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清辉》洛鲤

11、第11章

　　原本坐在地上的楚无漾，浓密的眼睫颤动了两下。

　　过了几秒，他抬起眼，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面充满了警戒。

　　好家伙！

　　知也心说，咱俩虽说不是朋友，最起码我是没害过你的，至于吗你。

　　知也上前，将地上的药瓶捡起，发现是一瓶解酒药。

　　知也顿了顿，又走了几步，将那瓶药递给他。

　　楚无漾垂着的眼缓缓掀起，漆黑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

　　知也无奈，只好将药放在他的手心，蹲下身与他平视，语气真诚道：“我看你的身体好像不太好，还是少喝点酒，被粉丝拍到影响也不好，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便准备起身，转身就走。

　　“……谢谢。”

　　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知也的脚步一顿。

　　她转回身去看他。

　　楚无漾许是有些脱力，仍旧坐着没起来，一只手指攥着药瓶，黑色碎发随意地散在额前，面部轮廓流畅，五官精致的犹如画中人。

　　只是他的面容格外苍白，隐隐泛出丝丝清凉之色，没有丝毫红晕，像一弯泠月，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知也有些忍不住：“真的不要我帮你吗？给你叫车送你去医院什么的？”

　　楚无漾修长白皙的手松开药瓶，放在唇边咳嗽几声，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声音沙哑：“好，谢谢。”

　　“你能走吗？”

　　知也打量着他。

　　楚无漾垂下眼睫，忍过脑海中的一阵晕眩，抬手撑住墙面试图站起来。

　　然而下一秒，手腕一软，他踉跄了下。

　　知也吓得赶忙上前将他按了回去：“你还是坐着吧，我叫我家司机过来。”

　　知也不想大老远的麻烦人，然而她一个女生，不可能拖着一个大男人走吧，这里熟人太多了，她怕被人看到不好。

　　楚无漾薄唇微抿：“抱歉。”

　　“没事儿。”知也挥了下手，厚着脸皮去打司机王叔的电话。

　　好在王叔这会虽然下班了，但离这不远，没嫌麻烦，一口答应了下来。

　　知也松了口气，合上手机。

　　楚无漾微微闭着眼，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清秀的脸庞上带着病态的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微微蹙着眉，似乎有些痛苦，但并不失礼，身上透着一种高贵淡雅的气质。

　　知也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药瓶，忍不住好奇心泛上来：“诶，你来这干嘛？”

　　一会当服务生的，一会又来喝酒，小糊豆私下的生活很丰富嘛。

　　楚无漾轻抬眼眸，目光移向她，可以看出他不是很想说话，但还是耐心道：“有点私事。”

　　OK。

　　对方不想说，知也也不会逼迫，她朝左右看了看，发现附近没人，这才松口气收回眼，掏出了手机玩。

　　孟琪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追问她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掉进洗手间池子了。

　　【奶盖椰椰】：粗鄙！我有点事先走了，你结束了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奶瓶琪琪】：？？？你还是人吗？

　　【奶盖椰椰】：我不是人，我是鬼。

　　知也结束对话，又翻了会其他社交软件。

　　她打开微博，想看看微博上又发生了哪些新闻时，就看见后台私信里又是一片乌烟瘴气。

　　是“序号”们在讨伐撕她，说她忘恩负义利用苏时序赚流量等等。

　　知也看得火气上来，她脱粉怎么了，她是卖给苏时序了吗？不打算回踩了直接走还不行？

　　知也忍不住半点脾气，当即就跟他们对线。

　　突然听见“靠”的一声，楚无漾睁开眼睛，就看到少女脸颊微鼓，将手机当成一块砖一样的戳着。

　　指甲在屏幕上发出“笃笃笃”的气氛的声音。

　　知也气急败坏，嫌打字太慢，直接发语音过去：“我脱粉怎么啦，我又不是他奴才，你们以为他苏时序是什么好东西？垃圾玩意儿罢了！”

　　“……”

　　知也跟一个小学生对线对的不亦乐乎，不过好歹她也是名校毕业，总算将对面气得拉黑了她。

　　知也哼了一声，合上手机抬头一看，意外的撞入一道视线之中，清冷又淡漠。

　　“……”

　　知也自己刚刚的表现，是不是被对方看到了？

　　她顿时抠出了一栋魔法城堡。

　　她的淑女形象呜呜呜呜呜。

　　知也深吸口气，板着脸告诉了楚无漾：“跟人吵架而已，人生难免遇到几个垃圾，我平时不是这样。”

　　楚无漾调开视线，他点头，轻声应：“嗯。”

　　-

　　王叔赶来的很快，他循着知也给他的地址找过来，发现自家小姐身旁坐着一个男人，不禁愣了愣：“小姐，这……”

　　知也轻咳一声：“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你先帮我把他扶到车上，送医院吧。”

　　王叔见知也表情坦荡，这才确认小姐没做什么让先生跟夫人血压升高的事，于是上前，将楚无漾搀了起来。

　　这一下就好多了，知也跟在两人身后鬼鬼祟祟地进了电梯。

　　车子就停在楼下，王叔将楚无漾扶进后座，然后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让知也进去。

　　到了医院，王叔一个人忙不过来，知也帮着挂号，将人送进诊室，交缴费单等等。

　　低血糖加上酒精中毒。

　　王叔看了单子，也忍不住直摇头，啧声道：“这小伙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小姐，天色不早了，要不你回去吧，我看着他。”

　　知也已经麻烦王叔了，王叔家还有个正在上初中的儿子，她没什么事情，不用着急回家。

　　于是知也拒绝了：“没事的，王叔，你回去吧，小可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我看着吧，就这几瓶水，耽误不了多久。”

　　送走王叔后，知也朝不远处的输液区看过去。

　　楚无漾体力不支，正闭眼靠在椅子上休息，那张宁静又漂亮的脸上，毫无血色，眉目疏淡。

　　知也一走过去，他便醒了，睁开眼轻声道：“今天麻烦你了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知也抿了抿唇，看了眼他比吸血鬼还白的脸，撇了撇嘴道：“你还是先输着液吧，别乱动了，别一不小心没了。”

　　“看你没吃东西，你想吃什么吗，我来点。”

　　“不用了。”

　　楚无漾的声音透着清冷，没什么温度：“我不饿。”

　　知也心说，你看我好骗？

　　她既然已经帮忙了，瞧他现在这个样子，万一要是没了，她还得担责任。

　　于是知也没再征求他的意见，直接点了点适合病人吃的。

　　知也点的是附近的一家粥店，来的很快，她取来外卖解开带子，将一份云吞取出来，递给他。

　　“呐。”

　　楚无漾原本闭着眼睛休息，闻言睁开眼，慢慢侧过头。

　　就在他要张口时，知也赶紧说：“就当我求你吃了，我真的怕你倒在我面前。”

　　楚无漾沉默片刻，低眸，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抬起，轻声道：“谢谢。”

　　“不客气。”

　　楚无漾用手不方便，知也便给他拆好，又将勺子递到他的手上。

　　她没有要辣椒跟葱花，云吞汤十分酸甜清淡，上面漂着漂亮的紫菜与虾皮。

　　楚无漾右手拿勺子舀了一个云吞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他吃饭的样子很斯文，即使一手输着液，依旧坐得端正，眉目疏淡，气质温和。

　　知也注意到他微垂的眉眼，白净的脸庞，鼻梁英挺，以及他咬住食物时清晰的下颌角。

　　他的手指白皙瘦长，握住勺子时手背隐隐的淡青血管。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楚无漾忽的偏过头看她，目光是一贯的清冷，却又谦和温润，似乎在询问。

　　“……”

　　知也轻眨了眨眼，尴尬地连忙张口：“呃，你吃吧你吃吧，我就是看看！”

　　知也摆摆手，顺势低下头慌忙拆自己的外卖。

　　不同于楚无漾的清淡，知也点的是自己爱吃的。

　　炸酱面，三文鱼饭团，还有一份猪肉饺子。

　　浓郁的香气飘散过来。

　　附近有几个一脸生无可恋正在输液的小孩，闻到香气，全都馋的直流口水。

　　知也打开饭盒，又开了一个综艺戴上耳机边吃边看。

　　专注又沉浸。

　　少女细细的眉毛有些弧度，卷翘的睫毛下一双小鹿眼清澈又水亮，小巧的鼻子偶尔动一动，樱红的嘴唇旁边沾满了酱汁，却浑然不觉。她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偶尔被里面的内容逗笑，嘴唇跟着弯起来。

　　知也吃饭很快，她吃完后，一转头，看到楚无漾碗里还剩大半碗云吞。

　　楚无漾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他有些吃力地放下勺子，想拿起盖子将饭盖住。

　　知也轻眨了下眼，目光落向他的勺子上，有些惊讶：“你的饭量怎么这么少？”

　　楚无漾薄唇轻抿：“我待会吃。”

　　“你是不是饿过头了？”

　　知也说：“待会云吞就泡得不能吃了，还是算了，别吃了吧。”

　　知也麻溜地收好自己的垃圾，又帮忙把他的垃圾收好，起身跑去丢垃圾。

　　回来后，看到楚无漾又闭着眼在休息，清雅矜贵，听到她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她，温声道：“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她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儿干。

　　回去后也是浪费时间。

　　楚无漾眼睫低垂，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然后看向她：“多少钱，我转给你。”

　　知也想说这点钱真不用了，可他的神情看似很温和，又十分的坚持，知也无奈，只好把数字报给他。

　　楚无漾利落地转给她，细细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他将手机放回口袋，偏头低咳了几声，随后轻轻开口：“不早了，你回家吧，这里我一个人可以。”

　　他身材消瘦，单薄的身体犹如青竹一般，仿佛风一吹，就能随风飘远。

　　知也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道：“你也太过河拆桥了吧？”

　　“你也不用警惕我，我不是私生饭，而且我早就脱粉苏时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