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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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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大奶奶的气势将张桓压了下去,她道:“幼幼不仅是你的妻子,更是张家的儿媳。”
张桓一时错愕,儿媳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一定要是母亲说的那样吗?
言幼笙强扯出一个笑容,“大夫人说的是,幼幼定会学着做一个好的儿媳。”
“既然这样幼幼你就回去再换一件衣服。”言正陵也在一边陪笑道。
素来听闻张家规矩多,今日可真是见识到了。以后嫁去了张家有他这个女儿好受的,还好要嫁去的不是小五。
言正陵的心思被斯思看得一清二楚,可他不敢告诉言幼笙,若是言幼笙知道了实情一定会很难过。
那天言幼笙换了三套衣服,其实第三套时大奶奶心中仍旧不是很满意,只是她没说出来。
夜里言幼笙躺在床上,想到还未过门张家的规矩就这样多,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出奇的是今天斯思夜很安静。他背对着言幼笙,想告诉她不要同意张家的婚事,就像言幼笙之前说他的那样,这样做就是不计后果。
深夜言幼笙像往常一样发冷,斯思给她驱走那些恶灵,从床头拿起小匣子。这个匣子是斯思选中买的,他说这是他自己要天天看着的东西。
或许是昨日金线带给他的痛苦还历历在目,今日一拿起匣子便觉得心口疼。他颤颤巍巍想要放下匣子,想起方才言幼笙蜷缩的身影又有些不忍。
早一日缝好她就能早一日睡个安稳觉。
金线摆在面前,斯思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处,这不是往布料上缝字,他的心口处已经被金线灼烧的不成样子。
摇摆了许久后他咬着下嘴唇拿起了针,金线穿过布料每拉扯一段就疼的他在床上打滚。
一个浑身冰冷的鬼额头竟然能生出汗。
当晚斯思不知道自己是睡着的还是疼晕的。
“你怎么了?”白天言幼笙醒来才发现了斯思的不对。
他强撑着睁开眼睛,声音十分微弱,“幼幼我有些累。”
言幼笙有些慌张问:“你要怎么才能休息好呢?”
“睡一觉。”他答。他也不知道睡一觉会不会好些,□□长眠可灵魂确实醒着的。
言幼笙当真以为让他好好休息他就能好起来,这一整套天她都在家里学习那些古旧的礼仪。
晚上她回到房间斯思不过比早上好了一点而已。
“还是不好吗?”言幼笙问。
斯思强撑着坐在床上笑了一下,“好多了。”
言幼笙看起来很疲惫也很不开心。
“你怎么了?”斯思见她面无表情便去问她,“我只是一天不在而已有人欺负你了?”
“怎么会。”言幼笙回,“我这么厉害谁敢欺负我。”
斯思追问:“那是怎么了?”
言幼笙看着斯思很认真地问:“如果一件事做起来很不快乐那还要不要再继续做?”
“不快乐为什么要继续?”斯思反问之。
“可是大家都这么做。”言幼笙道。她低下头想到今日学的那些礼仪,样样都打着孝顺的名义束缚人。
斯思又说:“可幼幼不是‘大家’也不用非要和‘大家’做的一样,没有人规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是这样吗?”言幼笙想不明白,“几千年来向来如此。”
斯思道:“几千年前定是有人这么说了所以才会有人这么做,现在的你何必遵循几千年前的规矩?”
言幼笙不想学也不想嫁人,“我不敢。”
她不敢做挑头滋事的第一人。
斯思慢慢靠近她,问:“连鬼魂都不怕的幼幼还有不敢的事?”
言幼笙沉默的低着头,良久她抬头道:“人要比鬼可怕多了。”
鬼不能伤人,可是人能直接伤人。
“幼幼是不想成亲的对吗?”明明不用呼吸的斯思此刻像是秉着气一般等着他的答案。
是啊她不想成亲,只是她还是不敢。
“没有。”她回。
琥珀色的眼眸淡了下来,斯思扯着嘴角像是在笑,“幼幼撒谎了吗?”
“你猜一下。”言幼笙希望他能知道自己撒谎了,她不敢说的话她希望斯思能说出来。
点破后他怕她只会更难过,“没有吧。”
“嗯。”说完言幼笙躺在了床上。
斯思静静躺着想到不知道今夜她还会不会发冷。
“斯思。”
“嗯?”
“你说爱是什么感觉?”言幼笙问。
斯思突然靠近她,让言幼笙心中不由惊慌。他拿起言幼笙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问:“摸到了吗?”
灵魂的心脏跳动是极为不明显的,她不知道感受到的是自己还是斯思。
“没有。”她答。
斯思突然起身把她揽入怀中让她贴在自己的心口上,又问:“听到了吗?”
还是只有心跳声。
“没有。”她答。唯一奇怪的是明明是被一个浑身寒冷的人抱着却并不感觉周围是冷的。
斯思放开她躺下道:“那就算了。”
言幼笙又问:“就算是摸到了、听到了可那也是你爱的感觉,不是我的。”
“幼幼,爱是相互的。”斯思道。
“爱是相互的?”言幼笙想不明白这句话。
夜里斯思都睡着了她还在想这句话,她想到是不是彼此是爱着的才能感知什么是爱?
一夜没睡的人精神状态竟然还不错,斯思一睁眼便看见言幼笙坐在那里等着他醒来。
“怎么了?”斯思问。
言幼笙道:“我知道了斯思爱是相互的。”
“你真的知道了?”斯思想这小丫头开窍了?
言幼笙重重点头,“但是我不能和斯思有爱,我可以努力和张桓有爱。”
如果心碎有声音的话那么此刻一定稀里哗啦,斯思想。他这么努力告诉言幼笙爱,到头来是给别人铺了个路。
从那个早上以后斯思就不再理言幼笙了,他仍旧每日跟在言幼笙身边,努力行善积德只是都不在同她讲话。
言幼笙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问道:“斯思我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斯思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讲话?”她又问。
斯思道:“累。”
言幼笙闭上了嘴,她想可能是自己太吵了斯思有些厌烦了吧。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言幼笙出嫁前一天。
第一个见她穿上嫁衣的人是斯思。
“我要换衣服,你出去。”言幼笙道。
斯思一动不动。
言幼笙有些急了但身边还有一些丫鬟不能太过明显,“斯思快一点。”
斯思看了她一眼。她眨着眼轻声道:“拜托了。“
这样斯思才离开了。
帘子拉开的那一刻斯思确实被言幼笙惊艳到了,做工精美的喜服穿在她身上刚刚合适。
在场的人都赞不绝口,众多声音中她没有听到斯思说一句话。
晚上她和斯思要从裁缝铺离开,斯思站在一个旗袍前停住了脚。
“这是什么衣服?”斯思问。
“旗袍。”言幼笙答。
斯思又说了句,“你穿应该很好看。”
“是吗?”言幼笙反问。
“嗯。”
“你现在身体好些了?”言幼笙以为他和自己说话不累了就是身体好些了的表现。
斯思冷冷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杨师傅,明日给我做一件旗袍。”言幼笙突然走到杨师傅面前说。
杨师傅大为震惊,之前老板一直不穿旗袍,今日竟然主动要穿旗袍。
他们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上没有太多行人。
“我刚才好看吗?”言幼笙鼓起很大的勇气才问出。
斯思‘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言幼笙有些不开心了,“你也太冷漠了。”
斯思却道:“方才你不是听到他们说好看了吗?”
“可是我想听你说。”言幼笙道,“斯思,我这没有朋友只有你。”抬头间刚好对上斯思看向她的双眸。
“那我也觉得好看。”斯思回。
当夜他硬是要给言幼笙缝制衣服,言幼笙不让,“明日你定然会难受的我没时间照顾你。”
“不用你照顾,我去公墓睡。”斯思回。
言幼笙又问:“你不想看着我出嫁吗?”
斯思觉得自己能被言幼笙气的魂飞魄散,“我不想看着你走向不幸。”
“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幸?”虽然她心中不这么想但却是这么说了,万一呢?
斯思点头,“好,你去试试。”
言幼笙爷爷的墓地前斯思靠着躺在墓碑后面,受伤的魂魄比□□受尽折磨都要难忍。蜷缩着的魂魄多希望此刻那个小姑娘能打着伞来接自己回去告诉自己,“我不试了。”
斯思不知道家逢喜事有上坟烧纸的习俗,等他睁开眼时看见一个老人站在自己面前。
“是你?”斯思不知道老人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但如果他想做自己此刻也阻止不了。
老人飘到他身边,喂他吃下一颗药丸。
“这是什么?”斯思又问。
老人道:“阴差给的说是今天不会被烈日灼伤或许对你有用。”
斯思服下后伤口果真有了很大好转,他坐起来扬起嘴角道:“你可是把我害惨了。”
老人却说:“是你自己说要与幼幼做交易的。”
“好。”斯思认下,“是我自己倒霉。”
“你是个好人,坏人死后一碰金线就会魂飞魄散只有你能救幼幼。”老人与他并肩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