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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江雾重遇结难解 ...

  •   江雨迷蒙。
      虽然说四月还没到梅雨的季节,但在苏苑这处在长江边的水乡之地,天地间早已是茫茫一片。
      人在这其中,就像进入了湖里一般,用手随便向前一抓,保准就能抓到一片湿漉漉的水气。
      在这里,雨,不是下的,而是飘的。
      如同雪一般,纷纷扬扬,如梦似幻。
      在这个如同神话般美丽的苏苑的江边,有一个被当地人称为“缘绿亭”的小亭子。
      令人奇怪的是,如今亭外明明雨粉霏霏,亭子里却是一片的干爽通透,那种南方特有的粘腻一丝不见,只留下怡人的温润,让人感到十分舒服。
      而现在,在这个小亭子里,梁十三正端坐在石凳上,专心致志地看着石桌上以小炉炭火慢慢煮着的自山东快马运来的“天下第一泉”趵突泉的泉水。
      待得泉水热了却未沸时,他往煮水的壶子里放入一把上好的杭州龙井,再看着茶与泉水慢慢交融,荡出一圈圈由浅至深的茶褐色,然后不再纯净的水开始慢慢沸腾。
      又过了一会,水面上结起细小的沫饽,一个一个缓缓连成一片,看起来煞是可爱。
      梁十三拿起一旁的煮茶器具,把现出来的沫饽置于熟盂中后,又停下手来,暇意地看着那眼前的茶具。
      梁十三的茶艺并不是很好。
      但他却很喜欢泡茶煮茶。
      因为他享受这一瞬间。
      看着茶叶在原本纯清的净水中浮浮沉沉,又或听着炭火“吡吡啵啵”的燃烧声,他的心情便会慢慢地沉淀下来,甚至有一种与天地浑然一体的感觉。
      那是非常美妙的感触。
      茶水再度沸起,梁十三回过神来,把先前盛出的沫饽浇在沸腾的茶水上,最后将茶水分置在两个同样大小的茶碗中。
      分好茶汤后,梁十三只是把小炉上的煮茶小釜移开,并没有把炭火熄灭,也因为如此,小亭子里暖意团团,江雨带来的些微寒意丝毫影响不了亭内的人。
      “我煮茶煮了近两刻钟,你便站了近两刻钟,不累么?难道我煮茶就真这么有趣?” 梁十三微笑着长身而起,再回身,正对着亭外那停留了好久不曾动过的黑衣人。“江风寒冷,进亭子来喝一杯暖茶吧,古月公子?”
      夏古月依然穿着一身黑衣,头上那斗笠却不知道哪里去了。听了梁十三的话,他还是纹丝不动,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梁十三好一会儿,嘴上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讽道:“在下卑贱之身,如何受得起帝君亲手煮的这一碗茶?”
      梁十三像是听不明白夏古月所讽为何、对于对方生疏的称谓也无多大反应般,一脸的不明白,茫然问道:“古月公子乃堂堂镇国武侯岳世繁岳侯爷之世子,又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尊重的无战庄主人,更为上代带领武林群雄的武林盟主烈君鹤的唯一弟子,而你本身又是武艺高强,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又有什么地方能称得上‘卑贱’二字?”
      夏古月嗤笑道:“如今在下已是武林中卑劣的代名词,这些虚有其表的名堂又能代表什么?想来在下有今天,还要多谢帝君的照顾啊。”
      这么说着的时候,夏古月终于迈步走进了小亭子里。
      经过这六年岁月,当年的逍遥侯,似乎有了些改变。
      也不知是不是这几年在日门月宫闷坏了他,夏古月眼角眉梢间,少了一点当年的洒脱轻狂,多了点沉重与悲痛,尽管还是那样的风度翩翩,却再不如当年般亮丽,若说当年的夏古月是锋芒毕露的一把利刃,如今的他便是已然藏起锋利之处的古剑。
      梁十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与夏古月相反,他依然如当年般,沉静、稳重、温和……
      冷酷。
      今天他换回了没有成为夜帝之前的灰衣,但六年来的高高在上、运筹帷幄,使他早已没了当年那毫无存在感的样子,反而在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不容他人侵犯的威仪,令人不敢忽视。
      对于夏古月的讥讽,梁十三并没作出反应,反倒说:“古月公子此去,目的地该是隐月谷吧?”
      夏古月也收起了嘲讽,道:“没错,而且我正是要去找帝君你的。”
      梁十三重新坐下,道:“看来我的直觉还真不错,特地来到苏苑总算是没来错,也没白等了。”
      夏古月挑起右眉,道:“帝君在等在下?”
      梁十三做了个“请坐”的动作,嘴上道:“若我待在隐月谷,你来的时候定有许多麻烦,而教中也会出现不少的死伤,如此不划算之事我怎么会做?”
      夏古月大方地坐在梁十三对面,“在下倒忘了帝君精于计算了。”
      被人当面如此讽刺,梁十三也不以为然,微微一笑,拿起一个茶碗,呷了一口茶,“哪里。只是我知道古月公子心里定有许多问题要问,因此特地前来等待而已。”
      夏古月哼笑道:“那倒要多谢帝君的费心了。”
      梁十三直直看着那个六年不见的男人,“难得我愿意回答,难道你便不想问?”
      这问题问得夏古月一愣,低头不知想了些什么后,他道:“在下自然要问。”
      梁十三笑,“请。”
      夏古月道:“从一开始,便是你的计划?”
      梁十三道:“是。”
      夏古月道:“这计划,从什么时候开始?”
      梁十三道:“在我知道你的身份后。”
      夏古月道:“那是什么时候?在下的身份……”
      梁十三道:“君山,道牙洞。”
      夏古月不说话了。
      四年前,那时他的师尊不知为何立誓不再插手中原武林之事、要远走大漠,于是在君山道牙洞里,他见过师尊最后一面。
      难道那时,竟有他人在场?
      但以师尊的修为,又怎会没发现这异状呢?
      停了好久,他又道:“你爱秋红,也是假的?”
      梁十三摇头,道:“若连自己都骗不过,怎么骗人?”
      夏古月笑了,道:“好个‘自欺欺人’之计……也对,若非连自己都骗过了,在下是会看出破绽的。”
      梁十三道:“正是这道理。”
      夏古月道:“秋红自然是夜圣教的人了?”
      梁十三不回答,笑着点头。
      夏古月道:“程廉是被夜圣教之人杀的,秋红则是那人的掩护。而帝君当初乔装打扮又是为何?”
      梁十三转了转手上的杯子,道:“我要把你翘?枪拍旧鹊母粗破返背衫裎锼徒?碳易?!?
      夏古月并没惊讶之色,因为他早已想到这点,“帝君又是何时怎样盗得在下扇子的花纹样式?”
      梁十三道:“古月公子莫忘了,你曾缠着我一段时间。那时,我借了你的铁骨古木扇研究了一下。”
      夏古月恍然大悟,道:“是了,那几天里在下只想着让你多吃点东西,其他事情根本没注意过。”
      两人一问一答,表情语气极为友善,不知情之人见到这场面,还以为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聚旧呢,又哪想得两人间的情仇瓜葛?
      夏古月继续道:“后来因为在下认出了帝君你,所以你们的计划才必须有变化?”
      梁十三道:“这个当然。若我不在场,你便难以找到另一个说话够分量的人作证明了。”
      夏古月道:“既然如此,那之前在江南得罪了程家庄的人……”
      梁十三回答:“我们自然在中间动了手脚。”
      夏古月道:“帝君务必要逼得在下登门送礼,而因为程霜的关系,在下很大机会会易容潜入,若找不到证人证明,那当真是水洗不清的一件罪状了。”
      梁十三道:“古月公子当真冰雪聪明。”
      夏古月叹气,“怎及得上帝君的玲珑心思?那程霜的纸片,也是你们设计的了?”
      梁十三道:“不,那倒真是个意外。其实本来就是程霜欲夺家财,委托我教暗部刺杀程廉,我们也只是利用那具死尸罢了。江湖上的杀手组织都太蠢、太明目张胆了,杀人手法相同甚至发出警示只会让任务变得麻烦困难,因此我们暗部杀的人,死因都会因情况条件不同改变,只会在事成后,在隐蔽的地方留下这么一方纸片以告诉委托人事情已经办妥。给程霜的纸片是直接放在她梳妆台上的,没人料到她居然会把它给你。”
      夏古月道:“若她不把那纸片交与在下,帝君又打算怎么引在下到杜传略那去?”
      梁十三道:“既然没发生,这个可能性就让我保留吧。”
      夏古月也很爽快,马上便换了问题:“‘噬魂’之毒自然便是帝君故意中的,那敢问花纤茴又是否夜圣教的暗棋?”
      即使到现在,花纤茴的身份依旧没被江湖众人所知,所以夏古月才有此一问。
      梁十三道:“直到我离开她那里那一刻才知道她是。”
      夏古月笑道:“这一场戏又是为何?”
      梁十三道:“先让你知道有这么一种解毒之法,之后即使日月双君不告诉你详细之事,以你的聪明才智,定会联想起什么的——这是之后书虫告诉我的。”
      夏古月终于忍不住再度讽刺道:“若事情真如此发展,岂非要让帝君牺牲色相了?不过那也是在下打赢了日月双君的时候才有可能实现的事情……若在下真与那两人打起来,恐怕得利的又是一旁的渔翁——夜圣教吧?”
      梁十三这回选择默然不语。
      夏古月的语气开始变得锐利,“无论是在下被困在无极山上十年、那白痴双君因犯门规五年内不得再出江湖,还是我们三人相斗来个两败俱伤,对于夜圣教来说,都是个不错的结局。到时候没了我们这些眼中钉,夜圣教便会如现在般大展拳脚了,帝君果然是好计谋啊。”
      梁十三道:“天下人皆好欺。但你这众高手培养出来、专门为武林导方向的人,以及日门月宫那帮异徒则十分麻烦,只好不得以而为之了。”
      夏古月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了,“为什么这计划是由帝君你亲自执行?”
      梁十三依然一脸自若地道:“你不是喜欢我这种类型的人么?”
      那语气如此地理所当然,倒像他便是夏古月肚子里的一条虫一般。
      而这样的态度,吸引了夏古月的全部注意力,梁十三另外一抹一闪而过情绪,他就看不见了。
      “什……”夏古月不由得瞪大眼睛,话语中甚至连一开始坚持的分野都忘了,“我……喜欢……”
      梁十三像是浑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爆炸般,继续道:“张扬突出的美丽你看太多了,个性强烈的人物你也遇过不少,像我这样的人,你定会觉得很有趣吧。这是当初我的结论,所以我也就去实验了。结果不错,于是便一直这么下去了。”
      一股浓烈的杀气突然从夏古月身上迸发出来,其排山倒海之势简直连这小亭子都快被撑爆了。本来温暖如春的气氛突然变得风起云涌,凶猛得仿佛有什么激烈的暗流在冲撞一般。
      光为了对方那如同视他为玩具的语气,他便不能忍耐了!
      只是没想到面对这样的夏古月,梁十三还是那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而且我对你也很有兴趣。”
      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话,盛怒中的夏古月有一刻的失神。
      就在夏古月失神的片刻,梁十三起身绕过石桌,那双镇定有力的手突然摸上了前者的脸。
      而当夏古月抬头时,一样温软的物体贴上了他的唇!
      是梁十三的唇!
      脑里未来得及反映其他状况,那不经他人同意便随意亲近的唇已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后,梁十三滑溜的舌轻易地侵入到夏古月的口腔内,强迫对方与他纠缠在一起。
      由于一开始便处于被动状态,夏古月只能由梁十三任意妄为。
      这个吻,与六年前印在两人脑海记忆中的那个吻不同。
      当时梁十三体内情欲滔天,除了觉得解脱,根本没有其他感觉。
      当时夏古月虽然清楚地品尝了那个吻的味道,但那时候他是主动。
      而这次,却是相反的状况了。
      夏古月自然不是一个吻就会昏头转向的家伙。
      但……也相差无几了。
      尽管意志还在,但却不能有效地指挥身体摆脱眼前这种困境,更为过分的是,在梁十三的撩拨下,他有回应对方的冲动!
      梁十三其实感应到夏古月的挣扎。
      一边好笑地继续寻找对方的敏感点,梁十三一边感叹着。
      其实六年前,就想好好地品尝一下这张嘴呢。
      果然,如想象中的……可口啊。
      “唔……”夏古月口中发出一声暧昧不明的低吟,而这声低吟,却瞬间唤醒了他已越飘越远的意志。
      右手上不由得曲指成锥,一招“凤尾摆”便往梁十三的鸠尾穴打去。
      “可惜。”梁十三叹了一声,不得已松开了夏古月的唇,腰一拧,便往左闪了开去。
      夏古月哪肯放过他?立刻如影随形地贴了上去。
      他本是坐在石凳上,此时站起身来,既不抬腿也不迈步,而是直直地像个脱离了弹弓的弹药般,飞速地向梁十三冲去,手上凝好内劲攻向对方,却对自身毫不防护,打的竟然是两败俱伤的招数!
      “多年不见,古月公子脾气怎么反而变坏了?”梁十三含着笑,笑里却没了一开始的温和。他也不与对方硬拼,两个闪步避开了那雷霆万钧的一击,然后飘身跃离小亭。
      便在梁十三跃离小亭子栏杆的那一刹,“轰隆”一声巨响,那原本精细别致的亭子就这么在烟尘滚滚中塌了下来。
      “‘柳絮水上飘’,帝君好轻功。”烟雾弥漫中,夏古月的身影再度出现于小亭子的废墟瓦砾之上。虽然亭子倒塌扬起了不少灰尘,但他本来就一身黑衣,加上护身内劲不断运转,衣服根本不沾尘,因此一点也不显得狼狈。
      梁十三在江岸边一处露出水面的灌木上停了下来,江风吹得他衣袖飞扬,一派道骨仙气,若当地有老百姓经过恐怕便会以为是水中神仙了。“哪里及得上古月公子的‘乾坤百震拳’?多年不见,你的功力进步了很多啊,这套拳法出手快、来势猛、气劲宏三个特点你都把握到,当真不容易,难怪只六年便可以离开日门月宫了。只可惜了这么个可爱的亭子,也可惜了我的茶啊……”
      “久闻帝君一百零八口银针名动天下,难道今天仍不让在下见识见识么?”夏古月冷冷地道。
      “我的针可以用来救人,可以用来杀人,却绝对不会拿出来与人争个高低。”梁十三淡淡地道。
      很久之前,其实两人曾为相互间武功孰高孰低作过次简短的争论,最后却还是没结果。那时候,夏古月也曾这么说过——
      “久闻十三梁一百零八口银针名动天下,难道今天仍不让我见识见识?”
      梁十三的回答也是这个——
      “我的针可以用来救人,可以用来杀人,却绝对不会拿出来与人争个高低。”
      那时候两人本就是以玩笑的语气在对话,因此梁十三这么说了后,也就没继续下去了。
      当年往事历历在目,只是物过境迁,人事全非。
      夏古月冷笑了一声:“争个高低?现在可是生死关头,难为帝君还能如此坚持,忒是托大了。”
      没想到梁十三听了这话,倒又笑了开来,“古月公子可没这资格数落我的不是,那铁骨古木扇不也还没露面么?‘乾坤百震拳’虽然不错,但仍不是你的专长,若真的要拿我的性命,恐怕略嫌不足吧?”
      夏古月气势一窒,眉稍微跳动了一下,道:“那扇子,已被在下毁了。”
      梁十三也不问缘由,只道:“可惜了一把好扇子啊。”
      “哼!”夏古月纵身一跃,也施展起轻功,飘到水上,向梁十三发起了进攻。
      一时间江面掌风不断、内劲冲天,一黑一灰两个人影在水上化成两道鸿影,不断交错,形势顿时显得胶着。
      尽管两人从未曾交手,也很少见对方出手,但不知怎地,两人竟似演练了千百遍般,对于对方的招数套路,皆是惊人的熟悉,直接导致了两人一招未使尽,便要变出下一招。
      在这片刻之间,两人也不知交锋了多少次,若有他人在此处观看,看着两人每次过招总是稍遇即退,可能还会以为双方用的皆是虚招。
      但其中的凶险处,却不是他人可以了解的。
      两人如此争斗,考的便是对对方招数的认识及自身的反应速度,再包含了对自己之后出招的估计和对意外变数的评量。
      现在他们便如同在下着一盘快棋,疏忽了不行、反应慢了不行、判断错误了更是不行……
      两人打得虽然飞快,矛盾地却是步步为营,异常小心。
      因为一招输了,也便等于完全败了。
      约摸过了一刻钟,夏古月突然往后速退了三丈,踩上了江岸;同一时刻,像是约定一般,梁十三也往后退了三丈,再度站回那段灌木上。
      梁十三道:“不打了?”
      夏古月道:“不打了。”
      经过了这么一场恶斗,他们俩除了身上微渗出些汗,竟也无其他改变。
      就连空中那满布的水气,也因为两人混厚的护身真气,而无法靠近染湿两人的衣物。
      “这又是为什么?”
      “哼,再打在下也没好处。”
      梁十三装出一脸深思,道:“会么?”
      夏古月静静地看着江上之人,道:“现今江湖上,帝君是‘白’,在下是‘黑’。”
      梁十三问:“然后?”
      夏古月答:“若杀了你,在下的恶名,便一辈子也洗不掉了。”
      梁十三笑了,“亏你想得出。”
      夏古月也笑了,“帝君敢于亲身冒险,难道不是先想到这点的缘故么?”
      梁十三道:“不一定。这次来见你,本就打算把六年前的事整理整理,而且夜圣教也不一定就非要我这个夜帝坐镇,即使让你杀了,也无所谓啊。”
      夏古月道:“可惜在下要恢复自己的声誉,要重振无战庄无战之辉煌,更要驱除武林之中的‘邪魔外道’……帝君这条宝贵的性命,在下可不敢取走,也请帝君好好地保重。总有一天,在下会亲自来取的!”
      这么一番充满挑拨意味的话说了出来后,两人间皆是一阵寂静。
      最后是梁十三出言打破了这种沉默:“你一定要亲自动手取我性命?”
      这句话问得古怪,梁十三的语气也很古怪。
      那里没有想象中的愤怒、讥笑,相反地,充满了期待和趣味……
      夏古月心里暗笑自己荒谬的感觉。“你的性命,除了在下以外还有谁有资格拿走?”
      梁十三再次扬起温和的笑容,道:“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了。”
      夏古月疑惑道:“什么?”
      “我要去苗疆一趟,你要不要一起来?”
      “苗疆……帝君可不要忘了蛊毒教是毁在你们手中,而蛊毒教教内之人,最了得的便是使毒以及记仇,帝君去那里为的是什么?又为何要找在下一起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即使当年夜圣教全力追捕,蛊毒教仍有一部分教众逃出生天,不知下落,而其中,便包括了蛊毒教两位圣子和五色长老等好手。之后,江湖时有出“蛊毒教余众誓要报此血仇”之类的传言,夜圣教也曾在苗疆损失过不少人才,足以证明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若身为夜圣教之首的梁十三独身闯苗疆,恐怕前景不甚乐观。
      纵然蛊毒众人武功上打不过梁十三,但他们往往是视死如归的一帮狂徒,以命搏命的情况下,想要全身而退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我要找到蛊毒教的秘宝——定心珠。”
      夏古月不解,“虽然传闻中这颗定心珠是蛊毒秘宝,但从来没有人知道其功效,便是蛊毒教之人,对此也了解不深。天下宝物众多,帝君为何偏执于此珠?”
      “你想听谎话?”梁十三用手搓着下巴。
      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明了——原因我并不愿意说出,若真的刨根问底的话,就只能扯谎了。
      夏古月拍了拍衣襟,不再追问,“帝君难道认为在下会为了‘亲手’二字成为仇人的保镖?”
      “为什么不会?今天的朋友说不定是明天的仇人,今天的仇人说不定是明天的朋友,这道理,古月公子难道不懂?更何况如此一来,你便有了待在我身边的理由,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能从我身上找到平反的证据了呢。而且守住我,迟溟跟轸千锤他们不就可以对夜圣教下手了么?”梁十三笑咪咪地抛下引诱。
      夏古月看着江上那灰衣人,没有立刻答应。
      表面上对方只是借助自己的武力、表面上自己并没有损失,但……实际上,又有谁知道这个表面温和敦厚得不得了的男人肚子里藏的是怎么样的花花心思呢?
      教训,一次已经太足够了。
      见夏古月一声不出,梁十三突然叹了一声,“好吧,你慢慢想,反正依你的能耐,要找到我也不是很难的事。”
      说着纵身跃上岸边,便要离去。
      也就是那一刹那,梁十三身边突然多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夏古月面无表情,“帝君可要小心在下的背后偷袭了。”
      梁十三低声一笑,“这个当然。”
      水雾弥漫中,黑灰两人汇合,又再度消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江雾重遇结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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