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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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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是温成皇后的宫殿。
宫殿金碧辉煌,冬暖夏凉。
大殿中央立着一尊青色铜兽香炉,袅袅炊烟从兽嘴中缓缓吐出,是鹅梨帐中香,清新香甜,更有助于安神。
旁边立着几盏青色的烛台,有几根小灯芯上跳跃着小火光。
而窗柩前有一只通体雪白的鹦鹉站在树枝上,它的一只爪子被一条金色的细小链子锁着。
温成皇后身着华服,她拿着一只金色小勺,正耐心地给鹦鹉一点点喂食。
沈知野和那名赐给他做姨娘的小宫女站在大殿中央,他脸色有些苍白,说话的声音沙哑:“臣多谢皇后娘娘赐人,只是我与我家娘子刚成亲数日,此时不宜纳妾。”
皇后背对着他,闻言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沈世子是不想纳妾还是不想纳本宫给的人?”
说着,她将金勺放在盏上,伸手轻轻摸了摸鹦鹉,这才慢慢转身,望向沈知野,言语威胁,“皇后亲自赐人,这可是皇恩!”
沈知野继续哑着嗓音道,“皇后娘娘,臣身子一直不好,最近更是又病了,太医说我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好,且不说能不能好,怕是连正常人得年岁都活不到,这不是白白耽误了这么好的姑娘。”
“能得到沈世子的宠幸,怎能说浪费!”皇后慢慢走到那名姑娘的跟前,她握着女子的双手,温声问道:“好孩子,沈世子虽然身子弱,可也是个会疼人的,侯爷和侯夫人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你可愿意跟着沈世子?”
“回皇后娘娘,奴婢愿意。”
温成皇后笑容深了,她看向沈知野,“看看这姑娘多好,她不在意这些的。“
说着,她顿了顿,语气有些低沉:“其实本宫直说了吧,这姑娘早就倾心于你,但你们俩的身份有别,她又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不忍让她受苦,便想着圆了她的梦,沈世子不会不答应吧?”
沈知野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既然这样,那臣也直说了,我只喜欢我的娘子,至于其他人,臣不愿意娶,也不想娶。”
“你说什么?“温成皇后脸色沉了下来,她还想说什么,这时外面传来太监尖锐的嗓音。
“皇上驾到。”
温成皇后见皇帝来了,脸色稍微缓和一些。
众人行了礼,皇帝落座后,有小宫女上茶。
他端着茶,见沈知野在,随口问道:“沈世子怎么在皇后宫中。”
温成皇后坐在景帝身边,温声道:“是臣妾赐给了沈知野一名女子,希望多个人照顾世子,也早日为沈家开枝散叶。”
景帝喝了茶,又看向沈知野,突然道:“你意下如何?”
温成皇后见景帝居然还要过问沈知野的意见,脸色微变。
沈知野声音更哑了,“回圣上,皇后娘娘体恤臣,想早日让臣开枝散叶,可惜臣身子打小便不好,想着家里有我娘子便够了。不想白白耽误这位姑娘了,便过来谢过皇后娘娘的好意。”
“既然这样,那朕给这姑娘指门婚事吧。军中有不少男子还没有娶妻,不若从中挑一个嫁过去做个正式夫人如何?”
温成皇后犹豫不决:“这......”
“你说呢?”景帝看向那名宫女。
宫女闻言,立刻跪下,双手在空中划过半圆,感激道:“奴婢全凭皇上做主。”
“嗯,那就这么定了。”
既然景帝这么说了,沈知野的意思也很明显,皇后也不好开口再说什么了。
这件事由景帝出面解决了,沈知野便找个理由离开了凤仪宫。
大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
温成皇后摆摆手,和沈知野一起来的小宫女福了福身,恭敬退下。
她抿了口茶,此时各方都盯着太子的位置,她不能再挑战景帝的底线了,“这次是湛儿太进激了,湛儿他知道错了,相信这次禁足过后,他一定好好跟着太傅学习。”
“嗯。也盼望他有这个心。”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景帝也于心不忍,但是又不得不罚,“罢了,你们母子也许久未见了,允许你去东宫探望湛儿!”
温成皇后这才露出笑容,她起身福了福身,感激道:“多谢皇上。”
景帝点点头,又道:“是惠妃替湛儿求的情,你应该谢的人是她。”
闻言,温成皇后嘴角的笑意僵住。
“是,那臣妾就先谢过惠妃妹妹了。”
景帝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道:“朕还有事,先走了。”
温成皇后行了恭送礼,待皇帝走后,她慢慢起身,眼中覆上一层寒意。
尘凡见沈知野一人出来,便知道事情解决了。
还好他家世子让他去通传圣上,由圣上出面解决事最好的方式。
尘凡跟在沈知野身边,汇报今日青以的行程道:“世子,世子妃今日去采买衣裳遇到了温霁明。”
沈知野“嗯”了声,过了会儿,又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温霁明正在和魏国公府的大小姐吵架,世子妃今日从那里经过,温霁明不知发哪门子的酒疯,抓着世子妃的手不放,说是看上了世子妃,要登门求亲呢!”
沈知野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淡淡问道:“后来呢?”
“世子妃没什么大的反应,只说温霁明醉了,认错了人。但是他知道世子妃的身份后,却又在世子妃面前说你的坏话。”
“说什么?”
“说你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之前整日混迹青楼赌坊不是良人什么的。”尘凡偷偷观察沈知野的表情,发现他好像并未生气,又立刻补充道:“不过世子妃肯定是不信,你对世子妃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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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野回到侯府后,听明月讲青以今日逛完铺子,觉得身子不舒服,于是便上榻睡觉了。
此时是酉时,青以已经睡了两个时辰。
沈知野没有打扰她,他去了书房。
今日他几乎没怎么休息,如今歇息下来,身子便又开始隐隐作痛。
受伤的这两个部位都痛。
“尘凡。”沈知野脸色黑的吓人,沉声道:“去请太医来。”
尘凡见沈知野脸色不对,立刻明白过来,抱拳领命便出了门。
这边,青以悠悠转醒,天色已经黑了,屋内没有点蜡,一片昏沉。
她在床上墨迹了好一会儿,这才起来。
守在门外的明月听到动静,推门而进:“世子妃。”
“嗯。”青以借着月色穿衣裳,刚睡醒的声音带着点哑,她嗓音本来就柔,如今听来多了份说不明的感觉,“把蜡烛点上吧,对了,夫君回来了吗?”
明月边点蜡烛,边开心道:“世子回来了,世子妃放心,那女子没有一起回来,听说是圣上出面帮世子回绝了皇后。”
“嗯。”青以打了个哈欠,她穿好衣裳,走到桌前倒了杯茶,轻呷几口,她瞥见外面几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天幕,又问:“现在是几时了?”
“戌时。”屋内的蜡烛被点燃,室内渐渐清晰起来,明月边点蜡烛边回答:“世子妃睡了三个时辰。”
青以白日里是不睡觉的,如今竟然睡了三个时辰,肚子突然发出小小的咕噜声,她伸手揉了揉,随意道:“世子用膳了吗?”
“还未。“明月皱眉道:“今日世子腿上的伤又复发了,太医来诊治过了,如今世子在书房。”
“又复发了?”青以眼底浮现担忧,“太医怎么说?”
“今日世子没有好好休息导致伤口裂开了。太医说只要好好休息便无碍了。”
“明月,你让小厨房熬碗燕窝,我一会亲自给夫君送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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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书房。
沈知野坐在案几后面,他刚擦完药,脸色铁青,明显痛意还没有过去。
当时太医看完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一句好好养着,好好吃药擦药,其余便也没有说什么。
尘凡站在案几面前,正在犹豫要不要讲今日手下查到的线索。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沈知野脸色渐渐缓和。
尘凡才试探性道:“世子,扬州确实有一家商户与世子妃所说的情况一模一样,不过打探的人今日偶然遇到一个老妇,那老妇已经九十多岁的高龄,她却说那家商户的儿子并没有在上京走丢,而是早在很多年前已经成亲,没多久便和妻子归隐乡下。”
沈知野根据青以提供的线索,压根就没有找过一丝线索,就算有线索,也是突然中断了。
所以他便想着从青以扬州的家再次入手打听。
沈知野倒是微微惊讶:“还有这样的事?”
尘继续道出这些天打听到的线索,“可那老妇却不知男子名唤什么,就连世子妃母亲的名字都记错了。而且属下又问了好几家,情况都和世子妃说的一样,我倒是觉得是那老妇记错了。”
“是吗?”沈知野突然抬眸,他的拇指轻轻扣着自己的下巴,四指点在脸颊上,另一只手屈指在墨色的案几上,轻轻扣着桌面,神色若有所思。
这时外面传来青以和小厮说话的声音。
尘凡顿了顿,然后转身打开书房的门,待青以进去书房,他识趣地出了书房。
青以进来时,沈知野手里面正捧着一本书,她看清了书的名字——
《诗经》
“夫君身子好些了吗?”她将托盘放在沉香圆木桌上,“我让小厨房做了碗燕窝,夫君尝尝吧。”
说着,她把燕窝端到沈知野的手边。
“好多了,太医说好好修养便无碍了。”沈知野本来想让太医给青以把把脉的,由于她睡着,怕吵醒她,所以便耽搁了。
他望着青以的背面,脸藏着阴影中,眼神逐渐冰冷,说出的语气却温柔又夹杂着些许喜悦,“娘子,近日关于你哥哥,已经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