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难遇》陈四遇

8、荣誉

　　月考成绩在周一的时候出来了，陈舒意考了689，全校第一，徐誉考了678，全校第二，
　　年级前十，一班占了四个，刘少平脸上好有光，
　　第四节课，是每周固定的班会课，刚打上课铃，刘少平拿着两张名单走了进来，他说是这次月考优秀奖和进步奖的名单，这周的班会留到下周一开，他让名单上的人都去行政楼拍照，其他人自习，
　　走之前还说了一句：“咱班这次考的不错，回头等我领到奖状了再发下来，”
　　陈舒意、徐誉毫无疑问都在名单上，她也听到了于念的名字，
　　两个人一起去拍照。
　　去行政楼的路上，
　　于念：“晚上去外面吃吧，我想吃拉面，”
　　陈舒意：“好，听你的，“
　　到了行政楼前，老师说按名次顺序来拍，陈舒意是第一个，
　　她站在阶梯上，尽可能笑的自然一点，但被这么多人看着，她放松不下来，
　　她忍住与于念对视，怕会笑出声，
　　拍完之后，她如释重负，
　　于念对她说：“笑的可真呆，”
　　陈舒意用胳膊推了她一把，让她别说了：“待会看你怎么拍，”
　　还有一个人轮到于念，让陈舒意帮忙看看自己的形象，
　　“舒意，快帮我看看，我头发乱不乱，”
　　陈舒意嘴上说着“不乱”，又上手帮她理了一下刘海，
　　“好了，真漂亮，”
　　于念冲她腼腆一笑。
　　刚好喊到于念去拍照，陈舒意在下面等着，她百无聊赖，不经意往右边一看，
　　这时候阳光透过楼层之间的缝隙撒过来，刺的人睁不眼睛，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她看到杨途也在这，勾着徐誉的肩膀不知道在说什么，
　　男生手插着兜，又伸出手不耐烦的拍掉肩膀上的胳膊，
　　陈舒意心想，他应该是在等杨途吧，所以拍完才没有立刻离开。
　　杨途看见陈舒意第一个上去拍照，故意对徐誉说：“是谁跟我说要当全校第一的，”
　　徐誉拍他：“有完没完，”
　　杨途“唉”了一下，像是在叹气：“没想到女生学理也这么厉害，”
　　他开玩笑的说：“不是说女生都爱选文科吗？”
　　徐誉捕捉到关键词：“怎么，你也认为女生应该学文？”
　　杨途摇头：“我没有，这不是大众普遍认为的吗？”
　　大多数人认为女生不擅长学理科应该学文，但是却没有证据去证明这一观点，也没有人能去决定女生应该选什么，
　　徐誉说出了一个词：“偏见，”
　　“那些不如她的男生是不是都应该感到羞愧，”
　　男生眼睛直直的看着拍照的女生：“女生应该是什么样，不是我们能定义的，”
　　学校效率很快，拍完照的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在更换楼下广场的公告栏里面的内容，红色的背景板格外突出，
　　有其他年级的学生路过，驻足在公告牌前，看校服的颜色，黑红色，应该是高一的，
　　晚上的最后一节晚自习，刘少平来了班里，手里还拿着一沓奖状，
　　只见刘少平站在讲台上，不同于以往的冷漠严肃，和蔼可亲的说：
　　“咱班在所有的班级中排名第一，领的奖状也比别的班多，”
　　下面“哇”声一片，比自己进步还要兴奋，
　　“那下面我们就开始发奖状了，”
　　“没有的也不要气馁，下次努努力，说不定就有你的了，”
　　刘少平对着奖状开始喊人，第一次叫了8个人，
　　他从讲台上走下来，走到南边的过道：
　　“每个人找到自己的奖状，依次排成一排，”
　　被喊到名字的人上去依次轮流找有自己名字的奖状，在讲台上自觉的举起奖状，
　　刘少平拿出了手机，这是一班的传统，有表彰什么的都拍下来发到家长群里，
　　“都看我这边，不要挡着脸，”
　　下面有人起哄：
　　“李钰，把脸露出来呀，”
　　“张馨月，别害羞，”
　　“好帅哦，”
　　“…”
　　刘少平出声维持了一下秩序：“安静，说的别人都不好意思了，”
　　得到的却是下面同学哈哈大笑的声音。
　　拍照也很快，最后才轮到前3名，
　　“陈舒意，徐誉，付樾，”
　　陈舒意听到名字后就上了讲台，物理课代表邹樾她拿到了奖状，她接过来，自然的站在了他的旁边，
　　她正把奖状翻过来，付樾却对她说：
　　“来，班长站在中间，”
　　可能是看她是三个人中唯一的一个女生，更何况还是第一名，
　　陈舒意赶紧说：“没事，”
　　奈何付樾动作快，快速的为她让了位置，把她推到了中间，
　　这样陈舒意站到了徐誉的旁边，
　　刘少平看见后说：“好好好，让我们唯一的女生站中间。”
　　讲台空间本就不大，还有一张讲桌，她抬起的胳膊不可避免的会碰到他的校服，
　　刘少平看到说：“好，都站正一点，”
　　她把奖状举到胸前，朝着刘少平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个适宜的幅度，
　　她注意到徐誉调整了一下站姿，衣服掠过黑板，发出了微小的声音，
　　咔嚓一声，记录完成。

　　拍完照后，就到了放学的时间，陈舒意骑车回到家，进门喊了一声“妈”
　　就进房间拿手机，解锁，点进班群，信息很多，大多都是通知，还有同学们询问的问题，
　　手指慢慢往上划，看到了那张三人照，
　　点开照片，
　　他冷着脸，脸上看不出情绪，像僵在了那里一样，
　　陈舒意忍不住一笑，她一米六五的身高站在两个一米八几的男生中间，个头和他们差了一大截，像个小手办一样，
　　她长按图片，点击下载，保存到相册，
　　即使保存了，她还是放大那张照片，一直盯着看，
　　赵方荣走进来一看，陈舒意背着书包，站在书桌前，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看什么呢，书包也不放下来，”边说边帮她把书包弄下来，
　　陈舒意：“在看班主任发的照片，”
　　赵方荣将书包放到凳子上：“看你们班主任是十点半左右发的，”
　　赵方荣靠近她：“这次又考第一啊，”
　　“嗯，”
　　赵方荣一脸欣慰的表情，拍了拍陈舒意的头，“太辛苦了，”
　　每天都学到半夜，她起床去卫生间经过陈舒意的房间，灯还亮着，强制性的提醒她关灯睡觉，不然不知道还要学到几点，
　　陈舒意说了一句比较适中的话：“还行，高中生都是这样做的，”
　　赵方荣：“今天有鱼汤喝，”
　　学习太辛苦，她只能做点好吃的给陈舒意补充好营养，照顾好她的身体，
　　晚上去菜市场，买了一条新鲜的鲫鱼，给陈舒意熬汤喝，
　　陈舒意跟在赵方荣后面去厨房，“妈，不用每天晚上都给我做宵夜，我也不是很饿，”
　　她心疼赵方荣要管书店，进货取货都是她的，每天也是到十点半左右才关门，十点的时候学生刚放学，也有要买资料的，
　　回来还要给她做宵夜，没有一点休息时间了，
　　赵方荣回过头，满脸骄傲：
　　“我女儿这么厉害，我乐意为她累，”
　　人世间最是亲情珍贵，就像珠山上的雪莲一样难得。

　　考试结束后，老师忙着讲试卷，学生忙着订正试卷，还要写其他作业，
　　周六下午刚放学，
　　何今阳拦住快要走的两人：
　　“于念，陈舒意，你俩送我一下呗，”
　　陈舒意收拾书包的手一顿，问他：“怎么了，”
　　何今阳：“车拿去修了，不想坐公交车，受不了那个味，”
　　于念听完，建议他：“那你就走回去啊，”
　　何今阳紧闭双眼，表示无语：“我走回家得一个小时，”
　　陈舒意和于念相视一笑，领会到对方的意思，便没有立刻答应，吊着何今阳，
　　何今阳继续恳求：“送我一下，”
　　“不送，”
　　他终于忍不住开出了一个条件：
　　“你俩下周的早餐我包了，我家阿姨做的三明治可好吃了，”
　　有吃的，那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事，
　　“走吧，何少爷，我送你，”陈舒意觉得顺路的事，还能省一顿早餐钱，
　　何今阳“咬牙切齿”道：“陈舒意，你也学会打趣人了，”
　　于念趁机补刀：“你是人吗，何今阳，”
　　何今阳抓起书包追着去问于念，
　　“我不是人，是什么，”
　　“是帅哥～，”
　　“……”
　　陈舒意在后面看着他俩笑开了花，
　　十七、八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少女背着书包，扬起的马尾，随手开岀了一片彩虹，将来霎那间回忆起来这段时光，抬头看看天，白云无处觅。
　　陈舒意刚走过拐角，就看到两人都不见了，她眯着眼睛仔细往四周寻找了一下，看到了熟悉的书包和熟悉的人，
　　正巧于念回头找她，隔着挺远喊她：“舒意，快来，”
　　她慢悠悠走过去，于念和何今阳两人在看公告栏里的人，一个接一个，
　　“哇，600多分也很高了，”
　　“这个女生我见过她，好厉害，700分，”
　　“……”
　　何今阳叹气：“什么时候我也能贴在这上面，”
　　于念：“下辈子吧，”
　　“……”
　　陈舒意找到第一排，
　　徐誉，
　　高二（1）班
　　他的座右铭：“天赋至上，”
　　看起来像是他能说岀来的话。
　　男生穿着合身的校服，戴了一副黑色半框眼镜，面部线条干净利落，眉眼冷峭，薄唇紧抿，整张脸看起来都是清冷漠然的样子。
　　在他左边的是陈舒意
　　座右铭：“知不足而奋进，望山远而力行，”出自《尚书·周书·太甲下》
　　是之前她在书店翻了一本古诗词，对这两句诗印象最深。
　　旁边于念拿出手机，陈舒意暗自懊恼，后悔今天中午回家没有偷偷带手机来学校，
　　于念：“快帮我挡着，我把我照片拍下来，”
　　陈舒意默默的移到了于念的左边，与何今阳一左一右，三个人围成一个圈，为于念创造了一个较为隐蔽的空间，
　　何今阳嘴上说着不理解：“放学了，不用这么小心吧，”
　　没想到随意扭头一看，刘少平还没走，正在下楼梯，
　　立马严肃道：“还是挡一下吧，”
　　“……”

　　从周一开始，何今阳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刚开始只带三明治，后来还每人带了瓶奶，但偏偏带的还是陈舒意不爱喝的纯牛奶，
　　那时于念还没来，
　　于是在那盒牛奶放到桌子之前，她婉拒了：
　　“谢谢，我不喝纯牛奶，”
　　她余光看到徐誉来了，男生单肩背着书包，将书包甩到桌子上，打了声招呼：“早，”
　　“早，”
　　“为什么，纯牛奶有营养，”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我觉得不好喝，像兑了水一样，”
　　何今阳将牛奶拿了回来，
　　“好吧，都给于念喝，”
　　“……”
　　“徐誉，”门口有人喊他，
　　男生了出去，陈舒意眼神一瞟，门口两个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这时候教室还没有多少人，很安静，可以听清门口的对话，
　　“我们班一个女生托我给你带的早饭，”
　　一个麦黄的纸袋，里面装着一个少女的心意，
　　“不要，你留着自己吃吧，”
　　杨途递过去：“别人给你的，我吃了算怎么回事，”
　　只见男生从裤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塞到了杨途手里，
　　“把钱给人家，我请你吃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进了教室。
　　陈舒意收回视线，却与杨途对上了眼，
　　心里一紧，她装作自然的低下了头，
　　有点心虚，
　　像是偷窥被人发现了一样。
　　她怎么能不明白，徐誉这种长相帅气、成绩优秀、老师口中的好学生、家长口中的好孩子不缺人喜欢，即使他刚转来不久，用天之骄子形容他也不为过。

　　周六放学后，陈舒意没在学校自习，去了书店，看旁边水果店开着，
　　“戴叔，小煜在吗？”
　　戴立明立在水果摊前忙着布置，“舒意放学了，他在，”
　　冲里面喊了一声：“小煜快岀来，你舒意姐姐找你，”
　　下一秒水果店跑出来一个小孩，“舒意姐姐，”戴承煜跑到车旁，
　　陈舒意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小挂件，是之前和于念岀去玩买的，
　　她故作思考：“我记得是谁说喜欢蜡笔小新来着，”
　　戴承煜顿时明白了是送给他的，忙接过来“啊谢谢舒意姐，我最喜欢蜡笔小新了，”
　　“我等会就挂书包上，”
　　陈舒意笑：“不客气，”
　　戴立明看见两个小孩之间友好的互动，说：
　　“戴承煜，去给你姐洗个苹果吃，”
　　戴承煜立马屁颠屁颠去了：“来了，”
　　有来有往的人情，陈舒意欣然接受。

　　后来戴承煜想玩五子棋，陈舒意陪他一起，
　　两个人在店门口支了个小桌子，又找了两把折叠椅，在店门口玩了起来，
　　玩了几局后，陈舒意发现戴承煜爱悔棋，
　　在纵容了几局后，陈舒意出声制止：
　　“不许耍赖，”好几次了，
　　戴承煜挫败的说：“姐，我没你聪明，”
　　“那也不能作弊呀，”
　　戴承煜举手：“我申请外援，”
　　“你哪来的外援，”
　　突然身旁出现一片阴影，陈舒意侧目一看，好熟悉的侧脸，
　　男生遵下来，看着棋盘，
　　“玩什么呢，”
　　戴承煜指着男生说：“徐老师就是我的外援，”
　　陈舒意一愣，嘴里还嚼着苹果，饱满的汁水呛得她嗓子发痒，控制不住的咳了一下。
　　徐誉见陈舒意，咳个不停，从兜里拿出小包纸巾，撕开包装，抽了一张纸，递给她，
　　女生说了一声谢谢！
　　“徐老师，我们玩五子棋呢，”戴承煜把自己的板凳让给徐老师坐，又跑回店里拿了一把，
　　徐誉出现在这，陈舒意是没想到的，因为之前她问了戴承煜的补课时间，星期六不算在内。
　　“那你赢了吗？”
　　戴承煜摇了摇头，
　　陈舒意还在落子，她的视线一直低着看棋盘。
　　徐誉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资料，给戴承煜交代了几句，撑着膝盖站起来，
　　“行，你们玩吧，我走了，”
　　“你别走啊徐老师，你来帮我下，”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外援。
　　“抱歉，我还有别的事忙，下次陪你玩，”
　　徐誉站直身，低垂着眼睛观察下棋的女生，脸小肤白，简单扎了个马尾，性格内疚，在不熟的人面前话很少，眼睛里却透露着认真，像是要把每件事都做到极致，连下棋也一样。
　　徐誉走后，戴承煜小声的问：
　　“姐，徐老师生病了吗，”
　　陈舒意下棋的手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闻到徐老师身上有药味，”
　　陈舒意了然，联想到徐誉那个病，替他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你徐老师家开药店的，不可避免的会沾上药味吧，”
　　男生说了一句“好吧，”
　　结束了这个话题，
　　陈舒意眼神虽盯着眼前的棋盘，但忽然没了下棋的乐趣，取而代之的一股沉郁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