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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寒意 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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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今日,昭宫内人人津津乐道之事便是太子不知从何处寻回一位美人,带回东宫成了良娣。
若说从前东宫,能与阿伏于云渺平起平坐的侧室无二,如今这一位不明身份的女子竟成了除她之外的侧室。
阿伏于云渺能在东宫内横行霸道,除了太子与太子妃外,谁都不惧皆是因其出身高贵,姑母又是昭帝的右昭仪,又是东宫诸多妃妾之中唯一上了皇室玉牒之人。
此事虽引起阿伏于氏族的不满,但昭帝亦无法,父子二人间的亲情早就随着萧缇的进宫而蹉跎殆尽。这些年,又因怀着对圣慧皇后的愧疚,东宫之事他从不插手,一切任由纥奚楚。
这位女子萧筠棠见过的,刚带回宫那日,纥奚楚便将那女子带给自己看过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直住在绛云台,纥奚楚不许任何人见她,亦不许她见任何人。倒是阿伏于云渺时不时总要去挑拨,被太子禁足几日后才肯消停。
“看来这位才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啊,与是云荷比起来,不知高贵到哪里去了。是云荷诞下皇长孙已好几月了,也不曾见天子殿下有任何赏赐,就是太子也没有。”
萧筠棠打趣着,她倒是爱看阿伏于云渺与这些女人之间的争斗,是件极其有趣的事。只是不知这样的欢乐,还能持续多久了。
阿伏于云渺也不甘心,凭和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能与她平起平坐。但也并非想要对她做些什么,只是想不明白,这样的女人为何能牵动纥奚楚的心。
“哼,我还不信了,纥奚楚能把她藏一辈子。是云荷现在失了宠,前几日想要去为这个女人套近乎,却被纥奚楚逮个正着,说以后凡是无他的命令,是云荷不可走出明露台半步。”
阿伏于云渺向来是最喜欢看是云荷出丑的样子,抓住这个机会又狠踩了是云荷几脚。
从是云荷爬上主子的床开始,阿伏于云渺就看她不爽,几次想要整治她。没想到她竟怀上了皇长孙,自然也就不敢动她了。
“听说这个女人姓其连,单名一个怡。名字倒是个好名字,美貌也配得上这个名字,看了确实叫人怡心。是个性子清冷的美人,想必也是这点才令纥奚楚看中。”
蓝岁早就将查清的一切说与萧筠棠听了,又听闻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纥奚楚外出的路上碰上了她,见她孤苦伶仃,才将她带回宫中。
不过令众人意外的是,原本以为纥奚楚只是将她带回宫中就不再管她,却不料她极为受宠。怕是不久,定会传出有孕的消息。
那其连怡应是更能在东宫站稳脚脚跟了,阿伏于云渺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罢了,只要是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阿伏于云渺虽然厌恨那些女人,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上一辈的恩怨,怎能让孩子来担着。
萧筠棠失笑,道:“我真不知该如何说你了,是该说你是个笨蛋,还是太过仁慈。”
纥奚楚那样的人,怎的阿伏于云渺就爱得这般死心塌地,连其他女人的孩子也能容下。
阿伏于云渺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叹出。
“大概我就是个笨蛋罢,谁让我当年一眼就看中了纥奚楚呢。既然他愿意纳我,名分我也就不在乎了,既然他愿意让我在他身边,是不是我的孩子又有什么紧要的呢?”
“或许你的爱,终有一天能打动他罢。”萧筠棠淡淡应道。
纥奚楚宁愿跟她这种不爱的女人生子,都不愿意瞧一眼深爱自己的。这或许就是帝王家的无情,她倒希望有朝一日,阿伏于云渺真的能认清纥奚楚。
两人从最初到现在,化敌为友。日子这般过着,有这么一个在旁胡闹的好友倒也不难过。只是还得抽些时间精力来对付萧家,对付那些躲在暗处的暗箭。
“你姑母,前几日寻我,我没去。”
萧筠棠不经意的提起此事,也是希望阿伏于云渺好生劝劝右昭仪。
都是一把年纪了,何必去争这些虚名,不切实际的东西。她有子嗣,将来纥奚楚登基一亦不会亏待她。徒劳争一些不属于的荣耀,是件不易的事。
阿伏于云渺也从不赞同自家姑母去争这些,不如管好后宫事,将来自己给她颐养天年,也算是一生值得了。
“我明白,她这辈子就是太过执着。觉得样样都不能落了别人,别人生儿子,她也要生儿子,别人做皇后,她也想做皇后。”
“右昭仪如今也是苦尽甘来,无人挡在她面前,自然就生出了妄念。”
萧筠棠倒是不觉得右昭仪执着,只是经历过权利的滋养,就想得到更多更大的权利。乃是人之常情,人性都是贪婪的,连她自己都不例外。
两人又闲聊许久后,她才让阿伏于云渺离去。
寒意料峭,倒是令人格外的清醒。不会觉得刺骨,只会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醒悟。
她今日居然格外的不怕冷,走出殿门站在整个昭宫最高处,欣赏着雪中的昭宫及宫外的都城。
“太子妃,您腹中还有孩子,咱们回罢。”
宫女在旁侧劝道,平常萧筠棠最惧冷的,今日怎的城墙之上欣赏起景色来了?
“鹿儿,这景色美吗?”萧筠棠侧首问道。
“美的。”鹿儿恭敬答道。
她闭上双目,轻声道:“我也觉得美,很美很美。”
任由朔风袭过,心境倒是意外的平静。
萧筠棠竟然有些热泪盈眶,她走的每一步都是筹谋许久,她活着的每一日只是因为恨意。有朝一日,大仇得报,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是在这危机四伏的宫中继续如履薄冰过完此生,还是该离开此地,追求一生所爱呢?
“罢了,何从何去自有定数。我又何苦自困,害了一生。”
她默然,不去烦扰心中所想。
“鹿儿,回去罢。有些想吃你作的糕点了,回宫后作些给我尝尝罢。”
言罢,主仆二人转身离去。
不过,什么才是一生所爱呢?什么才是她穷尽一生所追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