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虫》HH花生

18、第十七章

　　录取通知书到了，距离开学日期还有不到半个月，我提前和店长说明了情况，因为S大学在本地，店长说便利店不好招人，如果我愿意，开学以后依然可以过来店里兼职，兼职的时间可以根据我的课外时间安排。
　　我一口答应下来。
　　能被录取这件事情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内，我并没有感到意外。
　　按照常规程序，原本是应该庆祝一场的吧，可是和谁呢？
　　真希望有能够分享喜悦的家人。
　　晚上到便利店刚换上工作服，见那个名叫苏楠的人等在店外，手里拿着一盒系有粉色蝴蝶结的巧克力冲我招手。
　　“来了来了。”金秋阳冲我挤眉弄眼。
　　我走出去，他今天穿深蓝色T恤配灰色运动裤，要比昨天的打扮清爽很多，如此，便觉得他更贴近吴苏南一些了。
　　“送你。”他把巧克力递给我。
　　“就因为帮你叫了个车？大可不必，送你女朋友吧。”
　　“我没有女朋友。如果你对我有感觉，我们谈恋爱吧。”
　　唉，除了这张脸，他还真是没有一个地方和吴苏南相似的。
　　我轻佻地笑了一下，问：“这么草率？”
　　“这还不够吗？”
　　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心中对于爱情也有期许，苏楠这么幼稚的做法，实在没法让我继续对他有什么好感，可惜了，和他长得这么像。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我也不喜欢你，昨天是因为…你和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好吧。真可惜。巧克力放这里，不要就扔了吧。”
　　他说完，把巧克力放在店外的桌子上后转身离开。
　　当我回到店里的时候，金秋阳忍不住咂嘴道：“哎呀，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跟买棒棒糖似的。”
　　“你偷听啊？”
　　“这……门是开着的好吧。”
　　“听就听了呗。”我半蹲着，开始准备晚上的关东煮。
　　“我告诉你，当初我跟你嫂子可浪漫了。”
　　“哎呀我知道啦，你们从朋友开始，你给她背包，陪她吃饭，写情书，给她补课，送零食，学生时代有的浪漫你们都有，学生时代没有的浪漫你们也有，毕业异地了还时不时给对方惊喜，大哥，我都听你说八百遍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得不承认，不管个子多高，样貌多好的男生，但凡遇上爱情这点事，马上就从气质男神变成街头傻大个。
　　“我现在连她喜欢喝波波奶茶都知道了。”我扭头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呵呵~我就是…太喜欢她了，见谅啊。”
　　他走到货架，一面补着东西一面说：“我一定要娶她。必须的~”
　　“是是是，你指定能娶她。”
　　“噢~对了，店长说下周你换班了？”
　　“对啊，快开学了，我总得提前准备准备。”
　　“拿到通知书了？”
　　我点点头。
　　“恭喜哈！”
　　“谢谢。”
　　过了三四个小时，这个城市的夜生活开始了。
　　从前我很讨厌夜晚，它太安静，安静的让人害怕，它让原本就孤独的人感到更加空虚和没有意义，在这里一段时间，我发现夜晚不过就是夜晚，它并不是压抑，静默，孤独的代名词。
　　只是大多数习惯了白天的人们，容易理所当然的以为到夜晚，一切就都停滞在黑暗里了。
　　这一周过得清闲，没人的时候，我偶尔会从便利店的玻璃门外望出去，眼光瞟到街对面的酒吧和夜店，门外没有再停着那辆黑色的摩托机车。
　　没有人经历过我经历过的事情，无论后来的我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开朗，是不是乐观积极，是不是难以相处，别人都犯不着插上一句嘴。
　　所以当我看见姚磊手腕上透出的疤痕我就知道，我对他的变化，好也好，坏也罢，都没有权利去指责。
　　作为朋友，我的权限仅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新的一周开始，店长让我这几天休息，好好准备开学的事情，等开学了再重新给我排班。
　　我回到家手机关机，不管不顾的大睡了两天，第二天下午开机的时候才发现手机里有不少电话和信息。
　　大多数是姚磊的。
　　“你怎么不来店里了？”
　　“大哥接电话。”
　　“你回家休息了？”
　　“休息就休息干嘛关机。”
　　……
　　我躺在床上刚准备给他回消息，被手机一个陌生来电打断。
　　接通后：“你好。”
　　“巧克力，你没在这里工作了。”
　　“你是……”会叫我这个名字的只有苏楠一个人，声音也像他。“我知道了。对，要准备开学。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跟便利店帅哥好不容易求来的。别误会。我想请你帮忙，见一面吧。”
　　“帮忙？”
　　“有偿。”
　　“行。”有偿两个字让我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地址发你手机。”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今天他穿着一套白色的休闲套装。
　　苏楠坐在位置上，透过玻璃冲我招了招手。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他回来了，在原地傻站了两分钟才回过神来。
　　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事，等我坐下后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的眼睛说：“我很好奇，我到底长得跟你心里的人有多像。”
　　苏楠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挑逗和不正经。
　　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说吧，什么忙。”
　　他双手往后，十指交扣掌心托住后脑，沉重地叹了口气，眼光看着窗外低落下去，“陪我演一场戏。”
　　虽然笑着，但是难掩眉间闪烁的伤感，他把故事徐徐道来。
　　苏楠在大学时期有一个女朋友，后来女生出国念研究生，在同校的留学生里认识了另一个男生，男生对她很照顾，女生因为在异国他乡孤身一人，贪恋被照顾的感觉，对男生的嘘寒问暖没有拒绝，一来二去，两人犯下错误。
　　回国后，女生果断结束了那段意外恋情。
　　偏偏回国不久发现自己怀孕，于是准备把孩子打掉，本以为一切可以瞒天过海，和自己国内的男朋友重新开始。
　　不巧，做完手术第二天和苏楠约会时候晕倒了。
　　当时苏楠手忙脚乱叫了救护车把女朋友送到医院，眼看着昏迷在病床上的女朋友，苏楠心急如焚，结果医生走出病房，用责怪的语气跟他说：“人流对身体伤害很大，你女朋友这时候很虚弱，作为男朋友应该要多照顾的。”
　　医生说完，摇摇头走开，留着苏楠傻愣在原地，他的脑子像被掏空往里灌了二十公斤水泥一样沉重。
　　苏楠交了钱，在病房外面等女生醒后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还搬了家。
　　女生出院后满世界找他，打电话，发消息，托朋友问他的位置，到家门口认错，从头到尾，苏楠没舍得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我记得有天见到她时候，她哭着说对不起，不应该怀孕。从那一刻开始，我忽然发现面前的人很陌生，甚至开始怀疑那些年自己的爱都是黄粱梦一场。呵~”他说完，冷笑了一声，仰头再次叹了口气。“挺可笑的吧。”
　　“你希望我帮你什么？”
　　“她家打算移居国外，父母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她妈妈找过我，说因为我她不愿意出国，他们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女儿，还是希望女儿能在身边，希望我能跟她一起过去。我爸妈希望我尽早结婚。我要你以女朋友的身份跟我演场戏，让她死心，别再纠缠我，跟她父母出国。”
　　“为什么不跟家里把事情说开。”
　　“算了吧，我这么难堪，她那么难看，何必呢。”
　　我点头答应下来，“不早了，我先走了。”
　　“不用送送你？”
　　“不用。之后的事情联系我就行。”
　　走出咖啡厅，低头发现鞋带开了，我走到一旁的树下正准备弯腰，就有人先我一步替我绑上鞋带。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我系好鞋带起身。
　　“这么巧，你怎么在这里。”
　　“我下来买东西。”
　　“你家住这边啊？”
　　他不说话，目光看着别处，我顺着他的眼神寻过去，他正看着玻璃窗里面的苏楠出神。
　　“是不是很像？”
　　“他是？”
　　“不久前认识的。你去买吧，快关门了。我先走了。”
　　“哎。”他叫住我。
　　我回过头，他像嘴里含了核桃支支吾吾半天，“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吗？”
　　“到了，S大学。”
　　“我准备回学校复读。”
　　我瞪大了双眼，心中欣慰万分，甚好甚好，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我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迷途知返，不错不错，好好念啊。”
　　“可是我荒废这么久，很多东西需要补回来，你能不能帮帮我？”
　　“当然可以了。随时找我。”
　　我转身，正欲离开。
　　“那明天，明天开始。”
　　“明天？”
　　“就一年时间，可不得争分夺秒嘛。”
　　我看到不远处394号公交车缓缓驶向站台，来不及跟他多说话，匆匆答应后赶公车去了。
　　第二天一早，果然接到了姚磊的电话。
　　我还没起床，看了眼时间，不到八点，他说他已经在图书馆门口了。
　　“图书馆九点开门啊，你这是……”
　　“我这不是为了养成好习惯嘛。”
　　“行吧，你在那里等我。”
　　挂断电话，我心里有些后悔答应了他。
　　算了，本来朋友就不多。为了兄弟插自己两刀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