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破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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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江枢忙完回家，已经临近傍晚了。
警察这个活儿就是这样，休班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休班，一旦辖区里出了什么事，那必须得随叫随到。
尤其是他和卓君这种干的年限少的小年轻，更何况，身边还跟了一个“任务提款机”似的热血上司。
三个人在工地转悠的当儿，就逮到了好几个逆行骑电动车，差点被轿车撞，还贼喊捉贼两只脚撑着车身，在大路边鬼喊鬼叫的人。
几番上去训话、劝导、闲聊天下来，兜兜转转就到了大晌午。
春日当头，明亮苍白，没有温度，没有色彩，仅仅是虚掩地照亮了天地。
杜橼和师妹约好了要去附近的螺蛳粉店嗦粉，问他同不同去，江枢想起了他的弟弟，便推辞了。
“嗐，丫头，你师兄刚跟我干那会儿，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我问他去哪吃，他就跟我去哪儿吃，你看看，现如今，终于翅膀硬了，要飞走喽。”杜橼撑着手，俯在师妹的肩头，老母亲声泪俱下儿大不中留似的道。
卓君冲他笑笑，擓过杜橼的手臂，道：“好，师兄，那我就和师父直接步行去拉面馆了，不回去送你了。”
“嗯。”
江枢应道，直接转头走了，招呼也不打，有急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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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枢来咖啡店时，特意没有关紧车窗户，不仅如此，车门也没锁。
因为，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那封信十有八九就是上次来这里时，被人顺着车窗缝，放进去的。
是秦棉吗？
他去第三人民医院调查她的母亲时，被秦棉看见了，然后她跟了江枢一路，趁着他下车走神的当儿，把信封塞到了他车里吗？
秦暧暧是在几天前去世的，一个大活人去世一般不会直接就塞进火葬场的大焚尸炉里的，就算秦棉狠心到不给亲妈举行葬礼，医院也会相应地走个小程序来祭奠一下死者，
这么算下来，尸体怎么也要一两天才会被送去火化。
秦棉大概率和他前后脚去了医院，江枢是去查人，那她就是去拿母亲的骨灰盒，顺道收拾遗物了。
Miss咖啡。
奶油似的字体，旁边还有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娃娃形象，举着两个圆圆手，捧着一只圆圆咖啡杯，咖啡上的拉花和小娃娃都是一张标准的笑脸。
江枢又扫了一眼店门头，心想如果没脚麻那么一下，停在了这家店前，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被扯进这件事里了。
江枢垂下眼，拉开车门坐进去。
再抬起眼，本来会下意识从前车窗看向目断处的他，目光被硬生生截断在车厢中。
他猜对了。
因为江枢正前方的车前窗上，贴着一张红色的便利贴。
【就是你一直在找我？】
江枢盯着那抹艳丽的红色看了一会儿，轻轻扯下，放下视线，只见方向盘上也贴了一张。
黑色的便利贴，用白色荧光笔画了一只简易的蜘蛛，一个乱线团揉成的蜘蛛身体，八条蛛矛大概是一笔画成的，互相勾连着，像是缠住蜘蛛腿儿的蛛丝，作茧自缚。
蜘蛛身体的中央留白出了一个呲牙咧嘴的笑脸。
【我就在这儿呢，你找到我了，又能怎样呢？是好奇我的人生轨迹，心疼我，可怜我，同情我，要给我打钱，安慰我么？啊！那可以哈！银行卡号：****************，欢迎来扰！】
江枢：“……”
他缄默地捻着标签纸看着，手上力道一紧，“啪”，便利贴的黏胶从方向盘上猛地脱离开来。
这时，副驾驶微开的车窗吹进来一阵风，吹的车厢内噼里啪啦响。
声音从背后传来的，江枢探着脑袋朝后座看，只见后车厢的所有窗户、座位、靠背都贴满了五颜六色的便利贴。
每一张便利贴都画满了形态各异的蜘蛛。
那声响，正是风吹过，纸张翻动，此起彼伏的动静。
一包信封平静地躺在铺天盖地的彩色便利贴之上，平静的像是一块卧在满地落叶怀抱的石头，在风吹过的喧嚣世界里独自沉寂。
江枢索性爬到后座，在一堆蜘蛛的环伺下，打开了这包信，但是，虽然还是如出一辙的牛皮信封，但内容物却不是一张张的整信了，只是一些零碎的纸片，胡乱地叠折在一起。
内容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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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夜店小屋的衣柜里躲着，无处不在的黑暗之中，那个人就站在我面前那两扇柜门之外。
她激烈地喘着粗气，苟延残喘的死狗在哀吟，我都能听见她膈肌用力绷紧放松、肺脏卖力鼓胀收缩的声音。
大概是刚躲过什么可怕的东西吧，我感觉她的呼吸声中充斥着惊恐到无法控制的呜咽，像个扯扁塑料嘴撒气的气球，一边撒气，一边掐住嗓子，不绝如缕地尖号着。
我偷偷摸摸拨开了衣柜的暗锁，轻轻掩开一条门缝儿，觑着她。
大概是个夜店女郎，因为我看见她白花花的两条大腿在黑暗中都白的透亮。
屋里有个外人，这一会儿王雷该怎么找我，我有点难办。
门外再次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门再次应声开启，又进来了一个惶惶不安的灵魂。
奇怪，王雷不是说经过外面那条黑色走廊的人很少吗？怎么今天都让我给碰上了呢？
我在门缝儿里看见两对白腿儿游走着，不知是在互相躲着，还是在互相逡巡，它们总是能在接近的一步之遥，巧妙地避开对方。
“咚”。
不知是哪两条腿的主人撞上了我轻掩的门板，差点没把我的鼻子夹点。
“谁？！”
第一个进来的人惊恐的道。
显然，她们两个人都被突然的响动吓得不轻，贴着我门板的人手指紧紧的抠住衣柜，咔咔咔咔的，那架势要生剖衣柜的皮。
“是谁？？！！”
第一个人依然道，语气明显焦急了起来。
第二个人害怕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门外再次传来声响。
我无语了，心想门外这出戏的主角也不是我啊，怎么我一出场，所有的配角都紧锣密鼓地轮番上阵了呢？
“那个猪崽儿到底跑哪去了？都找过了？！客户发现有宠物跑出来，已经在派人找了，我们必须要在他找到人之前找到猪崽儿，要不这就是我们的过失，赔钱事小，和那变态玩意儿结下梁子，可是要被扒一层皮的！！”
门外的声音道，听起来有点熟悉，是那个领着女人们去包间的管头。
“这间房间找过没？”管头道。
“进去看看。”
明明应该默认空无一人的房间，还是被管头把门礼貌地敲了三下。
屋里的另外两个人脚步明显乱了起来，但乱的节奏各有不同。
慌不择路的第一个女人突然奋起扑向第二个女人，大概是想躲进第二个女人身后的衣柜，然后把第二个女人推出去，让管头把她带走，自己好安全的躲在衣柜里，独善其身。
管头说只丢了一只小猪崽儿，那必定是抓着一个就给送回去了，断然不会多听小猪崽儿胡咧咧，浪费大客户的时间。
而且这是王雷的小休息间，在除了工作人员在闲杂人等禁止入内的走廊，能摸黑摸到员工休息间的人，必然是落跑猪崽儿无疑了。
第二个女人则完全是不知所措地颤动，鼻子里哼出奇怪的呜鸣，吓得哭都哭不出来，手指紧紧地抠住门板缝儿。
因为她知道衣柜门打不开，房间里又实在没地方躲，只能干耗在门板外，看着第一个女人在黑暗中凶恶闪着精光的眼睛逐渐逼近。
呼呼呼，呼呼呼。
两扇门板被她不停打摆子的后背牵动，发出打磨牙齿一样恼人的旋律，让我想起少时破败不堪、随风颤抖的窗户。
第一个女人压住声音，冲着我们俩，响起密林间的嘶吼：“你给死过来——别坏我的事——”
我听着，撇撇眉，这不管别人死活的语调，着实让人想起了不愉快的事。
就在第一个女人逐渐和第二个女人的呼吸声对峙在一起时，在第二个女人要控制不住惊恐嚎出尖利的一嗓子时，我一胳膊顶开衣柜的门，把第二个女人拽了进来，死死捂住她的嘴，上锁。
第二个女人腿软了，贴着衣柜跪到了地上，我顺着她下落的嘴，一起蹲下，从牙间嘶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嘱咐她噤声。
“嘘——”
第二个女人无助地点点头，我的手被她眼睛降下雨淋了个透。
咚咚，咚咚，咚咚。
一切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笼中的心脏在搏动，黑暗回归死寂，第一个女人失去了目标，脚步凌乱的乱窜了起来，也开始来剖衣柜的门。
“妈的，这个衣柜的门怎么打不开？！怎么回事？刚才不是有个人站在这里吗？去哪了？啊？啊？！”
她吼着，见打不开柜门，便开始慌不择路地扯出一旁矮柜的抽屉，就要把脑袋往里面塞。
这时，房门被管头扭开了。
黑漆漆的走廊掌起了灯，光明劈头盖脸砸进来，扇了女人一记无声无响的耳光，把她浑身的血液都抽成了静止，变成了惨白白的一条。
管头背着光，微微抬起的下巴上，扬起一道锋利的镰刀，刀刃朝上，直直袭来。
“呦~藏的挺好嘛~~但还是让我找到了~”管头皮笑肉不笑道，手一招，左右进来几个人，把女人给拖走了。
静，静，静。
衣柜里僵直的我俩，终于在声音再次恢复静寂时，松动了一下。
我把捂了她一脸汗的手扯了下来。
她轻轻地道：“谢谢，谢谢你。”
我一愣，觉得这声音十分的熟悉，我瞪大眼睛，凑近了觑着她，她也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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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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