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是我对象》小老田田

7、两人的饭桌

　　自从进入了国家集训队，程千里并没有放松下来，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进入国队的每一位学生，都是经历了从预赛，复赛到决赛的战场，决赛的胜利并不代表结束，获得金牌的前50名得奖者会在不久后，面临一场恶战。
　　这场战争将决定谁能获得代表国家参加奥林匹克竞赛的资格——在最后一轮的筛选中，每学科将挑选这一次考试成绩的前四名组成奥林匹克竞赛队，代表国家站在国际性的舞台上。
　　虽然只要进入国家队就能获得保送的资格，程千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但他还是想搏一搏，毕竟能够代表国家参加国际性的比赛，绝对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夜晚降临，附中操场上的太阳能路灯在黑暗中打开，整个操场都撒上一层模糊的黄色光晕。
　　整所学校的学生都在上晚自习，程千里坐在教室里，和所有的学生一样，安静的，认真的，做着摆在桌子上的习题册。
　　程千里的睫毛在管状电灯的照耀下，不停的忽闪忽闪着。纤细的手指拿着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铅笔笔尖与纸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叮铃铃——”下课的铃声从广播里传出，现在是9:40。
　　高一的学生收拾收拾课桌 ，准备好明天的早读，从教室离开，走向寝室。
　　高二，高三的学生仍然在教室里奋斗，他们10点的时候才会去寝室睡觉。
　　程千里将今日份练习到最后一题写完，看了一下表，还没到10点。
　　他也不再写题，想着今天是周四，明天下午就要回家。
　　妈妈为了奖励他在物理竞赛决赛中获得金牌，决定明天晚上向医院请假，晚上两人一起去大排档吃烧烤。
　　程千里很是期待，毕竟他妈妈是临床医生，经常要做手术，一个星期回不了几次家，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好好的吃顿饭了。

　　——

　　周五的傍晚，小吃街两旁的路灯忽闪忽闪。
　　此时天色还早，大排档并没有什么人，烧烤师傅炉架里的煤才刚刚点着，黑色的大电扇把炉架里升起的烟吹向远方。
　　程千里和妈妈随意找了个地方落座，点了一些烧烤和小菜。妈妈的酒量并不好，但她还是点了几瓶啤酒。
　　夜色渐渐的侵染天空，大排档里的人顿时多了起来，显得十分吵闹。
　　程千里向妈妈说着学校里发生的点点滴滴的小事，当说到他在学校遇到梁道时，妈妈接话，“梁道?他来过我们医院，我还是他的主治医生，他现在在你们学校工作?”
　　程千里看着妈妈微醺的脸，妈妈的手边已经多了两个空啤酒瓶，她应该是喝醉了，如果是平时，妈妈从来不会同她讨论医院患者的事。
　　程千里:“不是，他告诉我他在A大工作，还说那份工作很清闲，只是偶尔来附中转转。”
　　妈妈:“是么……来我们医院治疗后，他的病只是有所好转，不过这也是当然的，精神分裂症的患者的治疗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且复发的概率很高，十个人里有八个人出院之后还要再回医院。”
　　程千里心里有点儿惊讶，他以为梁道是在完全痊愈后，才在校工作的。
　　程千里:“如果没有痊愈，就可以去工作吗?”
　　妈妈:“精神病患者不发病的时候和常人无异，并不影响正常生活，怎么说呢？精神病分裂症患者在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后，一般情况下，最好去回归社会，就是多接触人群，有利于治疗。”
　　两人又继续闲聊着，谈到程千里在学校里的同学时，妈妈问道，“小段在学校最近怎么样？”
　　程千里知道妈妈说的是段子松，他的初中死党，“我俩不一个班，不经常见面，之前在学校操场看见他，还是老样子，没个正形。”
　　像是被程千里的话戳到了笑点，妈妈抬手捂着嘴，笑了笑，“哈哈，这样也好。”
　　时间渐渐的过去，整个天空如同黑色的天鹅绒，随意的点缀着几颗白色的珍珠。
　　居民楼那边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几家住户的灯还开着，然而这条小吃街，却一直热闹着、沸腾着，灯火通明。
　　妈妈是完全喝醉了的，嘴里喃喃着 ，说着乱七八糟的胡话。程千里不喜欢喝酒，他总觉得酒有一股苦味。
　　他凑近，摇了摇妈妈的胳膊，告诉她要回家了。
　　妈妈仍然说着胡话，“儿子，儿子……千里。”
　　虽然知道妈妈可能听不见他说的话，但程千里还是应合，“嗯，在这儿呢。”
　　妈妈:“儿子，妈妈对不起你……我不是个好妈妈，我不是个好妈妈。”
　　“以前都是你爸爸陪你，你爸爸走后，我就没再好好陪过你。”
　　“你爸爸，你爸爸他……”
　　妈妈没再叫他的名字，随你又念叨着，叫着她的丈夫的名字。
　　他妈妈的声音总是很温柔，哪怕喝醉了也是如此，不发酒疯，只是说话。程千里总觉得他妈妈对谁都很温柔，对病患如此，对邻居也如此，对他的儿子也如此。
　　有时候，程千里会觉得，他对妈妈而言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一个负担，一个累赘。
　　他妈妈长得是如此的漂亮，如此的温柔，她完全可以再拥有一个新的家庭。
　　但是她没有。
　　或许是为了他父亲，或许是为了他，但总归不能是为了她自己。
　　程千里拿起手机，叫了一辆出租车。
　　扶着他妈妈回到了家，把妈妈扶到了床上，程千里想到他妈妈不经常喝酒，家里没有解酒药，又下楼，跑到附近的一家药店买了解酒药，又回到家，煮给他妈妈喝。
　　把一切安顿好之后，想到妈妈明天还要上班，程千里订了一个闹钟，放在他妈妈的床头柜上。
　　但还是感觉不放心，又定了一个闹钟，放在自己的房里，如果明天妈妈是醒不来的话，自己还要叫醒她。
　　做完这一切，程千里躺在床上，渐渐陷入了梦乡。

　　——

　　周六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空隙照进程千里的房间里。
　　因为昨天睡得晚，大概是凌晨才睡的，程千里这睡一觉，一下子睡到了日上三竿，他起身走到妈妈的房里，看到床上并没有人，他房间里的闹钟没有响，时针指已经走向了10。估计是妈妈把定时取消了。
　　假期的时间总是格外的悠闲，程千里躺在床上随意的刷着手机。看到段子松昨天下午给他发来的消息，问他假期有没有空？周六一起出去玩。
　　程千里给段子松回了消息，“啥时候出去啊？”
　　还没一会儿，段子松就打来了电话，程千里接通。
　　段子松:“我们几个已经聚着了，你快来！”
　　程千里:“在哪呢？”
　　段子松:“在去xx国际的路上，去那儿干饭。”
　　xx国际，是一个大型百货超市的名字。
　　程千里:“那行，我现在就来。”
　　段子松:“你快点儿，你哥我在门口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