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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他的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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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茵吃了些酒,微醺,脸颊有些红红的,情绪也变得高涨了起来。
小梦和小君上说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情,还有谢颖以前的事情。她听得认真,偶尔还会问出几句,“真的吗?”“太好玩了吧。”“我也想看看呢。”
谢颖听着,甚少参与他们的讲话,没过多久就起身,也没解释什么就离席去了。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沈南茵能猜到,他应该是去茅厕了。
这时,小君上忽然站了起来,拖着椅子坐到沈南茵的身旁,脸色有些凝重,看起来有话要说的样子。
“你喜欢我王叔吗?”小君上看着沈南茵问道。
他的眼眸明亮而澄澈,依旧是稚嫩孩童那般,没有探究和不怀好意,而是无比认真且虔诚地等着她回答。一旁的小梦也屏息了一下,期待地看着她。
鬼使神差得,在两个小鬼的注视下,沈南茵点了点头,脸更红了。
点头,那就是喜欢咯。小君上和小梦开心地相视一笑,像是成了什么大事一样,然后小君上说道,“那我就放心把那件事情告诉你了。”
“那是我王叔最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也是改变了他一生……以及我的一生,的事情。”
八年前,赵国和梁国结盟,和怡公主和梁王世子定亲。就在和怡公主出嫁,先世子殿下也就是小君上的父亲送亲的途中,遭遇流寇,先世子殿下为了保护和怡公主被流寇杀害。最终,和怡公主惨遭玷污,自刎于江边。
“那次送亲途中,我父亲保护的不仅是和怡公主,还有当时刚满十二岁的四王子。他贪玩,混作王宫侍卫的装扮,但还是被我父亲一眼看穿身份。”
“流寇来袭,我父亲和四叔护着和怡公主逃跑,可是流寇对和怡公主穷追不舍,逼到了绝路。父亲替四叔挡下了致命的一刀,他一人引着追兵逃离,让四叔带着和怡公主往反方向跑。我父亲因此丧命,而四叔也从悬崖掉了下去,和怡公主被流寇抓住……最后还是没活下来。”
谢颖很自责,他觉得是自己贪玩,导致先世子殿下为了保护他而丧命,导致和怡公主来不及逃跑,惨遭毒手。
“四叔对我那么好,一方面也是因为愧疚。”小君上叹了口气,“那件事情一直是他的心结,他从来没有正视过,也不敢正视。”
就像是陈年旧伤,从表面上看已经结疤,但内里早已溃烂。
“你告诉我,是希望我帮助他吗?”沈南茵低头,真诚地望着他。
小君上郑重地点头,“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留在我四叔身边的姑娘,所以你是不一样的,四叔对你,一定是不一样的。你和我四叔试试,好不好?”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你和我四叔试试,好不好?】
沈南茵有些发怔,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懵懵地看着小君上,直到外头传来声响,是谢颖回来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记住了哦。”小君上立刻跳下椅子,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双手刚放到桌上,抬头就看到推门而入的四叔,立刻朝他笑了笑。
小梦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沈南茵就一直低着头,连看都没看他。
谢颖进来的时候,分明察觉到气氛有一丝不对劲。他问了一句,“你们在说什么?”
小君上哈哈一笑,含糊一句带过,“我们在猜四叔你去了哪里。”
“对呀对呀,所以四叔你刚才去哪里了?”小梦吐了吐舌,附和着。
谢颖转头看着沈南茵:“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有些醉了,头昏。”沈南茵原是低着头,顺势将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撑着半边脸颊,然后偏过头看他。
“那我们早点回府休息?”谢颖问着,沈南茵点了点头。
小君上和小梦又立刻对视一眼,两人同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拉着两位大人,像是赶客人一样,让他们快些回去休息。
“我今晚就住在宫里,陪陪孤寡的小君上。”小梦让谢颖不要担心自己,推着他的后腰就要把他往外推。
谢颖宠溺又无奈,朝他们点点头,然后和沈南茵一起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两人沉默无言。
谢颖将她送到院门口,正准备离开之时,被叫住了。她一手推开院门,一手拉着披风领子,盖住下巴,以此来抗风。
她说,“主公,你随我进来一下。新的一年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谢颖转过身,单薄的披风罩在他的身上,看起来丝毫不保暖,但是勾勒着他的身段,肩膀宽阔,腰板笔直挺立,臀线完美。
沈南茵已经走进院落。谢颖也跟了进去,一步一个脚印,都踩在她先前踩过的地方。
两人进屋,跟在后面的谢颖顺手关上门。
“上次在桃林镇我把你的披风弄脏了。”沈南茵从衣柜里拿出一叠锦布包裹着的物什,走到他的面前,放在桌上,将锦布展开,露出墨蓝色的布料。
她伸手握住披风的衣领,抖开,墨蓝色的布料上以银丝线绣着繁杂的纹路,以及一小片的竹叶,独特而精致。远看,那些纹路并不明显,近看,却是别出心裁。
“你试试。”她伸手,等他接过。
谢颖没有接过,凝眸看向她。
“……”沈南茵的脸本就红,只好含含糊糊解释道,“这是新年礼物,我还,送给了天星他们,金子玉也有。”唯独漏了白榆。
金子玉?谢颖的眸光有了反应,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披风,垂眸道,“金子玉这个人心思很重,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沈南茵心里起了一阵波澜,“我和谁走得近,你生气吗,难不成想告诉我你很在意我?”恐怕是酒意直接上了头,连说话也控制不了了。
“……”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怎么敢的?
“是。”谢颖低声回答,手指不断在披风上摩挲。
是?
沈南茵猛地睁大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孔,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你把话说清楚,是,是什么?”沈南茵脑子是懵得,嘴巴快了脑子一步。
“在意你。”谢颖始终看着她,眸光闪烁。
沈南茵被他这么看着,难以招架,微微垂眸,“哪一种在意?和天星他们……”
“不一样。”谢颖打断了她的话,又说道,“我不想和你只是主公和手下的关系。”
【我不想和你只是主公和手下的关系。】
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主公的名义,隐藏心中深处热烈的爱意,怕的是连主公的身份都会没有。可他,又不想和只是当她的主公。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又问。
沈南茵的心跳得太快,一下子像是爆炸了,那是什么关系?她能不明白吗?一男一女,能是什么关系?已经不用多问了。
“你呢?”谢颖的声音轻飘飘从头顶而来。
沈南茵浑身一震,像是被雷电劈中,手指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后脖颈像是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谢颖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她。
片刻后,她鼓足勇气抬头看了他一眼,但那视线太过炙热,她有些害羞,又低下头,然后,她呆呆地点了下头,应了一声,“嗯。”
“我听到了。”谢颖发出一声轻笑。
沈南茵的脸更热更红了,但心里很温暖很满足很开心。
“披风很好,我很喜欢,谢谢你。”谢颖勾唇笑着,见她抬头的一瞬,立刻露出害羞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很想伸手摸一下她的脸颊。
今夜,真是叫人意外得惊喜。
“你要不要换下来试一试?”沈南茵适应了一会,脸也不那么红了,可以正常抬头和他说话。
谢颖点头,将自己的披风褪了下来,但并没有急着换新的。他来到罗汉榻前,看了一眼她之前用过的碗,问道,“是府里厨子做的饺子吗?”
“不是,是玄水他们从外面带回来的。”沈南茵的模样有些乖巧,“白榆回家了,玄水和地焰趁饭馆今晚还开张,出去吃了顿大餐。”
“你怎么没去?”谢颖问着,自然地坐于罗汉榻,将熏炉点燃。
你又不在,我去干嘛?沈南茵暗想了一下,坐到罗汉榻的另一侧,表里不一地说道,“天气太冷,我不想出门。”
谢颖嗯了一声,忽然两人安静了起来。
“想下棋吗?”
他打破了沉默,见沈南茵点头,将一旁的矮桌拿了过来。她帮着布置棋局,将白子一端递给他,自己用黑子,因为她觉得他俩代表的就是一黑一白。
“笑什么?”谢颖也浅笑,看了她一眼。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和你去见小梦的时候,我穿了一身黑衣,你是一身白衣,我和你站在一起,像是黑白双煞。”
“挺好。”谢颖落下白子,看向她。
“好什么?”沈南茵笑了笑,不明所以。
“黑白双煞,”谢颖抬眸看着她,“和我们一样,是一对的。”
这情话,张口就来?沈南茵又脸红了。
时间过得飞快,三局对弈结束。沈南茵喝了些酒,明显有了睡意,但又不舍得谢颖离开,却又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害羞地不敢开口。
“夜色不早了,你困了吗?”谢颖看了眼窗外头,怎么天公也不作美,倒是下一场大雨,该多好呢?
什么试披风,什么下棋,都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我还好。”沈南茵再度心口不一,“可能刚才喝了些酒,还有些亢奋,不太想睡。你呢?”
“我也不困。”谢颖看着她,察觉她还有些拘谨,所以不想吓着她,没有太直接。或许说,他也不太敢。
两人只是静静地坐着,发呆也好,讲话也罢……无论做什么,都觉得满足又开心。开诚布公的这一晚,他们正在经历世间最美好的感觉。
谁都舍不得这样的感觉。
可谢颖找不到借口留下,忽而起身,看向她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吧,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喊你一起吃早饭。”
“好。”沈南茵笑着,觉得【我明天找你吃早饭】这样的感觉,真好。
沈南茵犹犹豫豫,将他的披风带着,走到他身后,准备送他出门。推门的一刻,屋外正在飘雪,竟然,下雪啦!?
下雪啦!
真是天公作美。
谢颖笑了笑,回头,有些伤感地问道,“这雪不知道会不会下大?你这里,有伞吗?”
“我这里,没有伞。”沈南茵再度心口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