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恋爱症候》天鲸空想

1、1 恋爱症候

　　故事开始于一次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咬杀”。

　　当代表并盛中最高秩序的并盛帝王云雀恭弥将那个瘦弱的少年压在天台围栏上的时候，风突然变大。

　　棕色眸子中映着的黑发凤眼的少年带着凌冽不可侵犯的美，在那个瞬间令少年恍然失神。

　　之后好像万籁俱静，周遭的一切都变成静止不动。

　　瘦弱的棕发少年恍然发现自己被云雀恭弥扳住双手按在铁栏上，而面孔很自然地正对着云雀恭弥的面孔。相视无语。

　　他听见云雀恭弥的武器掉落在地上金属与水泥碰撞所发出的声响，风吹过天台的呼啸以及，自己越发加快的心跳。

　　他听见云雀恭弥一如往常带着高傲语气的声音。

　　他甚至忘记了挣扎。

　　云雀恭弥就这样近距离地跟他面对面，双眼望着双眼。

　　云雀恭弥说——

　　“如果我云雀恭弥一生注定要守护一个人的话，那么我决定，那个人就是你。”

　　棕发少年名叫泽田纲吉，并盛中学二年级的学生，特征废柴。虽然用他的家庭教师说是“将来会成为意大利最大黑手党彭格列第十代首领的人”，但目前看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个十分普通的中学生，学习差，运动不行，长相也不好，是班级同学嘲笑的对象，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孤高强大的并盛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盯上，每天必经历的事便是被“咬杀”。

　　早上刷牙的时候多花了几分钟在厕所里。他盯着镜子中那个棕发圆脸眼睛大大毫无“帅气”可言怎么看都只能用“呆”来形容的面孔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嘴巴上的牙膏泡沫顺着下巴流下，半张的嘴感觉有些酸之后，他才将泡沫吐出去，又使劲漱口。

　　回想起昨天在天台上发生的事，那其实是自己误闯了楼顶的禁地而正巧打扰到不喜群聚的并盛中学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本想好好道歉之后马上逃走，没想到云雀学长沉着脸上来就要咬杀，两个好友狱寺君和山本不在身边，里包恩神出鬼没更不用考虑，他就这样可怜地准备迎接云雀学长无情的武器双拐。可是——

　　他将脸埋在蓄满水的洗脸池里，又猛地抬起头，四下溅起的水花落在他面前的镜子上，镜中的自己发梢带着水珠，脸颊也有液体流下，他却怔怔地抬手摸了摸嘴唇。

　　昨天当云雀学长一手牢牢按住他的两只手的时候，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并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黑发凤眼少年那张冷俊的面孔便在他眼中逐渐放大，之后便是令自己完全无法动弹分毫的浅吻。

　　出乎意料，并不觉得反感，反而令他心跳加速。

　　——云雀学长的唇稍微有些冰冷，却是软软的，带着淡淡的清香。

　　“阿纲——洗漱好了没？再不下来吃饭就要迟到了哦——！”妈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哦……马上就好。”听了这话，立即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他拿起毛巾胡乱擦掉脸上的水珠，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不管怎样，学还是要上的。

　　当他踩点走进并盛中学大门的时候，迎面就看到穿着披着黑色制服的云雀恭弥风纪委员长。由于昨天发生的事，泽田纲吉在见到云雀恭弥的瞬间突然感觉十分尴尬，他低下头试图混在人群里从云雀学长身边溜过去，结果却被云雀恭弥揪了出来，提到面前。

　　战战兢兢地垂着头站在气场强大的风纪委员长面前，不由得又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泽田纲吉突然感觉到心跳加速。

　　而云雀恭弥一语不发地俯视着棕发少年，一双狭长凤眼里流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

　　路过的并盛学生偷偷观察着这副十分违和的画面：强大孤傲的风纪委员长云雀跟废柴纲面对面站在一起。

　　泽田纲吉被云雀的视线弄得十分不舒服，却又一动不敢动。心里抱怨着为什么没跟狱寺君或者山本一起上学……

　　“泽田纲吉。”头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是……”他应声抬头，刚好对上云雀恭弥狭长的凤眼。

　　“泽田纲吉，下课后到接待室来。”云雀恭弥这样说。

　　泽田纲吉是一副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瞪大了眼睛望着对方，似乎忘记了害怕。可云雀恭弥根本没给他理解那句话的机会，而是很潇洒地转身，披在身上的制服随风摆动，留给泽田纲吉一个背影，然后越走越远消失在教学楼大门里。

　　这是……怎么回事？泽田纲吉，十四岁，外号废柴，这天早上，在众人瞩目下，完全呆掉了。

　　云雀恭弥在那时还不知道这就叫做“恋爱”。他只是近乎上瘾地沉溺于那个少年的一颦一笑，直到那天将少年压在天台围栏上。

　　从没有哪天想那天一样令他失去耐心，他从来都是远远观望那少年跟好友嬉笑打闹，而那时他渴望的人近在眼前，曾经憧憬过的看起来柔软的棕色头发触手可及，然而面前人一脸惊恐眼中含泪的样子却让他无法再有进一步的举动。

　　他是王者，从来都是呼风唤雨高高在上，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但那天他却压低身份说出那种对自己来说恐怕一辈子都无法说出口的话，只为换回眼前人对自己的态度，然后成功地看到棕发少年慢慢睁大双眼，怔怔望着自己。

　　他终于忍不住，朝那个还在颤抖的唇吻了上去。

　　对他来说这就是一种“誓约”，那个名叫泽田纲吉的草食动物，从此就是自己的所有物，不许其他人抢占。

　　此时他的所有物一脸惊恐地站在接待室里，瘦弱的肩膀不住颤抖着。

　　接待室的主人正专心坐在沙发上读着一本书，头也没抬更一声也没吭。

　　“那、那个……我来了，云雀学长……”眼睛死死盯着地板，双手因为不知往哪放才好于是紧紧握在一起。能有勇气推门进来，已经是泽田纲吉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由于没有得到回答，他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着。

　　过了很久，云雀恭弥才抬起头，可能是由于泽田纲吉像被罚站似的杵在门口令他心里不爽，所以脸色阴沉，声音也是冷冷的。

　　“过来。”话说出口的瞬间清楚地观察到站在门口的人像受惊的小动物似的哆嗦了一下。

　　小动物战战兢兢地朝前小挪了一步，缩头等着“受罚”。

　　“过来。”又说了一次，这回声音太高了许多。

　　于是小动物又朝前挪了两步。

　　但是两人之间还有很宽一段距离。

　　泽田纲吉的表情仍然是很害怕的样子。

　　云雀恭弥更加不耐烦，命令般的语气说道：“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对方一听，哆嗦着小步挪到他跟前。

　　这回才算是真正的近距离。云雀恭弥不用抬头，可以看到对方极其害怕的表情。

　　——总是这样。他可以跟朋友有说有笑，可每当自己出现，那笑容就会消失不见。

　　云雀恭弥一直以来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需要，同伴甚至朋友，但他却在渴望那个笑容。那个能让人想起明亮的阳光的笑容。

　　有时候云雀恭弥自己都会在想，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好，长相绝对不是最出众的，性格更是完全跟自己合不来，自己最讨厌懦弱的人，对方最害怕强者。这么一来，看起来好像永远没有交集。可他却总会不由自主的去回想那个人出现的每一个场面,回忆那个人的声音,笑容甚至是一举一动.

　　好像着了魔般。

　　于是总是心神不宁。他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弄清楚内心的疑惑。而此时此刻，正是这个机会。

　　“云雀学长……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泽田纲吉可以感觉到自己声音的颤抖，他很害怕，因为面前的人微微皱着眉头，好像处于发怒的边缘。

　　——如果云雀学长是想咬杀我的话，那……那今天可真是无处可逃了……

　　“泽田纲吉，你说，我很可怕吗？”云雀恭弥一手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不断颤抖的棕发少年。

　　“可、可怕……？！”很可怕……真的……

　　泽田纲吉的回答根本不能称之为“回答”，可他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僵持中，云雀恭弥开口道：“那你为什么，在发抖？”

　　“我……不、不是的……我其实……”

　　云雀恭弥没有再听下去，事实上，他已经完全没有耐心再跟对方继续这样的对话。他看见那两边唇颤抖着一张一合，就有一种冲动，将其含在嘴里，不管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他想温暖它。

　　然后他真的那么做了。

　　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拽，棕发少年由于毫无防备而歪倒，他又用另一只手紧紧环住对方的腰。等对方反应过来，已经变成坐在云雀恭弥怀里的姿势。之后俯身贴上对方的唇。

　　他感觉到怀里人从开始紧绷的身体到后来的瘫软，一吻忘情，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将对方压在沙发上，那双棕色的大眼睛里噙着泪水，虽然身体没有反抗，但目光显然在躲闪着。

　　不知害怕为何物的风纪委员长突然害怕起来。

　　“你害怕我，讨厌我吗？”俯视着躺在沙发上的人，望着对方眼中的泪水不断滚落，他突然感觉什么都乱了，他不知道接下去究竟该怎么做。

　　“很讨厌……”

　　得到的回答令云雀恭弥几乎无法动弹。

　　“云雀学长那天……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很讨厌啊……弄得我从那之后……满脑子都是云雀学长……我想忘掉，想把云雀学长从脑中驱逐出去……可是我……怎么都做不到……”略显红肿的唇颤抖着，难以克制泪水流下。

　　——就好像，云雀学长已经印在心里似的，无法磨灭。

　　“那就不要忘掉，让我永远在那里面。”手轻轻指着对方胸膛的位置，云雀恭弥像松了一口气般，嘴角微微上扬。

　　泽田纲吉好像从没见过像今天这样温柔的云雀学长，好像冰雪融化了般的柔和笑容以及，轻轻覆上自己脸颊的略微冰冷的手。之后他放大胆子，用自己温热的双手轻轻拢住云雀学长的手。

　　其实有一种病，叫做恋爱。

　　症状是，无法遏制住的，想要接近彼此的冲动。

　　它被叫做，恋爱症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