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云交雨合》施珈宁

19、第十九章

　　阳台上的花花草草被我养的越发茁壮了，它们是我前不久为了打发时间才买回来的，我喜欢摆弄这些，最早我一个人的时候，老房子的阳台上也养了好多花草，大多都是妈妈生前养的，但是那时我忙于工作无暇照顾它们，我便逐一的把它们送了人，只留下一盆妈妈最喜欢的茉莉，每当我下班回来看着一朵朵盛开的白色花朵，我就会觉得像是妈妈还在一样，只是后来它们还是凋零了。
　　除了养花，我一直还想养一只拉布拉多犬，那是我最喜欢的犬种。记得刚开始工作不久，我的大弟弟曾送给我一只成年的母银狐犬，血统纯正，雪白色的毛没有一丝杂色，端正的品相显示着它的高贵，我给它取名伊娃，总觉得这样更能凸显出它的高贵呢。伊娃跟我不是很亲，一是因为它不是我从小养大的，二是因为我工作的原因会时常让它饿肚子，不过这个小东西很聪明，它会用消灭我的花草来向我表示抗议，还有满屋子的臭气熏天……那个时候真的是养不了它，要演出，要排练，有时还要出差交流学习，每天都忙得要死，那还有闲暇时间照顾它呀，不忍心让它跟着我受罪，最后我还是将它送还给了我的大弟弟。
　　浇过花我走回房间，周瑶搬走已经有一个星期了，那天晚上的事让她也很尴尬，转天一早她就收拾了东西回了婆婆家。生活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不，应该说是无所事事，我很想问周逸轩我出去工作的事，可是我又怕让他为难。
　　拿了车钥匙我出了门，人都说女人爱逛街，可我偏偏觉得这事儿很麻烦，如果没有明确要买的东西，我自己是绝不会出门逛街的，可是现在它却成了我一项打发时间的必要活动。漫无目的的逛着，脑子里却时不时的冒出那日与周逸轩肌肤之亲的情景，很多天了，它牢牢的定格在那个时间里，其实我没有期望与周逸轩发生什么，也没有做好准备要与周逸轩发生什么，但是他那时的温柔却让我不愿忘记。
　　电话铃突然响起，把正在出神的我吓了一跳，拿出手机一看是周瑶打来的。
　　“二嫂，你在哪呢？”
　　“在逛街。”我在一间男装店停下脚步，看着橱窗里的新款T恤我又有些出神。
　　“逛街，你怎么没不叫上我呀？晚上怕我打扰难不成白天还怕我打扰啊？”
　　听着周瑶拿腔拿调的调侃我觉得很无聊，我说道：“难得你有自知之明。”
　　“讨厌。说正经的，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跟二哥都说好了，他让我问你，你不可以不同意啊！”
　　“你这哪是问我呀，直接就是强迫嘛。”我边说边走进男装店。
　　“哎呀，去嘛去嘛，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聚会。”周瑶电话里央求着。
　　“这样啊……”我的心思完全没在电话上，手里一件一件挑选着货架上的衣服。
　　“小姐，这是我家今年夏季新款T恤，质地是非常好的，而且有四种颜色供您挑选。”服务员好态度的给我介绍着。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听筒里传出周瑶不满的声音。
　　“你说啊？”我对着镜子比了比手里拿着的衣服。
　　“你听好晚上7：00在翠薇园订了房间，你和我哥可别迟到啊？”
　　“再说吧。”我心不在焉的回答。
　　“什么再说，我哥都同意了，他让我把房间都订好房间了，千万别迟到啊。”
　　没等我再说话周瑶就挂断了电话。
　　我收起电话对服务员说：“麻烦你，把这件T恤的其他三个颜色拿给我看一下。”
　　“好的，您稍等。”
　　我把手里的T恤放在桌子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有些不太想去，自周逸轩加班开始他身体就不是很好，昨天才不用再加班了，我还是想让他在家里多休息休息。
　　看着服务员拿来的衣服我问：“有折扣吗？”
　　“抱歉小姐，这是新款没有折扣的。”
　　“好吧。”我点点头，没有再多说直接刷了卡。我选了一件姜黄色的，我记得周逸轩喜欢黄色。
　　之前每次逛街我都会或多或少的买一些东西，只是那些东西里没有一件是买给周逸轩的。拎着购物袋我走出商店，看着头顶上炽热的骄阳我开心的笑了起来，不觉得热、不觉得燥，拿出手机按了快拨键，听筒里传来简单的嘟嘟声。
　　“喂？”周逸轩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在干嘛？”我边走边说，脸上带着笑容。
　　电话那边传来轻轻的笑：“在工作啊，怎么了？”
　　“没怎么。”继续笑。
　　“你在逛街吗？”
　　“对啊。”
　　“天这么热还出来逛街，小心太阳把你烤化了。”
　　我噗的一下笑出声：“马上就回家了，我就是想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周瑶没给你打电话吗？”
　　“打过啦，不过…我不太想去。”愉悦的心情冒出来一两个不悦的小泡泡。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嘟了嘟嘴说。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有吗？我没觉得。”
　　“嗯～有一点点。晚上还是去吧，是我组织的聚会，你第一个就不给我面子吗？”
　　“你组织的？不是周瑶请吃饭吗？”
　　“回头再和你细说，赶快回家去，吃完午饭好好睡一觉，晚上魏明接我们一同过去。”
　　我撇撇嘴把声音拉长的说：“好……吧！”
　　“乖了，我先不和你说了，总工在叫我呢，你快点回家去啊，拜拜。”说完周逸轩就挂了线。
　　“拜…拜……不是说自己力不从心的吗？！”看着已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我失落的自言自语道。
　　这次聚会除了魏明和韩月，还有周逸轩的两个同事，他们和魏明也是认识的，周瑶带了三个朋友一女两男，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现在细想起来自五一之后周逸轩就没有在和郭阎青联系过，看来他还挺听话的，想到这儿我心里不由得有点小幸福。
　　吃完晚饭已是将近十点钟的时候，我心里小雀跃的想着终于可以结束了，可是周瑶却嚷着要去唱歌，其他人竟也没有持反对意见的，真是崩溃了。
　　来到唱歌房，周瑶早已订好了房间，周逸轩被魏明抱到沙发的中间位置坐下，我把轮椅收好放到一边。周瑶闹着我们四个女生去选酒水和零食，而后她又拉着她的一个男性朋友一起，此时周逸轩在魏明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魏明便也一起跟着我们去了。
　　在自选超市里周瑶他们几个疯狂的选着酒水和零食，我给周逸轩拿了瓶矿泉水，其他的就随便的拿了一两样。结账的时候，魏明和周瑶的男性朋友因为谁付账而争执了起来，我想这应该是周逸轩让魏明跟过来的原因，我犹豫了片刻便走了过去。
　　“刷这张卡吧。”绕过两人，我在收银台的另一侧把银行卡递给收银员。
　　“嫂子，这不行。”两人停止了争执。
　　我摊开双手向他们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再这样争执下去明天我们也唱不上歌，就按我说的刷我的卡。”
　　“哎呀嫂子，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周瑶腕上我的手臂有些责怪的说。
　　“不管是什么事，你们都喊我一声嫂子，这么长时间我这个做嫂子的想表示一下，难道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吗？”我郑重其事的说。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周瑶解释道。
　　我看着周瑶笑了笑，对魏明他们说：“我可不是抢你们男士的风头，一切都看着逸轩吧。”
　　他们都没再说什么，一句‘一切都看着逸轩’，我想他们都应该明白的。
　　房间里，话筒被你争我夺的抢得不亦乐乎，大家歌唱的都很棒，可见我国通俗歌手的大军有多么的壮大。韩月问我点什么歌，我笑着摇摇头，其实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出风头，这和我以前的职业是大相径庭的。
　　“摇头不行啊嫂子，你必须要唱一首。”周瑶拿着话筒不依不饶的说。
　　“我不太会唱歌的。”
　　“不会唱歌那就跳支舞吧。”周瑶兴致勃勃的说。
　　“周瑶，你不要逗你嫂子。”周逸轩一脸正色的说。
　　“哎呀周瑶，这你还不明白吗？你得先让你二哥给嫂子送一首歌，然后嫂子才能选啊！”魏明一脸坏笑的碰了碰周逸轩。
　　“哎呦喂明哥。”周瑶激动的对魏明竖起了大拇指。
　　其他人也一呼百应的举双手赞成，我难为情的看着周逸轩，他却一脸笑的握住我的手，我下意识的想躲，却被周逸轩握得很紧。
　　“唱歌没问题啊，但你们这样逗我老婆可不行，月月，帮我点一首张国荣的《沉默是金》。”周逸轩的一句“逗我老婆可不行”让房间里的其他人又一阵起哄，我难为情的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这时周瑶放下话筒坐到我身旁，她在我耳边悄悄的说“这首歌可是我哥的保留曲目，不是轻易随便唱的哦。”
　　我感觉自己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特别的烫。
　　优美的古筝前奏响起，我侧脸看着周逸轩，他将身子从沙发中撑起，一手抵着茶几，一手拿着话筒跟着音乐缓缓的开口。想不到周逸轩的歌声也同张国荣那般富有磁性，平时只是觉得他说话很轻、很柔，虽然不失男人的刚毅，但也不像其他男人的那种粗犷。他唱的并不是很完美，但是真的很好听、很有味道，我一直保持着最初侧脸看他的姿势直到他把整首歌唱完。周逸轩放下话筒看向我，他笑的很灿烂，灿烂的有别于往常，是那种充满了自信、荣耀的笑。
　　虽然周逸轩有话在先，但是大家还是没有放过我，最终我选择了唱歌，一首《无人与我》，好久没有唱这首歌了，曾经……陪我渡过那么多年心伤的一首歌。
　　十一点多的时候周逸轩已然坐的很不舒服了，婆婆打过两次电话催促我们早点回家，趁周逸轩再一次换坐姿的时候我悄悄的对他说：“时间太晚了我们回去吧，我有些困了。”
　　周逸轩同意了，他和大家交代了一下，我们道了别便离开了，魏明和他的两个同事还有周瑶的那个男性朋友把我们送到大门口，他们要帮我们打车被周逸轩拒绝了，魏明好似明白了什么，拦下其他人的坚持和我们道了别返回了唱歌房。
　　凉爽的夜晚偶尔会有丝丝的微风吹过，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我和周逸轩并排的走着，最开始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走着，我还记得第一次和周逸轩出门时自己的窘相，还有和他完全不合拍的“步伐”，而现在这一切都被时间一点一点的冲掉了，就像徐慧说的生活并不是不能改变，也并不是不能去接受的。
　　“一直只知道你舞跳的好，不曾想歌也唱的这么好。”周逸轩略抬头看我，手上仍推着轮椅。
　　“你唱的也很好啊。”
　　他笑。
　　片刻我又说：“周瑶说......那是你的保留曲目呢。”
　　他仍笑：“别听她乱说，只是喜欢这首歌罢了，词写的很好。”
　　“那…是你做人的态度吗？”我停下脚步。
　　他也停下，一脸认真的问“那你呢？为什么会唱那首歌？那么的伤感？”
　　“什么？”我心里有些发慌。
　　周逸轩笑着摇摇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说：“现在你能收下它吗？”
　　那是周逸轩的工资卡，在结婚的第二天他就给过我，但是我没有要，我告诉他‘虽然结了婚，但是财政上的事还是各管各的好，现在早已不流行这个了。’那之后周逸轩每个月都会给我固定的生活费，其实每个月婆婆也都会给我生活费的，我理解那如同给我发的工资一样，但是我没有动过她给的钱，我和周逸轩生活上的开支我只用了周逸轩的钱，并且我也做了账目清单。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今天唱歌的酒水钱不是你花的吗？”
　　“那又怎样？再说花的也是你的钱呀。”
　　“收下它…就这么困难吗？”他脸色有些沉。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每个月不是都给我钱的嘛，再说男人身上怎能没有钱呢？”
　　“如果你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把它收下，我需要用钱的时候我自然会向你开口的，好吗？”
　　看着周逸轩真诚的样子我不好再拒绝，我接过他手里的银行卡，周逸轩又说：“密码是你的生日。”
　　除了点头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周逸轩又一次的让我的心得到了满足，他对我的在意、重视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贪恋他、依赖他。
　　我们俩继续走着，片刻周逸轩又缓缓开口道：“今天本来是周瑶的朋友请客的，周瑶上午打来电话和我说的时候我是拒绝的，但拗不过周瑶的脾气，所以我才决定由我们来请客。”
　　我思考了片刻问出了我的疑惑：“我感觉周瑶和那个叫榕磊的关系很不一般。”
　　周逸轩看看我：“他们……好像在交往。”
　　“真的吗？”我有点惊讶。
　　周逸轩叹了口气：“榕磊是周瑶在澳洲的大学同学，周瑶很喜欢他，大学的时候他们交往过一段时间，但是因为榕磊的母亲不同意，再加上毕业之后榕磊没有留在澳洲，所以他们后来就分手了。”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
　　看着有些忧虑的周逸轩我又问：“怎么？你不希望他们再在一起吗？”
　　周逸轩低头斟酌了一下说道：“说实话我不希望。”
　　“为什么？”
　　“我觉得榕磊并不是真心喜欢周瑶的，你没有感觉出来周瑶处处都在迁就榕磊吗？更何况当初他家里不赞同他和周瑶交往，那现在就会赞同了吗？我不希望周瑶受委屈。”
　　“或许是你想多了呢？很多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但愿吧，但愿榕磊这次能好好的珍惜周瑶不是在利用周瑶。”
　　“你说这话……太过严重了吧？周瑶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想她自己会有她的考量的。”
　　周逸轩很有深意的笑了笑说：“不说这些了，怎么样？今天逛街有买东西吗？”
　　“有啊。”
　　“买的什么？”
　　“一件你想不到的东西。”我语气夸张的卖着关子。
　　“这么神秘？那会不会让我看？”
　　“你能找到就让你看喽。”
　　“那会不会很难找？又或是…我找不到的地方？”
　　“想要找到就会找得到啊。”
　　周逸轩一只手轻轻牵起我的手，这一次我没有躲开，就这样和周逸轩手牵着手，他的轮椅很轻巧，不需要用什么力就能和我的脚步同步，原来我们也可以这样亲昵，一路上我们说了很多话，望着天空中的明月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