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0号做男友（修改版）》俞皿

14、人鱼之歌

　　那晚，传说中的“无以为报，以身相许”没有出现，打发走同好会的人，B君和我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他只是说：“我送你回家吧。”
　　很自然的他把我送回了小A的公寓，看来A君还不知道我们的事。
　　我和美人哥哥连“再见”都没说，他就离开了。
　　A君给我开门后，惊讶的问：“怎么现在回来了？你在蓁灼那的‘修行’结束了？”
　　看见久违的A君，我突然感到眼圈发烫，肚子里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此刻却也只能化为一句：
　　“能把这身绿睡衣脱了吗？”
　　“不知苦，哪懂甜”，这句话说得太精辟了，在重回会天堂的日子中，我打算抛弃一切的烦恼，先把流失的营养补回来。
　　看着狼吞虎咽的我，李A君不禁感叹“人”的威力，冰箱里的剩菜都让我给解决了。
　　“再来一碗皮蛋瘦肉粥。”我把空碗递给A君。
　　“你都回来三天了。”A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现在看翻白眼都是一种享受，我接过碗：“只有吃饱的时候，才能切实感到自己逃出了桃花的魔爪。”
　　“那当初为什么要去做修行？”
　　“我……”不好意思见你呗，“我抽风。”
　　A君笑道：“这倒是经常。”
　　“‘组织’下个礼拜是有‘大型活动’吗？”
　　“好像是到海边木屋吧。”A君说。
　　“咱们什么时候多了这么有文化气息的活动了。”稀饭差点跑到我鼻子里。
　　“你慢点喝！”A君递给我一张纸巾。
　　“谢谢。”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你去得了吗？”
　　“稿子的进度应该没有问题，我也好长时间没去海边了。”
　　“还是别抱太大希望，咱们有哪次户外活动没赶上自然灾害！”我对同好会的旅游活动已经彻底失望了。
　　“也是。”
　　乘车两个多小时到了那所谓的“秘密基地”，所有的人不由得赞叹道：“这哪里是什么木屋，不就是一临建棚吗？！”
　　要是在这里面住一晚，不得让鱼给吃了！
　　没办法，我们只好到附近租了帐篷和睡袋，幸亏天公作美，总算是一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大好天气。
　　于是浪漫的木屋之旅，变成了童子军露营。
　　花痴1234也如约赶来，缠着打听美人哥哥的消息，我当机立断的把这个包袱丢给A君，却万万没料到今日A君龙心大悦，竟准了她们的无理要求，给美人哥哥去了个电话，邀他一起来露营，更没想到的是，B君就轻易的给答应了。
　　傍晚时分，美人哥哥带着他的大墨镜，驾车前来，同好会的姐妹们夹道欢迎。
　　李B君把自己的妹妹拉到身边小声地问：“怎么这么多人？”
　　“我不是告诉你，我们队伍声势浩大么。”A君白了一眼他。
　　“我还以为你们就五六个人。”
　　“既来之则安之。”A君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你放心，有人会保证你的安全。”
　　我发现他们的目光一齐向我投来。
　　晚上Barbecue的时候，花痴23两人多喝了几杯，便开始宣传那晚我在GAY吧的英雄事迹，我发现A君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B君则显得有些尴尬，不过他们本来就是没什么表情的人，非日久天长相处者，而不能觉，所以大家都没有发现。
　　不知谁带来了吉他，众女开始了篝火晚会，A君则把美人哥哥叫到了一旁。
　　我坐在远处，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表情看，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我猜想可能是和GAY吧的事有关。
　　A君好像特别的生气，B君没什么表情，也很少开口，然后转身往远处海边走去，A君也跑回帐篷。
　　不用说，两人肯定是吵翻了。
　　看见美人伤心，我自然落泪，非常地想借他肩膀，不过一咬牙，起身往帐篷方向走去。
　　“谁？”A君背着身躺在睡袋里。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有情有意的室友。”我坐在她的身边。
　　“我还以为你去追B君了。”
　　“哎，是挺想去的。”
　　“见色忘友。”
　　“别这么说，一会儿外面下雪了。”
　　A君转向我：“你那天怎么没告诉我，是B君送你回来的？”
　　我心头一跳，难道是B君把被X那件事抖弄出来了？
　　“也偶然在BAR里遇到的。”大势不妙。
　　A君看了我一会儿，说：“你应该告诉我的。”
　　“出了什么事……”我小心翼翼的问。
　　“我哥去GAY 吧，还不是大事么？”
　　原来是为了这个，害我白担心。
　　“你不是知道你哥的性向。”
　　“知道他不喜欢女人，和听说他出柜，是两码事！”
　　“喜欢男人，那出柜不是早晚的事，”我小声嘟囔，“说不定他在英国那头早就出了，外国多开放。”
　　“我爸活着的时候，他肯定出不了。”
　　难道他还是处男？不会吧。
　　“你可别这样，亏你还是写BL的，难道你歧视同性恋？”
　　“我不歧视同性恋，”A君说，“可是不能是我哥。”
　　“这做人的双重标准，你怎么也有啊？嘴上说着一回事，可是轮到自己就是另外一回事，再说，你哥也不天生就是一0，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你什么都不了解，别没事数落我。”A君又背向我，“找个正常人在一起该多幸福。”
　　“爱情本不分男女，把自己的爱人限定在某一个范围是不理智的，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同性恋、异性恋之分，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不是因为它是男OR女，只是因为是他/她/它，才喜欢。把自己归为任何一个圈子，都不是寻找真爱，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因为是不遭到歧视的异性恋，就能天大地大的撒欢儿似的选择？任何的放纵才是应该被鄙视的 。”
　　“放开心胸，不是因为性别，而是为了真正的喜欢，你就会发现真爱，即使孤老终身，也是幸福的，因为找寻，总比迷茫来的幸福。”
　　“用心去爱，不要祈求回报，不要害怕伤害，只要做过的无愧天地和自己。”
　　“而且一个人的幸福是自己创造的，并不是来源于任何一个人，并不只有‘被爱’才能幸福，‘爱人’‘工作’‘旅行’‘绘画’……都是生活的支柱，所以并不是有了另一个在身边的人，我们就可以幸福。”
　　“你一天到晚的歪理邪说怎么这么多。”A君终于开口道。
　　“你是家人，都不理解他，他会更伤心的。”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我帮A君把帐篷的拉链拉好。
　　外面已经起了风，早就知道不可能遇上什么太好的天气，篝火的火光渐近微弱，喝的东倒西歪的众女还不肯回帐篷。
　　我觅着B君的足迹，朝退潮的海岸走去，他正坐在一块黑色的枯木上，可能海水卷来的一节树干。
　　看着他的背影，我想，这么优秀的人，家人在他身上可能寄许了无数的盼望，但肯定不包括变成0号这一项。
　　某些话说起来简单，但实际遇到可能就……人生真是无奈。
　　我本来想坐在他身边的，犹豫了一下，觉得不太合适，就蹲在枯木旁。
　　“不好意思，要是知道会变成这样，缝了她们的嘴，也不是说出去的。”
　　“这不是你们的错。”B君幽幽的说。
　　“我本来以为小A她都知道……”
　　“知道——不代表赞成。”
　　“我还是要和你道歉，”我鼓起勇气，“为了别的事……”
　　李B君沉默不语。
　　远处是黑洞洞的天空，和阴森森的海水，它们交织在前方的某一处，向左右延伸，看不见边际，月亮偶尔从云中露出，海面就变得斑驳，仿佛老旧的银器，黑暗处闪着点点银光，单单是浓重的潮腥，就已经把人吞噬，窒息的喘不过气来，此刻的大海就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色妖怪。
　　身后传来一阵歌声，忽高忽低醉意浓浓。
　　担心你为我爱阮而放弃了自已
　　心疼你思念阮而在深夜里哭泣
　　希望我能在你身边为你擦乾泪湿的眼
　　孤单是我给你的伤害
　　让我吻一吻你的脸
　　喜欢你在乎的表情尤其是吃醋的样子
　　你会说爱我很久很久那是最温柔的事
　　喜欢坐摩哆的时候轻轻靠在你的背后
　　让风吹乱你的秀发拂去我所有哀愁
　　……
　　“你给我唱首歌吧。”我突然说到。
　　在被打破的寂静中，B君扭头看向我，没有说话，一切又恢复到沉默中。
　　当我为自己的无厘头懊恼的时候，却听到……
　　We could be together我们会在一起
　　Everyday together每天都在一起
　　We could sit forever我们会永远地坐着
　　As loving waves spill over 当深情的浪花飞溅

　　The moon is fully risen月亮升上天顶
　　And shines over the sea照耀着海面
　　As you glide in my vision你却离开我的视线
　　The time is standing still时间停下了脚步
　　Don’t shy away too long不要回避太久
　　This is a boundless dream这是一个无尽的梦
　　Come close to me my reason靠近我——我的理由
　　I’ll take you in my wings我将留你在我身边

　　We could be together我们会在一起
　　Everyday Forever每天都在一起
　　We belong together我们将在一起
　　Further seas and over无论海面还是深海

　　In the garden of the sea在海底花园中
　　I see you looking over我见你寻觅过来
　　With my wistful melody随着我思念的乐曲
　　You leap into the water你落入水中
　　It is no breaths sighing没有了呼吸和叹息
　　This is the mermaid song 这是人鱼的歌
　　The singing of my sisters我姐妹们的歌唱
　　The sea has drown for long被大海淹没很久了的歌唱
　　……
　　海平线处的海浪，夹杂着湿气，一波波向我们袭来，空气变得稠密，B君的歌声缥缈轻柔，犹若从海洋深处的某个角落传来，又好像有谁在海面的礁石上随声附和。
　　我看向月亮下的B君，洁白的脸庞映射出一层淡淡的珠光，使整个人变得虚幻起来。
　　这首歌我是听过的，名字是《人鱼之歌》。
　　恍惚间，觉得B君就是流落到人间的一个精灵，现在在这里呼唤自己的同类，用人鱼的歌声……
　　让人有种将被夺走宝物的恐慌。
　　我站到他的身后，牢牢的掩住他冰冷的嘴唇。
　　可是那歌声还包围着我们，仿佛海上真的有了回应。
　　B君轻轻拉下我的手：“唱得不好么……”
　　我无力的挂在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这个笨蛋啊，就是唱得太好了，才让我如此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