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许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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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在焉地，如软玉雕成的手指轻轻地搭在遥控器上，漂亮的眼睛直视前方，细看却是没有焦距的。
也罢，早点睡觉，养足了精神，溜出医院。
这样一想，许清如右手心随意动，秀美修长的中指轻轻一按……
眼神不经意扫过屏幕，身体攸然一僵，那个身影她好像在梦里见过的。
不愧是高科技产品，性能就是不一样。
许清如望着在水晶灯下闪着幽光的黑色屏幕，苦笑连连。
她心里一急，手脚就有些不听使唤了。怎么按，图面就是不出来。
瓦靠之。
许清如心里狠狠地想，反正我也要回自己身体里了，你周幼薇干老娘屁事啊。
这样一想，心里轻松，手指自发动了一下，屏幕由上而下展现，果然又有图有声了。
感情这身体是哄着不走打着走，属驴的？
电视屏幕上的是一档新闻节目。时间不短，还未播完。屏幕上的这人，许清如在周幼薇梦里见过……
“商业罪案调查科于今日上午对‘恒富’调查取证其有无经济诈骗行为，……据本台昨日了解，恒富集团‘明业’投资案巨额亏损后，……前董事长兼总经理蔡健富引咎辞职……，今日下午一点，调查科开始就‘恒富’董事会进行全面调查……据悉，现在‘恒富’的新任董事长为前董事长蔡健富的长子，莫靖文……”
电视机里那个从法院长阶走下，被无数媒体长枪短炮围拢的，中等身高，两鬓斑白，神色萎靡的男子。
在周幼薇母亲病床前出现过的男子。
蔡健富，原恒富集团董事长。
周幼薇的靠山，她的养父。
许清如半阖着眼，周幼薇睫毛很长，仅是这样也足以遮住她的眼睛，她眼底的所有情绪。
靠山倒了，而且似乎是倒在自己的亲生儿子手里，真是够狗血的。
难怪，经济公司会那样对她，她的前经纪人会弃她而去。
周幼薇，养在温室里的小白花，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些呢。
……
“铃铃铃。”电话里传来熟悉的蜂鸣声，一如既往地，没人接听。看来回家一趟，势在必行，许清如正要挂断。
电话那头却接通了。
听到那心心念念的声音，许清如的喉咙里却像是被人塞了只麻核，堵得说不出话来。
“喂，喂？喂？”
对方有些躁了，赶在挂断电话前，许清如终于出声了。
“请问您这是许清如家吗？”
顿了许久，对方才低低地说了声，“是。”
许清如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用这样的形式跟自己的弟弟许帆通话。喉咙里堵得慌，比之前电话没拨通还要堵。
“请问您是…”
“我是你姐姐的好朋友。”
“你好。”
许帆从来没有这么礼貌过，声音正经地让人想狠狠地揍他一顿。他从来都是跳脱的，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这么久没见他，他肯定是青春期变嗓了，沙哑地比以前读初中时公鸭子喉咙更难听。等她回去了非得好好笑话笑话他，
许清如胡乱地想，她感觉许帆的声音不像他的，自己的声音也不像自己的。灵魂似乎跟□□分开了，静静地望着，听着。
“我听说你姐姐的事儿了，她……现在好点了吗？”
许帆说了什么？
许清如的心脏像是被一个大锤子狠狠地敲了一下，比跳入寒水里，呼吸不过来时还要疼。
三天后，是我姐的葬礼，如果您方便的话，请到……
许清如死了，怎么可能呢，我明明还活着啊。
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忙音，话筒从掌心滑落，在半空中左右摇摆，像只吊死鬼。
我明明还活着，笼罩在明媚的阳光下，许清如如婴儿一般坐着抱着手脚，瑟瑟发抖。
我明明还活着，怎么会死了呢。
明明还有影子。
如果许清如已经死了，那现在的我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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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自己的葬礼是什么感觉？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多数人都不会有这样的经历。
天气很冷，阳光却非常好，抬眼看，白花花的太阳非常耀眼，跟电视剧电影里倾盆大雨中的葬礼完全不同。
参加葬礼的人非常多，红星职工大楼里的邻居们，路老头儿，一起在公园里练太极的老先生老太太们，乌无泱泱一大群人，全来了，许清如甚至还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龙翔九天》的导演—李源生。
爸爸妈妈似乎老了十岁，妈妈甚至是半靠在许帆身上才勉强站得稳，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眼睛肿得像个桃，眼球几乎看不见了。
许清如知道，妈妈已经哭得哭不出来了。
许帆似乎长高了，身子也壮实了很多，眼圈红红的，明显有哭过的痕迹。
路老头儿穿着黑色布衫，静静地站在一角，神情有些肃穆。
许清如多么想冲出去，告诉所有人她还没有死。
身体却像是被困在茧子里，甚至不能迈出一步。
只能像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偷偷地看着来送葬的亲友们。
前绿水后枕青山，这里实在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B市死人住的墓穴堪比活人住的房子，许清如从前想自己若是混不出个名堂来，能有一处骨灰塔格做安身之所也是好的。现在没想到居然还能躺在这么高级的墓地里。
幸运吗？
许清如静静地躲在后面看着人们一个个离开，没有说一句话。
最后，所有人都走了，静悄悄的墓地里只剩了她一个。
许清如蹲坐在墓碑前，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周幼薇被媒体称之为吹弹可破的脸蛋上霎时浮现出了一个红彤彤的掌印。
“许清如。”她轻轻地呼唤，像母亲呼唤自己的孩子那样深情。
“许清如……”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冰冷的墓碑上镶龛的照片，细细地勾勒照片中的容颜。那是一张非常普通的脸，不美丽，甚至够不上清秀，淡眉塌鼻，惟有眼波流转笑时左脸下侧浮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让整个人霎时活了起来，显得灵动非常。
“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许清如。”
“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我会回家，在合适的时候。”
“你放心，我会活出……自己的样子。”
“周幼薇，如果你也在的话，我想说，我现在就是你，你现在就是我。”
“在你真正回来之前，我会保护好你的身体，顺便，借你的身体用一下，照顾我的亲人，实现我的梦想。”
“在你回来之前，我，许清如，会好好地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许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