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黑白双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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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是高山绿林，近处是一片碧绿的湖水，再无其他多余的建筑和装饰，是最美的天然色。山谷中的秋风是怡人舒爽的，吹在脸上冰凉凉，清透心肺。光影罩着静谧的山谷因而灵动起来，像是有光落入凡尘。
湖面一望无际，中心有一座小岛，小岛四周围零落着巨大的石块，而那些石块的夹缝中生长着些许坚韧的小草。湖上倒影，静谧微动，不见人踪。
谢颖将岸边小舟推进湖中，往前一跨立了上去，单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伸向沈南茵。沈南茵眸光迷离，怔了一下，小心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下一瞬便感受到一股力道将她拉至小舟上。
她任由惯性驱使身体往前冲了一下，轻轻撞到了他的身上。谢颖也几乎是下意识捞住她的胳膊，见她站稳，往后退了退，开始撑杆划舟。
沈南茵站在他身后，脸颊微微发烫，如水秋波的双眸定定望着他背影，片刻后才收回视线。
小舟缓缓往前行进，秋风习习，刮过脸颊和耳畔，稍稍将适才的羞窘热意压了下去。
眼前是一座湖上小岛，岛上种了满目的竹林和枫树林，靠近湖岸之处还有一排排的松树，以及一些沈南茵喊不出名字的树。穿过林间道路，尽头是一座两层的建筑。
此时的谢颖和沈南茵正走在竹林小道上。
“以后这里，就是情报网的据点。”谢颖对她没有隐瞒，说道：“这里将会是借助沈家力量建成的，赵国乃至于整个中原最大的情报据点。而你，理应知情。”
沈南茵心中微微骇然，骇然过后夹杂着不可明喻的惊喜，那股惊喜很淡。她觉得他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自己，定然是很相信她的，可又转念一想，她如今是他的属下，被他下毒驱使，又如何能背叛他，所以并非代表着他全然信任自己吧？
是以，她只是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谢颖觉得她的反应太冷淡了一些，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头顶便传来一阵鸽子的叫声，有白有灰，惊动竹林一片涟漪。
“那些都是小梦饲养的鸽子，认主的。”谢颖抬头看去。
小梦？沈南茵心思转了转，看向他，想问他小梦是什么人。
身处于竹林之中，微微仰头的谢颖，正抬眼望天空。一身白衫的男子，清雅仙姿外露无疑，超然狂傲，仿佛只是朝天空望一眼，就能引来白鹤相接，于仙鹤飞高，凉凉秋风为他开路，厚重云雾无法阻了他的前路，海阔天高任自飞。
一身黑衣束体的沈南茵站在他的身后，美艳冷酷，却与他截然不同，在这竹林中形成“一黑一白”强烈的对比和视觉冲击。她的脑中莫名蹦出四个字，“黑白双煞”。
黑白双煞？
这时，“师父，你终于来啦？”不远处跑来一名扎着双髻的小女孩，她一蹦一跳来到谢颖身前，撒娇地抱住他的腿。谢颖则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今天的药吃了吗？”
小女孩仰头，手还抱着他的腿，乖巧软糯又大声道，“吃过啦！”脸颊肉乎乎的两团好像肉包子，可爱极了。
那小女孩也注意到了沈南茵，松开师父的长腿后，过去拉住她的手，仰头，清透的双眸眨巴眨巴，语出惊人道，“你是师娘吗？”
沈南茵怔住了，双眸微微睁圆，“我不……”
谢颖打断了她的话道，“小梦，不得无礼。”
哦，原来这个小女孩就是小梦。沈南茵心头的疑惑立解，松了口气，因而忘记了刚才想要反驳“我不是你师娘”的话。
小梦轻轻“哦”了一声，松开沈南茵的手，乖乖地站到谢颖身旁，还时不时用乌溜溜的眼睛打量她。沈南茵也同样在打量她，两人一来一回，差点把谢颖当成空气。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谢颖看向沈南茵道，“你等我一会。”他说着，又看向小梦，蹲下耐心说道，“小梦，你带着这位姐姐去水亭那里等我。”
“知道啦。”小梦开心得很，连忙去拉住沈南茵的手，然后朝谢颖挥手道，“师父快去忙吧。”谢颖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像是自己被嫌弃了似的，朝那栋建筑走去。
见师父远去，小梦拉着沈南茵的手晃了两下，眼中带着喜悦和憧憬道，“师娘，你看起来好酷哦。我长大以后，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能够站在师父身边能够帮助师父。”
“小梦，你为什么喊我师娘呢？”沈南茵也学着和小孩交流的方式，轻声问道。
小梦不假思索道，“因为你是师父唯一带过来的姑娘呀。”小孩子的心思单纯，觉得这样唯一的存在就是特殊，就得是师父在意的人，是将来会成为她师娘的人，好像没什么不对。
沈南茵心中隐有荡漾和波动，似乎也觉得“唯一”这两个字，是很特殊的，是与有荣焉的。
两人继续朝水亭走去，小梦一口一个“师娘”喊着，沈南茵则越听越顺口，两人交谈也更加顺畅。
“成为我这样的人没什么好的。”沈南茵和她说道，“活成你自己最好的模样就够了，而不是为了迎合谁，奉承谁，哪怕是你的师父。”
小梦想不通，疑惑道，“可是我，就是想帮助师父呀。”
“你现在已经在帮助师父了。”沈南茵道，“要是没有你饲养的鸽子，你师父就办不成他想要做的事情，所以你已经很厉害了。”
小梦眨着双眸问，“真的吗？”
“真的。”沈南茵摸着她的脑袋，笑了笑。
“师娘，你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哦，差点把我迷晕进去。”小梦也笑了起来，又道，“你要多多这样笑，肯定也能把师父迷晕过去的。”然后，她拉着她的手往水亭跑去，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小孩子说话就是直白。
沈南茵还是笑了笑，和小梦相处的片刻已经让她放心了防备和境警戒，似乎真的开心了起来，放松了起来。
之后，两人来到水亭，坐着等谢颖。
沈南茵问她是怎么成为谢颖徒弟的，小梦呆愣愣地眨了眨眼，摇头说，“我自懂事便跟在师父身旁了，师父从来不和我说这些。我还是听暗卫哥哥们说，才知道是师父从流寇手中救了我。”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只知道师父救了我的命，待我很好很好，我长大以后也要好好对待师父。”小梦颇为认真地说着，双眸亮晶晶得，然后又看向她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师父的呢？”
“我……也是他救了我。”沈南茵看着她。
“那师父对你也很好吧？”小梦托腮问着。
沈南茵微愣一下，然后轻轻嗯了一声，除去他在她身上下了毒，忘记了前世的一切之外，他对她确实不错，给了她庇护之所，安身之地，免受牢狱灭顶之灾。
“那我怎么感觉你不开心呢？”小梦偏头望着她，差点将她整个小脑袋凑到她的眼前，然后往后挪了挪，又道，“我时常也能看到师父和你一样的神情，很不开心。”
“你也有烦心事吗？”小梦问着。
“他……你师父也有烦心事吗？”沈南茵反问了一句。
小梦懵懂地点点头，又懵懂道，“他老是发呆，看着我发呆。我觉得师父明明是在看着我，眼神却没有停留在我身上，像是想要透过我，看别人。他或许，是在思念别人吧。”
“后来，我也问过暗卫哥哥们，他们都不告诉我，我渐渐懂了，那肯定是师父不想面对的事情，是一些很烦很烦的事情。就比如，我昨天本来想上街去吃烤鸡，但因为小君上大人迟迟不来，害得我等了很久，再去的时候就没能吃上，我很不开心。”
小梦的比喻虽然不够贴切，但是沈南茵却懂那种感受——对于上一世的她来说，有太多不想面对的烦心事了。
那么谢颖呢？
重生来到这一世，她重新认识了他，和他亦是主仆关系，关系说近不近说远却也不远，但她似乎根本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过去经历的事情。
能够成就一个这样的人，他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师娘，你也在发呆了？”小梦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沈南茵回神，朝她笑笑，搂住她的肩膀道，“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你想不通是正常的，也不用刻意去想，长大了自然就懂了。现在的你，应该是最开心最无忧无虑的年纪，知道了吗？”
“知道啦。”小梦笑嘻嘻地往她怀里钻，说道：“以前有一个师父宠我，现在又有了师娘，我肯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啦。”
沈南茵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没多久，谢颖来找她，带着她在岛上逛了一圈，然后去看了看即将建立的情报网，对她毫无保留。沈南茵能察觉出，他是想把这个情报网交给自己打理，所以耐心跟在他身后，听他讲解其中的奥妙。
回去之时，小梦抱住沈南茵，颇有不舍道，“师娘，你会常来看我吗？”
“我一有时间就来看你，你要乖乖的哦。”沈南茵清冷的脸上露出温和笑容，这不同于她作为“沈家大小姐”时的伪装笑容，而是真的发自肺腑的笑容。
小梦挥手和他们道别。
回谢府的路上，沈南茵试探性地问着小梦的身世，但谢颖答非所问，似乎不想多说这个话题，她便作罢。两人沉默地回府，沉默地告别。
忽然，沈南茵回头朝谢颖孤寂的背影看了一看。
回想前世，那个少年也是这般无数次看着自己决绝回头的背影吧？她心生疼痛，觉得这一世，该是她化身为火，来融化这块冰了。
她想知道他的过去，他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黑白双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