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戈》爱睡觉的橘子

9、结束

　　顾湘在听到大队人马的声音后，狠狠的向一旁的树干撞去，彻底晕倒在了崖边。
　　再次醒来时，已是在王府的床榻上。
　　她甫一睁眼，便看到萧尽辉的属下林叁焦急的在门前踱步，那人看到顾湘睁眼，压根顾不上礼数，便冲到塌前，神色慌乱的问道
　　“王妃，王爷呢？”
　　顾湘紧闭双眼，惨白的双唇在轻轻颤动，却仿佛离了水的鱼一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那个人呢，死了，真真切切的被自己杀了。
　　她用嘶哑的声音，回了句，“王爷他坠崖了。”
　　泪水不知道何时已打湿了帛枕，窗外的风裹了些雨味进来，混带着血腥味。
　　顾湘一连在床上昏睡了三天三夜。
　　她仿佛听到坠崖时的萧尽辉轻呼了一声“湘儿”，又看到崖底摔的粉身碎骨的躯体，那躯体的嘴巴一翕一合，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湘儿，救我。湘儿，救我…”
　　紧接着，那人又站在漫山遍野的春花中，花香袭人，春风拂过那人的衣角，像一对呢喃细语的情人，难舍难分。
　　萧尽辉就站在花丛中，目光柔和的看向她，伸出一只手来，极具蛊惑的唤她，“湘儿，来我这。”
　　长风起，那人隐约被吹动。顾湘忍不住向他的怀抱跑去，却越跑越远。
　　满眼山花如翡，却不见故人来。
　　顾湘被一声雷惊醒，她怅然若失的坐起身子，将呜呜进风的窗子合上，又蜷缩在了榻上，缩在床角，用被子裹住自己，可她还是能听到那句，“别怕。”
　　温柔的萧尽辉，吃醋的萧尽辉，挣扎的萧尽辉，她的脑海里全是那个人。
　　睡的天昏地暗，可醒来也是天昏地暗。
　　连着七日，顾湘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有时分明是醒着的，却仍若置身梦中，有时在梦中，却能清楚的明白那人已是死了的。
　　大雨也淅淅沥沥下了七天，仿佛是要洗刷掉所有的过往，王府的人在断崖也找了七天七夜，没找到一点萧尽辉的踪迹。
　　断崖下是一处深丛，野兽横生，当第七天林叁向顾湘告知萧尽辉的尸首大概是被野兽叼走的时候。
　　顾湘忍不住回忆起当时那个梦，那个在悬崖下向她呼救的梦，会不会那真的是萧尽辉向她发出的最后一次渴求。
　　她从来没想过会让他落到一个尸骨无存的地步，生前那样明朗的人，死后竟以如此惨淡的方式结束。
　　她应该庆幸的，这样的结果会抹去所有她的痕迹，让她继续坦然的做这个王妃。
　　她本就应该坦然的，为父报仇，无可指摘。
　　可是，窗外的雨声打在荷叶上，曾经的莲花池开满了莲花，一下一下，如同冰凿捶打在她的心上，诘问她的无情无义，残忍不仁。
　　她看着满园荷花，泪水顺着脸颊不自觉的流下，良久，低低的唤了声，“萧尽辉，我想你了。”
　　或许是释然，或许是安慰。
　　但这更或许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