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保姆张姨的牛肉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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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前等了快两个小时，才收到了蒋麟征发来的传真号，立刻把女儿给自己的那张画扫描传真过去。
传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还没吃午饭，都快十二点了，现在回家吃饭应该是来不及了，李向前想着去单位食堂吃一顿。
单位食堂的伙食标准可不低，一百多人，十荤八素，还有凉菜和蛋花浓稠的紫菜、丝瓜、西红柿等各种蛋汤或是鲜美的萝卜粉丝汤、豆芽汤，算是食堂里的佼佼者。
李向前到食堂一看，12点正是饭点，食堂吃饭的人却只有两三个，虽说C城是个县级市，地方并不大，回家吃饭来回半小时就够了，但单位伙食好还免费，大家以前一般都选在食堂吃。
现在食堂人烟稀少的主要原因，是马逢春上任后要求，所有员工必须艰苦朴素、勤俭节约，将餐盘里的饭菜光盘，否则做检讨、通报批评，屡教不改的还要扣工资。
也不是大家做不到，而是谁喜欢吃饭的时候领导在旁边盯着你的餐盘，汤喝不完，菜里面的肥肉、葱姜蒜挑出来，米饭留点米粒，还得在其他人面前被说教两句。
几次下来，单位里能回家吃的都回家吃，宁愿回家吃得差点，也比像犯人被人盯着强，不方便回家的，就在食堂打好饭回办公室吃。
李向前拿餐盘时，看到马逢春和郑行长秘书杨树新坐在角落里一起吃饭，他看了一眼，继续去打饭。
今天午饭伙食不错，牛肉炒豆芽、白菜炖羊肉、清蒸鱼、青椒肉丝、烫干丝、炒合菜…菜刚端上来，热气蒸腾、香气扑鼻、色泽鲜亮。
李向前一看蟹粉狮子头，就知道今天是大厨老王亲自掌勺，这可是老王的拿手好菜，清甜不腻、咸甜浓淡适中，以前来晚了都抢不到，今天能吃到还得托马逢春“光盘行动”的福。
食堂大厨老王是郑行长的表哥，以前在北京某大酒店当过几十年主厨，后来年纪大了，就回了老家C城养老。
郑行长就给他安排在食堂后厨带徒弟，清闲又体面，还能给单位改善伙食，偶尔碰到老王掌勺，就像今天，单位同事就有口福啦。
端着餐盘，李向前直接做到马逢春旁边，“马行长，您也来食堂吃饭啊，我们今天有口福呀，老王的蟹粉狮子头今天没被抢完，不过就食堂这两三个人吃饭，也吃不完，这剩下那么多菜，这不全浪费了？您说是吧。”
马逢春，“老李，你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话里有话呀。”
李向前抬了下眉毛，“马行长，您多心了，我就是吃到蟹粉狮子头开心得，行里人都知道我李向前做事直来直去，说话从不拐弯抹角，要是刚才哪句话没说对，得罪了您，我现在给您道歉，您多担待啊，我就是不会说话。杨秘书，您可都听见了，可得给我作证。”
李向前一想到贷款项目越过他这事肯定和马逢春脱不了干系，就想着恶心恶心马逢春，顺便也看看杨树新什么反应。
反正他在单位十多年，大家都知道自己是直肠子、对事不对人，比起马逢春这个刚来没俩月、动不动通报扣工资的事精领导，他的人品应该更受认可。
杨树新，“呵呵，马行长、李主任，你们都消消气、少说两句，这在食堂，大家可都看着呢。马行长，不是我不帮你说话，大家都知道李主任说话直，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也不能怪你，你刚来，还不太了解，咱们都是同事，以后共事的时间还长着呢，为这点事闹别扭不至于啊。”
在杨秘书的和稀泥下，两人都面和心不和地握手言和了，不过这种情况，再好的饭菜，马逢春也吃不下去了，端起餐盘就要走，看着马逢春餐盘里剩的大鱼大肉，李向前冲着他戏谑一笑，马逢春反应过来，气得好悬没高血压犯了。
看马逢春走了，没多久，杨树新不再说什么，把餐盘里的饭菜吃完，笑眯眯、客客气气地说：“李主任，你慢慢吃啊，我吃好了，先去办公了，先不陪你啦。”
“客气客气，您去忙，我马上也吃完了。”李向前咽下嘴里的饭菜，对着笑面虎杨树新客客气气地道别。
另一边，李佳美在家干嘛呢？吃撑了躺在床上思考人生大事呢。
上午张姨去市场买了带筋膜的上好牛腩，就是牛身上最肥美的腹部那一块，类似于猪五花，小火炖了两小时，又香又有嚼劲，还不塞牙，鲜美不油腻的牛肉汤汁浇在筋道手擀面上，放上芫荽，清香解腻，牛肉面简直完美，李佳美早忘了减肥，吭哧吭哧哧了一大碗，要不是太撑汤都喝完。
张姨还买了一小块牛蹄筋，弹牙滑嫩还富含胶原蛋白，和牛腩一块炖得软烂，做面的浇头或是放其他配菜炒着吃都好吃，李佳美那碗牛肉面还放了三块。
单吃牛肉面，营养不均衡。张姨又买了两根脆嫩的莴苣凉拌着吃，可以做成两个菜，凉拌莴苣丝、凉拌莴苣叶，各有风味。
莴苣丝爽脆，就是有点生棉花的味道，张姨放白醋和盐焯水半分钟，用漏勺过凉水备用，用小火将虾米用热油烹香，大火容易把虾米炸黑发苦，淋入蒜末，调入适量盐和胡椒粉这道菜就完成了。
虾米的咸鲜配上莴苣丝的脆甜，李佳美吃一次都要感叹一次这道简单的凉拌菜真是“绝妙的搭配”。
莴苣叶本身是没什么味道的，张姨选了嫩绿的莴苣叶，焯水后挤干水分，将蒜末芝麻淋入热油烹香的蒜末芝麻里，放入适量糖盐酱醋香油拌匀，香甜爽口，李佳美也觉得比起爽脆的莴苣丝、凉拌莴苣叶也别有一番滋味。
张姨本来还想着买几个琵琶腿油炸一下，佳美从小就爱吃炸鸡，两岁大时，一次能吃一整只炸童子鸡，但想到今天早上，小人嘴里嘟囔着减肥，还是换成了一斤基围虾，盐水煮完蘸蒜水，营养好吃还不会胖。
吃撑后的佳美还对张姨夸下海口，“张姨，你这么好的手艺在家做饭算暴殄天物，等我有钱了，就和你合伙开面馆，我出钱，你出手艺，开遍全国，保证面馆火爆，你到时候数钱都数不过来。”
对于李佳美这个大话精，张姨听完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当真，毕竟，她一个家庭妇女炖个牛肉，还能比得上专门做饭的厨子啊？要真开面馆，可能一个顾客都没有。
直到后来李佳美说到做到，张姨看着账上的营业额还在感叹人生无常。
李佳美并没有说好话讨好张姨，张姨煮的牛肉汤和羊肉汤，即使长大后的李佳美尝过无数品牌连锁店，也还是想念张姨的吊汤手艺。
张姨熬煮的牛肉汤是那种酱油色、还没达到酱红色的汤汁，用牛腩、牛筋慢熬成浑汤，汤汁浓郁肥腴，飘着一层油花。
羊肉汤太补，都是秋冬才煮，看似乳白、实则黄白色的透明羊肉汤，没有一丝腥膻味，可以做菜，也可以做羊肉泡馍，张姨小时候在陕西长大，家常菜做的只能算尚可，但是炖肉、腌咸菜做酱的手艺都是绝中绝，一入冬，李向前就会让张姨多做点，送给领导同事和亲朋好友，也是因为这一点，即便张姨形象有碍观瞻，还有很大可能是小姑家的间谍，李向前还是高薪留下了她。
李佳美这两天打算去看看自己上辈子最好的朋友郭帆，上辈子，两人是初一才认识，两人刚一见面就发生了矛盾，但不打不相识，她们两个同样来自破碎家庭、从小被母亲抛弃。两个人总是能第一时间理解对方身上的脆弱与敏感，受过一样的苦，才能懂感同身受，才能一起抱头痛哭。
郭帆比李佳美大一岁，两人五官有点像，都是那种浓眉大眼的长相，但李佳美虽然人胖脸却很小，是偏瓜子脸的鹅蛋脸，而郭帆人瘦瘦的，脸型是偏圆脸的鹅蛋脸，郭帆父亲在郭帆7岁时生病去世了，没几天郭帆母亲就拿着家里存款跑回了娘家，郭帆那时候上小学二年级，被婶婶骑自行车带着时从车上摔下来，手磕到了石板，四个手指全都压碎了，食指、中指、无名指、尾指末节部位被截肢，后来因为感染，休学了一年。
前世李佳美住校，学校的饭要充值饭卡去买，李佳美的饭钱是不定期的，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没钱的时候，郭帆就把自己的早饭给李佳美吃，李佳美这个缺心眼就全吃了，因为真的饿，一天就吃这么一顿，有时候好几天没饭吃，真的是看见什么都想吃。
李佳美知道郭帆家的地址，从昨天回来就在想着去找她，但看人得带礼物，今天一早被小姑这事一闹，还没来得及和爸爸要钱，现在自己手里总共不到十块钱，还是买雪糕吃剩下的，还有一毛、五毛。
终于明白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保姆张姨的牛肉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