便利贴贴在应枉涂先前坐着的位子桌前。
大概意思就是看海未昇工作入神，就先走了。
海未昇盯着那字迹看了一会儿，随后把这张便利贴叠起来，迅速塞进口袋。
等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操作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莫名。
海未昇心里吐槽自己像个变态，正准备把纸条拿出来扔掉，这时电脑邮箱弹出新消息，海未昇呼出一口气，心不在焉地点开。
下一秒，他猛地坐直了身子，按着鼠标的指尖禁不住颤抖。
那是一条很简单的消息。
吴警官：来局里一趟，有消息了
几乎是在看到消息的第一刻，海未昇就冲出了办公室，急切到甚至忘了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
路过护士站，一个小护士看他过来刚想和他打招呼时，对方已经她身边大步离开了。
她茫然地问：“海医生这是要去干嘛啊这么急？”
另一个护士头也不抬，“谁知道呢。”
海未昇混乱地拦下一辆出租报了地址，坐在后座努力去让脑中缠绕到一块的神经回归到它们应有的位置。
可没用，在看到那条消息之后，他的脑海中就开始循环播放八年前他母亲去世的画面。
明明前一秒还在电话里笑着和他讨论毕业旅行要去哪里玩，说她以前工作那么忙，现在儿子毕业怎么也要把工作推推陪他两个月，还吐槽三四年了还没追到自己喜欢的人。
明明上一秒还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明明她已经到了红绿灯路口，明明他已经看到她的车了，可命运总是那么爱开玩笑，一辆卡车与她相撞，她死在了车祸。
鲜血淋漓地死在了他眼前，耳边手机里传出的破裂声好像摧毁了他浑身上下所有器官，他站在原地，不会想，不会说，不会动，也不会痛。
直到警方来处理事故，他才茫然又不真实地去认领尸体。
徐令媛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死的很难看。
海未昇全程没有掉一滴眼泪，她的粉丝给她开了追悼会，圈内认识的不认识都发微博表示哀伤可惜。
母亲刚死那几天，海未昇很不真实的做着一切事，直到小姨从国外回来，安慰他没关系，没事的，以后小姨来照顾，直到这时，海未昇才好像回归了真实，趴在小姨肩上哭得撕心裂肺。
可后来小姨也出事了，他没人能哭，只能自己撑起一切。
被雨水冲刷过后的天空沉重阴霾，像随时随地能再爆发一场大雨，让自己不好过，行人也不好过。
警局很快就到了，海未昇付完钱，轻车熟路地进了警局。吴警官已经在里面等了很久，见他来了，帮他倒了杯水。
跑得太急，海未昇脸上有些发白，他喘了两口气，直接开门见山，“什么消息？查到那个人了是吗？”
当初徐令媛的那场车祸所有人包括警方都认为只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即使死者只有徐令媛一个。海未昇后来也只是给自己洗脑是她运气不好，直到这件事发生后的四年，徐令仪出事了。
她运气很好，只是成了植物人，不像她姐姐当场死在车祸。可这件事和当年那件事串起来以后，就被警方发现，这两件事太像了，而且他们发现了一件当初没有人在意的事，就是徐令媛和徐令仪开的车子刹车系统都被人给破坏了。当初徐令媛车祸现场太惨烈，小车功能被撞的损坏了七七八八，也就没人在意这件事，可徐令仪这件事故中查出刹车系统被人破坏后再回想当年的案件，就细思极恐了。
查了四年，总算有些眉目。
吴警官抬了抬眼镜，冲海未昇招了手招，“过来看。”
海未昇凑近。
电脑屏幕上是一份人物档案，左上角照片上的男人两颊凹陷，眼球突出，看到第一眼，海未昇差点没认出来人。
“这是四年前云翳酒吧的服务生？”
吴警官点头，眼镜底下的目光锐利，“他叫林宝，因为在云翳犯事在三年前被辞退了，经人托关系去了一家会所当酒保，前几天喝大了头脑不清，拉着人洋洋得意地谈以前帮人干过的腌臜事，被会所的一个女客人录音举报了，负责的人刚好参与过徐令仪徐令媛那件案子的调查，问出了四年前的事，把徐令仪和徐令媛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
海未昇大脑空白，手扣住桌角，指尖泛白。
吴警官注意到了，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嘴上没停，“林宝不认识徐令媛，但是认出来徐令仪。在审讯下，他说出了大概在四年前的六月份左右，他在一个男人的指使下往徐令仪的酒水里放了定量的安眠药，和徐令仪离开云翳后出车祸那天对的上。”
海未昇捕捉到关键字眼，“一个男人的指使下？查的到这个男人是谁吗？”
吴警官动了动鼠标，道：“根据林宝的说辞，他对那个男人的印象很深刻，那个男人这个月去过一次会所，当时林宝认出来了他，还上去搭讪了，只是那个男人没有搭理他。”
“已经有人去调监控了，只希望监控还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