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互演之后》小木成七

20、第二十章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皇城一条僻静的小路上空，几只黑鸦在空中盘旋着，发出低低地鸣叫，最后归蛰于城墙之上。

　　阵阵马蹄声越来越近，在小路尽头，隐约可见一丝光亮，慢慢放大，最后汇聚成一盏灯笼照亮前方的小路。

　　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行驶而来，尘凡穿着黑色衣袍，神色严肃，坐在上面赶车。

　　马车渐行渐远，隐于黑夜之中，最后驶入东宫。

　　东宫内一片寂静无声。

　　宫女太监们已经忙完歇息了，只留下几个守夜的宫女和太监。

　　大殿内。

　　烛光明亮，殿内的摆设高雅而又简洁，正座两侧，各自放着一顶鎏金的兽香铜炉，袅袅炊烟从兽嘴中吐出。

　　燃得是檀木沉香，干净又如雪山上的松柏，甚是好闻。

　　沈知野一进宫殿，景湛圆滚滚的狸花猫从案几上跳下来，跑到沈知野脚边，喵呜着亲昵地蹭着他的腿。

　　沈知野弯腰将狸花猫抱进怀里，它立刻乖乖待在他怀里，开始舔舐身上的毛。

　　沈知野坐在椅子上，将带来的鱼干放在盘子里，开始看着狸花猫吃饭。

　　而大殿内的景湛端坐在案几后面，今日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锦袍，红色头绳绑了个半高马尾，束上金冠。

　　眼下的那颗泪痣，衬得他妖异俊美而又孤冷清傲。

　　他手执毛笔，案几上摞着一叠萱纸，他正神色专注地练字。

　　俩人谁也不打扰谁，仿佛早已经形成习惯。

　　景湛最后一个字完成，他放下毛笔，将写好的字帖放在一边，皱眉道：“今日它吃了太多，再吃怕是要撑了。”

　　沈知野将剩下的鱼干拿走，狸猫抬起圆溜溜的眼珠子看了一眼景湛，然后心满意足地跳到桌子上，开始舔舐爪子和嘴巴。

　　沈知野开门见山，淡淡道：“他们想给温老将军扣上通敌叛国之罪。”

　　景湛挑眉：“通敌叛国之罪？”

　　沈知野点头，他手指轻轻捏着狸猫的后颈，薄唇轻起，“大夏人已经来求和了，按理说这不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此时求和，难免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你说得不错。”景湛眯了眯眼，他笑意不达眼底，“想必过不了多久，大夏人便会违反约定。这事，须得从长计议。”

　　沈知野不再捏狸猫的后颈，改为轻轻摸着它的下巴，突然道：“你的打算，真的不告诉皇后娘娘？”

　　景湛眉梢微扬，他坐在另一侧，手上轻轻摸着狸猫，“不了。”他顿了顿，又认真道：“我母后欺负你娘子了，我都看到了。”

　　沈知野：“……”

　　景湛又道：“我母后这人不会对你娘子怎么样的，若是要对付，也是拿你开刀，不过我估摸着也就是给你身边塞人，打听消息什么的。”

　　沈知野声音凉凉，有些无奈，“已经塞了两次了。”

　　“这两次不都被你解决了吗？”

　　沈知野一噎。

　　景湛突然想起今日无意看到的画面，意味不明道：“对了，今日有人看到你的娘子，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在赌坊后院。”

　　“她的来历，你确定都查清了？”

　　“嗯。”沈知野漫不经心道，“我会再去查一遍的，若是她真的有目的，自然是不会放过她。”

　　景湛意味深长地望了眼他，又认真道：“我母后那里你多担待，父皇母后离心，恐怕这废太子，是迟早的事。”

　　“自然。”沈知野喝了口茶，茶香甘醇，他眼眸漆黑，感叹道：“东宫太子这个位置，从来都不是人选它，而是它选人。”

　　大殿内静默了一瞬。

　　沈知野双眸一沉，一根暗器如转瞬即逝的寒光，穿过窗柩，准备无误地刺入外面人的身子。

　　二人出了大殿，地上的影子被烛光拉得修长，一个蒙面黑衣男子躺在地上，他手捂着受伤的地方，神色紧张恐惧。

　　尘凡扣住他。

　　景湛轻“啧”一声，“带下去吧。”

　　尘凡将黑衣男子扣押到了暗室。

　　“你觉得会是谁？”景湛转头突然问。

　　“景庭羽吧。”沈知野淡淡道，“景庭羽虽然荒诞，可也不是傻的，身居高位又想坐上太子之位，皇宫里的尔虞尔诈我们见得不少，他也见得不少，难免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

　　这边，魏婳到候府没多久便走了，临走前，她看到青以绣好的荷包，打趣道：“这荷包给沈世子绣的吧？打算什么时候送？”

　　不提这事，青以都快忘了。

　　“我也还没想好，过几日再送吧。”说着，她将荷包收起来，脸颊两侧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魏婳见她害羞，挑挑眉，给她出主意，“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绣好了，今晚就送了吧。”

　　青以：“今晚？”

　　魏婳点头，眨眨眼睛：“今晚是个好日子。”
　　青以：“？”

　　魏婳留下这句，便坐马车匆匆回府了。

　　——今日是个好日子。

　　青以细细品味了这句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想到自己的玉佩，这次带着明月一起去了沈知野的书房。

　　“世子妃，我们来找什么书呀？”明月多加了几盏灯，这样光亮些，世子妃看书便不会伤眼睛了。

　　青以手拂过书籍，逐渐走向放置玉佩的首饰盒，“我也不知道，就是想来看看有什么书，顺便沾沾墨香。”

　　明月也跟着她有模有样地找书，突然青以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

　　明月掩面轻笑了下：“世子妃饿了吧，我去煮碗面给你。”

　　青以捂着肚子有点不好意思，她点头，“好。”

　　待明月出了书房，她左右望了望，这才打开首饰盒，里面的玉佩已经不见了。

　　青以皱眉。

　　沈知野把她的玉佩又放哪儿去了？

　　她又开始在书房里穿过一层层书架，不死心地仔细找着玉佩。

　　就在她转身的同时。突然看到书架最上面一本崭新的书籍。

　　青以疑惑地伸手取下。

　　这本书不算薄也不算厚，只是封面有点奇怪，上面画着一个女子，女子躲在雾里，看不清面容，只觉得她衣衫单薄又好看，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她纤细的柔荑轻点水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青以指腹划着封面，翻开来。

　　“娘子。”沈知野的声音突然传来，细听之下，他的声音带着莫名的紧张。

　　青以还以为是明月煮好了面，听到沈知野的声音，她顿了下，抬眸，“夫君，你回来了？”

　　沈知野见青以没有翻开那本书，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走过去，手捏住书籍的一侧，“娘子，这本书不适合你看，还是换本吧。”

　　闻言，青以捏住书籍的手更用力了，她望着沈知野的双眸，她一双杏眸清澈干净，里面盛满了求知若渴，“夫君，这本书讲得是什么呀？”

　　沈知野被这样的眸子盯得心神一烫，他快速移开视线，解释道：“一些兵法什么的，没什么好看的。”

　　“哦。”青以微微松手，面露失望，“我确实对这些不感兴趣，那夫君你帮我挑一本吧。”

　　沈知野将这本书从青以手里取回，伸手放回原处，转了一个身，走向另一侧的书架。

　　他手刚触碰到要拿给青以的《大学》，余光便看到那本书又不知何时落在了她手上。

　　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青以已经翻开了其中的一页，她视线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钟，微微皱眉，又看向下面的图画。

　　下一瞬，她的眼睛猛地睁大，觉得整个身子的血液都凝固了，而后又瞬间沸腾起来。

　　“啪嗒”一声，书籍掉在地上，那幅图画暴露在烛光之下。

　　图画上的两个人，一男一女，几乎没有穿衣服，交叠在一起。

　　青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她脖颈上爬上了一层淡粉色，慢慢晕到耳垂上，脸颊上。

　　最后她整张小脸通红。

　　沈知野自然也看到了那幅画，看着青以又羞又懵的表情，他耳后也爬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走过去，将那本书捡起来合上，又放回原位。

　　他轻咳一声，解释道：“这个是母亲在成亲前给我的，你那里应该也有一份。”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妥，他又补充：“不过，我没有看过。”

　　青以想起来了，成亲前，候夫人是给过她一本册子，说是在成亲前一晚，务必让她好好看。

　　但是转身便忘了，那本册子也不知道放哪儿去了，估计压箱底了。

　　她以前听桑嬷嬷讲过男女之间的这些事，但是只是笼统的，并没有细节，也没有画面。

　　可刚刚那幅画……

　　青以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手搅着帕子，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说话也语无伦次，“我先回去了…我还有点事。”

　　说罢，她连忙跑了出去，出了书房，迎面而来的夜风吹在她发烫的脸颊上，没有缓解一丝丝热意。

　　这时，明月端着做好的面条，正巧遇到慌忙回寝房的青以，她喊了声世子妃，见她没反应，赶忙去书房看了下。

　　“世子，世子妃她？”

　　沈知野转身，这才道：“无事，你去陪她吧，记得让她把面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