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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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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青以是被一阵鸽子的“咕咕”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头顶,下意识喊了一声“明月”,话音刚落,她这才发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侯府了。
她从榻上爬起来披上衣裳,走过去打开窗户。
阳光乍泄,洒满了一地。
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站在窗台之上,红色的爪子之上,绑着一个小信筒。
青以将鸽子放进屋里,又将信笺取出来。
是师兄季时安寄来的信。
青以读完信上的内容,面露一喜。
信上说,不日季时安也要来京城,而且在她离家的这段时间,师兄弟们都很想念她,早日盼着她回去。又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季时安来时,给她捎过来。
青以将信仔细收好,她洗漱好,便找小厮要了笔墨纸砚,立刻回了一封信。
她站在窗户前,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望着远飞的信鸽,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她无意中听到养父母要将她卖到青楼的话。
当时的她,还不到八岁,她知道,即使她跑出去了,但是很有可能会遇到坏人,但她还是偷偷跑了。
不过,她没有偷跑成功,她被养父母抓了回去,一顿毒打之后,被关在小黑屋里饿了两天,最后还是将她卖到了青楼。
自从被打之后,她便一直高烧不退,她趁着青楼里,照顾她的姐姐不注意,又跑了出去,便遇到了现在的师傅季泽勋。
师傅将她带回家,悉心照料后,请先生教她识字读书,请嬷嬷教她女红和各种礼仪,而自己便亲自教她武功。
季时安是她师傅的养子,也是他们的大师兄。
不仅如此,她的师傅只收了她这一个女弟子,所以青以在家中,算是团宠。
虽说是团宠,可她师傅比较古板严厉,对她也毫不手软,并且奉行男女有别的观念,所以青以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人,平时和季时安他们碰不上面,唯有过节时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玩耍。
但是青以一个人又着实无聊,所以以前她经常偷偷溜出去找那一众师兄弟,或者他们来找青以,为此,他们没少挨罚。
青以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她微微低睫,遮住眼中的情绪,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信中也没有提。
青以关上窗户,便出了客栈,她打算去之前的成衣铺买几身衣裳。
刚进铺子,正在铺子里喝茶的廖夫人便含着笑过来,她见青以换了发髻,不着痕迹地收起好奇心,“世子妃可是买衣裳?”
“嗯。”青以走到衣架前,随便挑了两身窄袖长裙,“就这些吧。”
“一共一两银子。”廖夫人收了钱,见她没有带侍女,便问道:“世子妃可需要我派人将衣裳送到贵府上?”
青以接过衣裳,拒绝了,“不必了。”
她正要转身出去,廖夫人又突然道:“世子妃,您前段时间定做的那些衣裳,明日便可送到贵府上了。”
青以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她和明月在这家成衣铺,买了好多衣裳。
青以淡笑了下,那钱是候府出的,自然是要送到候府的,“那明日便麻烦你们送到侯府了。”
“世子妃放心。”
青以走后,廖夫人望着手上的碎银子,眉心微蹙,她最近也没听说世子和世子妃有什么不和的传闻呀,她怎么觉得,世子妃这身打扮和行为,有点与候府一刀两断的意味呢。
青以出了成衣铺,回客栈时,她经过之前和魏婳一起去过的赌场,武四正在门口晒太阳,见到青以,他立刻笑嘻嘻迎上来,“世子妃,今日怎么就您一个人?魏姑娘呢?世子呢?您要不要来一局?”
青以被武四的热情心弄得尴尬一笑,“不了,下次吧。”
她刚又两步,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突然又退回来,严肃纠正他:“对了,我叫青以,不叫世子妃,以后见着我,别再叫错了!”
武四望着青以的背影,喃喃道,“不叫世子妃叫什么?这是吵架了?还是被赶出来了?不应该呀,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不像是被赶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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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水马龙的长街之上,尘凡跟在沈知野身边。
“世子,世子妃我们真的不管了?今日明月总是来向我打听世子妃的下落,我都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了,这样下去,迟早有一日,候夫人便会知道真相的。”
沈知野淡淡地看了一眼尘凡,尘凡立刻闭上嘴巴。
“让你散播出去的消息怎么样了?”
尘凡道:“已经散播出去了,想必世子妃应该已经听说了。”
沈知野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光,他点点头,还算满意,吩咐道:“夜里你驱车去宫里一趟。”
“是。”
俩人说着,走到一座客栈门前,沈知野往里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一条链子上小小的微光闪过,蓦地他脸色微变,他径直走到柜台前。
离得近了,他真真切切看清楚了,这条链子正是他送给青以那条,他望着掌柜的手上那条泛着淡淡光泽的金色小脚链,沉声道:“这链子你哪儿来的?”
“世子?”掌柜的见到沈知野,立刻露出一张讨好的笑脸,“这链子是一位姑娘的,这位姑娘昨日来我这里投宿,便用这个来抵押的。”
“掌柜的,这链子原本是我的。”沈知野抬眸,一双温柔又压迫的黑眸望着他,他淡淡一笑,“这条链子不知何时竟被她拿来做抵押了,它对我很重要,还望掌柜的能够归还给我。”
“既然是世子的,那自然是当归还。”掌柜的将链子交到沈知野手上,犹豫了片刻,又道:“世子,你看我这也是小本生意,我给那姑娘说好了,让她在这里住一个月……”
“这样啊。”沈知野将链子收起来,他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温声道,“这些就当感谢你帮我找回了这条链子,至于那个姑娘,我与她不熟,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掌柜的立刻明白过来,他收了银子,连忙道谢:“多谢世子。”
沈知野面无表情地出了客栈,隐没在人群中,没一会儿,青以便拿着衣裳回来了。
掌柜的见到青以,拦住她,没给她好脸色,“这位姑娘,我这客栈你只能住到明日。”
“明日?”青以没想到掌柜的出尔反尔,她面露不悦,“不是说好了一个月吗?”
掌柜的双手抱在环抱胸前,他叹了一口气,不善地揭穿她:“姑娘,那条金链子怕不是你的吧!”
“怎么不是……”青以脑海中突然闪过沈知野给她戴脚链的场景,她脚踝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还有些痒痒的。
她轻咳一声,态度依旧强硬,“掌柜的,既然我已经把链子抵押给你了,那便是一个月,一天也不能少。”
掌柜的变了脸,“实话告诉你,沈世子已经将链子拿回去了,还好沈世子宽宏大量,否则我们都要完!我是看你孤身一人,便好心留你今夜一晚,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你——”
青以没想到沈知野竟然将那条链子拿回去了,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知道她住哪儿了。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已经打听到沈知野明晚要进宫,等明晚她去候府将自己的宝贝拿出来,她便有银子了。
青以咬牙:“明日便明日!”
等她把有银子了,她一定甩他脸上!
—
入秋后的夜,已经逐渐转凉了,夜深时伸手不见五指,此时万籁俱静,万物蛰伏。
而长安侯府蘅芜苑,两盏红色灯笼挂在屋檐下,下面红色的流苏随风摆动,暖橘色的烛光映在镂空花雕墙壁上,一抹娇俏的影子慢慢移动着。
沈知野已经进宫了,此时是拿回软剑还有玉佩最好的时机。
站在曾经的寝房门口,青以突然有点感慨,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淡淡的兰花香扑面而来,里面漆黑一片。
借着月色,青以进入寝房,熟练地点了盏灯。
屋内的黑暗瞬间褪去,所有的摆设从黑暗中浮现出来,青以看到屋内的摆设与她在时一模一样,微微怔了怔。
她没有多想,又转身,从梳妆台最上面拿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红色箱子里。
箱子上了锁,她拉开梳妆台左侧倒数第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串钥匙。
钥匙串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她用其中一把开了锁,里面放着的正是她的软剑。
青以眉眼微扬,抑制不住的喜悦,她还以为沈知野回来定会把她的宝贝都藏起来,没想到这人居然没有?
难道是忘了?
不应该呀!
不管了,重要的是,现在她重新拿回她的宝贝了。
青以将软剑扣在腰上,她又要伸手去拿“流萤”,这才发现箱子里空空如也。
“流萤”不见了。
原来这箱子早就被沈知野动过了。
一双柳叶眉微微蹙起,青以凝神。
那枚玉佩还有“流萤”想必已经被沈知野收起来了,但是只留给她一把剑什么意思?
青以盖上箱子,转身的同时,她视线瞥见梳妆台的首饰。
然后又落在旁边的琉璃花瓶上。
如果她顺一件出去,应该能卖不少钱。
青以将琉璃花瓶抱在怀里,正要转身出去,豁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青以下意识想要躲,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沈知野推门而进,见到青以似乎并不惊讶。
今日青以没有穿夜行衣,也没有梳之前的发髻,她今日绑了个高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一身烟青色的裙子衬得她肤如凝脂,一双桃花眼里暗含警惕,完全没了之前的柔弱。
她眉眼间女子少有的英气与她身上略带江南女子的温婉气质融合相宜,丝毫没有违和感。
青以绕到平日里用膳的桌子后面,紧紧盯着他,“你不是进宫了吗?”
沈知野关上门,褪去了平日里的温润斯文,他微微挑眉,一双眼睛满是笑意,却又不达眼底。
青以反应过来了,她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原来是骗她的,她今日还特地看着尘凡驱车进了宫,原来都是演给她看的。
好,很好。
青以放下琉璃花瓶,手慢慢移到腰上,“我的东西呢?”
沈知野视线落到她缠在腰间的软剑上,束腰的长裙,衬得她的软腰盈盈一握,他收回视线,轻问:“娘子说的是什么东西?”
青以见他装傻,面露愠色,声音也冷了下去,“明知故问!你若是不想府里的人知道你的事,就将我的东西归还给我。”
沈知野轻轻“哦”了一声,他笑:“那我若是不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