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梗合集》云世鹤

19、穿越【七】

　　【二十三】
　　由于出国这个决定，包曼曼失去了优秀毕业生的资格。
　　但她不在意。
　　她仰头看着侃侃而谈的柳少爷，依稀觉得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可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实。

　　“现在也是个大姑娘了……”罕见地，生日那天，一家四口坐在一起聚会，父母还喝了酒。
　　包曼曼关切地照顾包黎黎，她很久没怪过她了。
　　“你那时候可爱哭了……”包妈笑着说道。
　　“可不是……”包爹也很赞同。

　　碎碎叨叨的细节开了个口子，从这两个精英严肃的人嘴里倾泻而出。
　　她说原来接回包曼曼，很心疼她，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生了气。
　　他说可能是那时生活压力太大了，事业上满是荆棘，包黎黎身体还不好，他累，她也累，他看着她们吵，更累。
　　她说后来包曼曼突然哭了，她好像跟第一次知道似的，原来包曼曼也就是个几岁的小孩子啊，她还是个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的年龄啊……小时候她也是，被迫照顾一大家子，做错什么事都会挨打。她不喜欢哭，就拧着，挨更毒的打。
　　“有个瞬间，我在想。”她怅然若失：“我好像也变成我最讨厌的样子了。”

　　【二十四】
　　“……”那天晚上，包曼曼哭了很久，包黎黎乖巧地给她递来纸巾。
　　回到房间，她很想桐，喊她，却没想到桐一直也没回应过她。

　　“桐？桐？”包曼曼又开始害怕了。
　　很多年没有过的，害怕到内心都扭成一团，要窒息般的害怕了。

　　她跑出去找她。
　　到老师家，到伙伴家，到图书馆。
　　最后到了山上的雪地。
　　这年十八岁的晚上和那年十二岁的晚上几乎没有任何差别，都是下着极大的雪。

　　包曼曼找了很久都没有回应，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不由得又哭了起来。
　　一只手拉起她，擦掉了她的眼泪，是个年轻女人，看上去有些陌生。
　　但看眼睛，她知道，那是桐。

　　【二十五】
　　女子间的座谈会？可以这么说吧？两人坐在停雪后的山上，零零碎碎说了许多。

　　包曼曼才知道桐是写过日记的。
　　她在日记上画星空，说梦想，写这么星星代表病愈，她想送给妹妹。
　　她写下所有对妹妹的祝福，写自己要是医生就好了，自己要是治愈的泉水就好了，这样妹妹就不会再受苦了。
　　临了挤下几滴水，把它放在自己的书架上。

　　“好做作……”包曼曼又有些羞耻。
　　这些念头也在她的脑海里盘旋过，但是写不出来。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是啊，所以我是写给妈妈看的。”桐若无其事道。
　　“啊？？？”包曼曼人都傻了。
　　“哪有家长不看子女日记的。”她狡黠道。
　　她可是故意做作地抱着日记从他们跟前走了好几趟的。
　　她在日记上委屈巴巴写了许多，最后写到，我真的好喜欢星空啊，要是能飞上天空就好了。

　　桐告诉包曼曼，其实爹妈是爱她的，只是由于各种原因不会表达。
　　“也是笨蛋呢，人都有笨蛋的一面。”她笑到：“虽然都叫你包容很不公平……但你真是长成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呢。”
　　“他们也变成很好很好的父母了……”包曼曼也补了一句，几乎毫不犹豫。

　　【二十六】
　　“真好啊。”桐看向天上。
　　雪停了，星很亮。

　　“其实你从没有想让我当贵族夫人，对不对？”包曼曼突然问她，语气笃定。
　　“是啊。”桐坦然承认：“我当年就很奇怪啊，为什么一个小孩子会不敢哭闹，没有梦想呢，所以我想了很久该怎么让你会哭闹，有梦想。”
　　“途径就是变弱智？”包曼曼故意道。
　　“对，哈哈哈哈哈。”

　　两人嘻嘻哈哈笑了多久，笑的包曼曼都流出了眼泪。
　　桐擦掉她的眼泪，说到：“你好像已经不需要再哭了呢。”
　　包曼曼忽地怔住，眼泪流的更凶，脸上却挤出笑容：“是啊，我已经不用哭了。”

　　【二十七】
　　十八岁的生日，包曼曼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听见有个女声一遍遍告诉她，她可以。
　　她看着她一次次教她应对他人的方式，毫无心理负担地哭闹耍宝，又维护自己心中的正义，潇洒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她一路追着她，直到她回过头，长着自己的脸，就是她。
　　“穿越……吗？”
　　十八岁的包曼曼，彻底抛弃了幻想中的人格，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