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姑》苟笙儿

36、杯具初丹

　　过了很久，嫦月都没有在说话了。苏苏回头睨了她一眼，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让人很怜惜，苏苏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过分。
　　微微叹了气，她停留了步子，等着嫦月走到自己身边才悠悠的道：“嫦月，这后宫之中怎么会如此简单呢？”见嫦月抬眸看自己，她微微一笑：“就算是再美好的女子又如何？帝王又怎么可能三千佳丽只取一瓢饮？没有人可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这后宫远比想象的恐怖，这也是你我能远离便逃离的地方。”
　　从来没有见苏苏这个样子，嫦月也认真了起来，她看着苏苏，眼神认真：“那如果不能避免呢？就好比，你那个好友。”
　　嫦月的话直至重点，她清楚的知道爱情这种东西是不可以逃避的。这话，就如同万千重金狠狠的坠落在她的胸口，压抑得她一口气也喘不了。叹息，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叹息：“逃不了就只有争取，比任何人都要全神的沉浸在那些权力斗争中，即使是死也在所难免。那样虽然会很累，但是至少比别人过的好。”而初丹，不是不争取吧？只是，她已经没有资格去争取那些东西了。
　　良久，嫦月和善儿都不再说话了。
　　转角，已经能看见那所谓的冷宫，果然很冷宫啊。人还没有走进宫门便已经能闻到那到处散发着的霉味，还有植物腐烂的味道。
　　院子很凌乱，潮湿的地面是乱成一团的花草，潦倒的胡乱堆积着。很安静的样子，没有一个丫鬟的吵闹声，还算干净的寝宫大概也只是因为没有机会沾惹上尘土。
　　辗转着眼眸，一眼就看见了坐立在窗边的少女，微微闭着眼，似是在沉思也似睡着了。
　　那张美轮美奂的脸庞静溢得就好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摆设，闲闲松松的散落在肩膀上的青丝牵引起了苏苏的记忆，记忆中，这个女孩子是很温柔的，如春风也如春水。
　　这样的性格，其实很好的吧？至少，在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她不会有想到要去自缢。
　　所以，还是蛮庆幸的。庆幸的同时，也对玄烨怀抱了一颗稚子之心，能体谅他的难处。作为一个帝王，是永远也不可能因为爱恨情仇而扰乱自己。
　　“初丹格格——”看见那抹纤细的背影，苏苏还没有说话，善儿已经红了双眼。
　　加快了脚步，三人走了进去。
　　这样的动荡也适宜的引起了窗边人的注意，像是受惊也像是根本不相信有人会出现在自己的院子，美目在看见苏苏那一刹那愕然膛大。
　　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都没有发出声响。末了，她又泄气的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好像看见苏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小姐，初丹格格她？”善儿太担心，一手已经抓住苏苏的手。
　　苏苏轻咳一声，用此来掩饰自己的慌乱，松开善儿抓着自己的手走近那道身影。那抹白色的身影在她靠近之时，依旧没有波动，苏苏用冷得发白的指尖，捧起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指尖轻轻扫过她那空洞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眸，，每扫一下，心尖就颤动一下。
　　也许是苏苏的指尖太冰冷，美目很快的蒙上了一层水汽，长睫毛上隐隐挂着水珠。终于，冷得发紫的朱唇微微启开：“卓宁姐姐。”
　　于心不忍，在初丹嘶哑之前，苏苏已经用力的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中，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那隐隐颤抖的背。
　　能感觉那熟悉的温柔，初丹将头深深的埋进苏苏的怀中，手也紧紧的将苏苏抱紧。
　　“没事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天生不是个能安慰别人的人，苏苏结巴着说着自己都不确实的总结。
　　“初丹格格，你不要哭啊。”那小小声的哭声让站在门口看的善儿都忍不住落了泪，苏苏抬头，只见她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抹着眼泪，大步走了过来将食盒放下的同时，苏苏已经将还抽泣着的初丹轻轻推开，用手绢抹掉她的眼泪。
　　“初丹，我准备了些吃的给你，喝喝茶，我们好好的吃点东西，然后将以前的那些事情放开好么？”
　　初丹轻轻的点着头，连头也不敢抬。
　　“是啊，是啊，小姐为了准备这些吃的亲在在小厨房弄的。还有，嫦月快过来。”见状，善儿也抹掉了眼泪，笑嘻嘻的将食盒打开滔滔不绝的介绍着那些食物，然后又挥手让嫦月过来。
　　嫦月好似才从回过神，哦了一声快不走了过来递上自己手中的另一个食盒。
　　“这个盒子里的是小姐弄的，而这个盒子里是嫦月弄的。我们嫦月可厉害了，做的点心都比得上御膳房的了。”善儿一一介绍着，还顺手拉着嫦月向初丹介绍起来：“这就是嫦月，嫦月，你瞧，初丹格格美吧？”
　　初丹对于善儿的话微微一笑，并不做回应。
　　倒是嫦月愣了愣，她承认，眼前的女人很美，很美。如果，没有眉宇间的愁绪的话，一定更美。点着头，嫦月不知道要说什么。
　　可是这点上她能承认，善儿觉得已经足够了。
　　风风火火的将食物什么的推到初丹面前，也没见她怎么动。善儿又一次好奇起来：“初丹格格，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呀？他不爱您了么？”
　　就算是冷宫，也应该能吃的好些，住的好些不是么？
　　这话无疑是在初丹的伤口上撒着盐巴，初丹垂下了脸，苏苏也是一脸的阴郁。
　　狠狠瞪了善儿一眼，苏苏也没有多责怪，总的来说，其实她是赞成初丹将这些事情都说出来，然后说说就当做忘了一般的。
　　正要说话，初丹却抬头凄凉一笑：“直到阿玛下狱后，我才弄明白那个人的爱不过只是而而。帝王怎么会爱上一个女人呢？即使那个女人多美，都不可能集万千宠爱一生的，更何况还是已经尝试到这种所谓爱情下的悲惨的玄烨。先帝，让他没有办法相信爱呢，即使是爱那个人，也会因为大业而做到冷酷无情的吧？”
　　初丹的话让苏苏一怔，这番话说的很透，苏苏也清楚的知道这是事实。然而，让她讶异的只是初丹，原以为初丹会不介意这个男人到底爱不爱自己的，因为她是那么的爱玄烨，为这个男人疯狂，不惜背叛自己的阿玛。现在听来，她并不是不介意的对不对？她只是已经痛到了麻木。
　　希望，嫦月不要步初丹的后尘。忍不住抬起头去看站立在一旁，没有言语的嫦月。她的样子好像是为初丹的话震撼了，也好像完全没有听懂。
　　“嫦月，你也坐下吧。”挥着手，苏苏要她一同坐下。
　　与此同时，初丹抬眼看了看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丝的微光。
　　那眼神的意味，苏苏看的透彻，于是抬手握住了初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忧自己。她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些：“姐姐，这个宫里不要台依赖感情。”
　　这是警告，意指东珠又或者嫦月。苏苏明白，真的明白，从小到大看过不少的宫廷剧，她不是个容易相信人的人。点头，双手附上她的手：“放心，我会好好的。”
　　见苏苏点头，初丹才松了口气般放开了手。
　　“你就甘愿在这里呆一辈子？”突兀的，嫦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众人诧异，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那又能如何呢？”这是反问句，初丹的口气不怎么好，能感觉得出来，她并不怎么喜欢嫦月。
　　嫦月喑哑，神情有些慌乱。“我，我只是觉得你可以——”
　　大意知道嫦月会说什么，苏苏挥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转头，认真的盯着初丹询问：“你恨他吗？”
　　初丹释然一笑，摇着头：“不恨，玄烨对我已经够好的了。我是罪臣之女，没有被处斩没有被流放在外已经够仁慈了。”
　　这样便好，苏苏总算是松了口气。说实话，她真的不希望初丹会恨玄烨。
　　“格格——”还没有来得及对初丹的看法给出一个说法，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清丽的声音。
　　众人抬头望去，这个小丫头苏苏还记得，是初丹以前一直带在身边的小丫头。她的脸上挂着一红一紫，苏苏微微皱眉，眼睛毫不客气的打量着小丫头。小丫头看见这突然多出来的人，脸上露出怯怯的神情。
　　“快过来吧，这位是卓宁格格，以前你见过的。”初丹对小丫头挺好，伸着手招呼她。
　　“奴婢见过卓宁格格。”小丫头怯怯的走近，那脸上的伤痕越加看的清楚了些。
　　苏苏点点头，打算扶她起来。人还没有走近，身后的初丹却突然惊异出声：“碧儿，你的脸怎么了？”原本刚才还平静的面容，在看清楚小丫头理脸上的伤口时脸色聚变。她猛地扔掉了手中的糕点，走到小丫头面前，捧起小丫头的脸上下瞧着，心疼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呀，她的手——”同一个时间，善儿也像是发现了什么，猛然惊叫起来，将小丫头的手拉的老高。
　　柔柔的小手上，布满着大大小小的痕迹，那些伤口不容易让人看出来，但是因为太繁复了，小针孔也加深到大伤口。
　　“是用针？”苏苏诧异万分，第一次见识到真实的酷刑。
　　特别是十指指尖，那得多痛啊！
　　“没，没事。”小丫头眼神怯怯，将手从善儿手中挣脱开，掩饰在袖中，不打算给人看见。
　　“呜呜，对不起，对不起，碧儿。害你受苦了。”一瞬间初丹痛哭出声，她紧紧的抱着小丫头，泣不成声：“对不起碧儿，都是我害了你。”
　　“格格，不要这么说，只是我太笨而已，惹得皇贵妃不高兴——”
　　“你说什么？！”小丫头口中的皇贵妃让苏苏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你说将你弄成这样的是皇贵妃？东珠？初丹，告诉我，是不是东珠？这些年，是不是她在暗地里对你——？”
　　“姐姐，你不要问了，我——”
　　“告诉我？”苏苏愤怒吼叫，她是真的很生气了，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今天，是在难以压抑了。“不说么？好，你不说，我去问皇上，我去问那个你说能体谅的坏家伙。”
　　“姐姐——”
　　“小姐——”
　　不管身后的初丹和善儿叫唤自己，苏苏此刻已经被愤怒掩埋了理智。初丹，初丹她那么可怜了，为什么东珠还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情？
　　真的痛恨呢，玄烨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曾经爱过的人，现在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