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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家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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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好再睡了,起来吧,家宴之前,怎么也得打扮一下。”
小丫头绿梅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七月初六月末的时节,正是热的时候,安家小女安知兰午睡才醒。
“好,这就起了”,知兰懒洋洋的坐起来,门帘轻轻响了响,穿一身青紫色衣裳的丫鬟撩起门帘,另一个满身碧绿的丫鬟端着水进来,两个人配合着给知兰梳洗,又拿出瓶瓶罐罐给自家小姐做保养。
安家小姐安知兰皮肤莹润白皙,不说别的,只看安家小姐的这双手就知道这定然是个富贵人家养出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
安家小女还有半年就要及笄了,安老爷夫人正紧锣密鼓的给小女儿挑选女婿,闺阁女子的婚姻大事素来不由得自己,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待梳妆罢,知兰换上了一身桃色衣衫,十分亮眼,头上只带了一根白玉兰的簪子,再簪上两朵花儿,清婉悠然,不失小女儿家的娇俏。
“小妹,这日上三竿了,谁家女儿家这么不顾礼数,今日家宴,也是大哥的接风宴你可不该赖床罢,昨日说好一齐去,四哥等你等的好苦。”说这话的是安家四公子。四公子口中的大哥乃是安老爷大哥家独子安柏忠,按年岁排是老大。
原是昨日两人约定好了今日家宴一起去,晚上又架不住知兰软磨硬泡,非要她四哥打开那夏季便腌上的梅子酒,小知兰贪嘴多吃了些,安家老四这才今早有了这一番小抱怨,自然不是怪小妹,只因小妹是自己心尖上的亲妹。
安家老四与安知兰乃是一母所出,是安老爷的续弦安徐氏所生,知兰上面共有三个哥哥,除了这位四公子和知兰,安家二房的二哥三哥是安老爷的第一位夫人所生,一直以来身子不好,生下老二不久就去了,所以老二老三对这个亲生母亲没有太多了解,他们细说起来也都是徐氏带大的,兄妹四个关系相处十分融洽,这是别的人家羡慕不来的。
安家老三名唤安柏逸,是个翩翩公子,还未过及冠之年也未曾娶妻,兄妹几个知兰与老四年岁相近,性情相仿。小知兰嘟着嘴,“三哥,还不是昨夜饮了你送来的梅子酒,睡的沉了些,你知晓原因,还来打趣小妹”。知兰绞着手帕跺着脚的样子让三哥既无奈又宠溺,“好好好,都是哥哥不好,不过这个理我要说清楚,昨夜是谁千求万求一口一个好哥哥的,好哥哥好哥哥,我只吃一盏,不料吃起来便停不下来了,自己多吃了,还要来怪我这个送礼人。”语气颇为无奈了。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是我贪嘴,三哥家宴要开始了吧,咱们可别误了,爹爹该气了。”知兰自知理亏,赶忙安知兰推着三哥出了清轩阁,二人忙不迭的赶去家宴,一路斗嘴打闹。
这清轩阁是安家小女的院子,错落有致,门前种了几棵知兰最爱的君子兰,淡淡幽香与清轩阁倒是相得益彰,安柏逸的院子就在清轩阁左侧,两者离得近,这次家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办的缘由是因安家大房来京省亲看望安家老太太,过些日子便是老太太七十大寿,前些日子大房的人都已到安府,只安家大哥儿还未到,也是大哥儿奉旨调任入京,这是有些事务耽搁了,这才晚到了。
安家大房大哥儿思虑得当,人也稳重,在官场上谨小慎微,颇得中庸之道,大房大老爷很是看中这个儿子,虽是独子,可好儿子不在多而在精,这不十多年的官场沉浮,摸爬打滚,大哥儿安柏忠也被调入京城了,这京官和地方官是不同的,京官虽难当,是因为地处京城遍地权贵,但是京官最大的优势是靠着中枢,与官家接触的机会多,得到提拔的机会也自然增多,同时晋升的速度未免比地方官要快一些,即便是熬资历,京官也比地方官更容易熬到相对高的位置。安柏忠调职入京,地方同僚难免上门来庆贺,安家祖母寿辰临近,安柏忠为全二者,故大房一家子先他一步入京,大哥儿做事无不考虑的,最是周到谨慎,滴水不漏,也难怪安柏忠一个根基弱,在永州人脉不宽泛的也做到了六品,除了京城的世伯世叔们提点,自己也是是知深浅上进的。入了京,这京官六品比量着地方官五品一样,安柏忠从地方官七品升到的京官正六品,相当连升两品,大老爷怎么不喜气洋洋,虽让他只有一个儿子,可只一个儿子便比其他人家七八个儿子都有出息,现下虽是不如二房,如今忠哥儿有出息,人也上进,以后未免会差,只盼忠哥儿和忠哥儿媳妇王氏早日给他生个嫡孙,他只含饴弄孙便好。
正院里宴席早就备好了,安徐氏一手操办的,席面不说金贵,倒是最配这阖家团圆之意,“时辰也差不离了,哥们儿姐们都到了,老太太咱们就开始宴席吧,今儿个丰乐楼又出了新菜式,咱们好尝个新鲜。”安徐氏说起话来轻轻缓缓的,跟她的温润性子相得益彰。她是老太太亲自给二老爷选的续弦,虽是徐家庶女,可人聪明机敏,处事随和,安家二房的老大老二虽不是她亲生她也能一视同仁,安老太最满意这个儿媳了。“好,大家入席吧,”老太太慈眉善目的说,脸上堆笑,”快都别拘着,忠哥儿有出息,入京为官咱们一家人定要互相帮衬着,论是谁来咱们一家人铁板一块,定会越来越好。”
“是,祖母。”忠哥儿应道。
安家老二安柏溪也已娶妻,忠哥儿媳妇王氏和老二媳妇刘氏妯娌两个感情很好,以前在闺中时就是好友,这次家宴,她们妯娌要好好叙叙旧。老三安柏成还未娶妻,如今在军中谋个闲职,刚中了举,过些日子便要议亲了。
不过普通家宴,两个时辰便散了宴席,末了忠哥儿在祖母处说话,“素来知升入京多由同品级当,你从六品升正六品可以调京,不但是祖宗积德,也要多谢为你打点的人。”
“那是自然,京中几位世叔世伯的礼单孙儿已经拟好,祖母请过目。”安柏忠从袖中掏出几张素笺,递给一旁侍立的丫鬟。
“忠哥儿这些年处事思虑得当,我嘱咐你几句,君子之交淡如水,银子要使的得法,礼数要周全,不卑不亢且要亲近,这些年来他们对你多有照拂,固然是因为你二伯的情分,也是你自己争气,他们方肯出力,这才入京,以后多与你二伯学着。”安老太太说完咳了咳,身边的李妈妈立时端起茶杯凑到她嘴边,一手还轻轻在老太太背上顺着。
祖孙两个有日子没见了,说了半晌,加上晚宴多吃了些咸的,现下咳了起来,徐大娘子知道后忙吩咐厨房去做些冰糖炖雪梨的汤水来给安老太太吃,就这这温热的汤水,老太太也不咳了,不多时就歇下了,忠哥儿见祖母要歇着了也回到住处,舟车劳顿也一身疲倦,但还是来到桌前在那礼单册子上添添改改,心里盘算着立府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