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澜城记》浅草乱花

3、寿宴

　　凌芊芊正想着这些恩怨，突听古小关问道：“芊芊，这粉末下到知府的酒里，他喝了之后是不是就会没命了？”芊芊一回神，答道：“不会，这只是让人中毒的粉末，其中毒之症与西域之毒相似，但只会使人全身无力四肢酸痛而不致死。而且药效主要集中在前3个月，初中毒之时来势凶猛，症状会非常严重，3个月后便会慢慢减轻，到时候自然会有大夫能够医治。”小关很是不解：“为什么不直接把那知府毒死了，这样冷家不就会被朝廷降罪了么？”“没有这个必要。这毒无色无味，查不出来源，容易让人对冷家生疑。但寿宴上中毒，冷家虽会被疑，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冷家下的毒。冷家家大业大，自然也会找到各种推脱责任的办法。毒死了知府，万一冷家脱了责任，朝廷自然会换一个官员，这倒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但知府不死，若3个月内朝廷会降罪冷家自不必说，万一冷家无事，那知府必然也会对冷家心怀不满，这样以后冷家在天澜城里的势力也会受损。”芊芊道。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说，就是她不忍让其他人无端被死。虽然冷家害了凌家，但那毕竟不是她亲身经历之事，除了当年下手的冷景天之外，莫说知府，就算是冷裴星其实也跟当年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关系，只不过都是冷家之人，父债子还罢了。但苏简知道她的个性和心思，便也附和道：“如此甚好，就这样行事便可。”

　　转眼，已到冷景天五十大寿之日。这天，凌芊芊和苏简、古小关到得冷家时，里面已熙熙攘攘，道贺声此起彼伏。她向冷景天奉上自追云峰上采得的千年珍稀老参，道了贺，看到冷景天喊来一名年轻的男子，介绍道：“这是犬子裴星。星儿，你前日生病所吃的药，正是这位凌姑娘送来的，还不快道谢。”
　　冷裴星连忙向凌芊芊作揖，开口道谢，态度恳诚极为有礼，再看他面容清俊，年轻稚嫩却不失阳光正气，双眸如星明亮清朗，芊芊不由得对他心生好感，也连忙含笑回礼。二人正彼此认识，一阵喧闹声至，原来是城中首富的顾家老爷和小姐顾柔儿到了。这顾家是城中玉器生意做得最大的，除此之外还有粮行、布行，都是城中生意最大的之一。顾家只经商，并无武学根基，一向规矩守礼，跟各代城主关系都不错，冷景天自然连忙亲自前去招呼。
　　突听冷裴星惊喜喊道：“林大哥！”只见一名身高修长、英武伟健、将军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向冷景天道了贺后，便与冷裴星欢谈了起来。这人名叫林飞，本是个孤儿，少时曾得冷景天收留，后因天资聪颖人才出众，被行军到此的林将军看上，收为义子，跟了林姓。原先是宫中侍卫，5年前冷月进宫时还曾来护送过，之后不久便投身军中，因武艺出众计谋过人，屡立战功，1年前林老将军去世后，便接了将军之位。他不过三十上下，正当壮年，虽有不少女子倾慕，却因战事不定，一直未曾娶妻。林飞征战沙场，这些年来与冷家见面甚少，但对冷景天依然很是敬重，对冷裴星更是一直关心爱护，如同亲弟。可以说，除了宫里的冷月外，林飞也是冷家在朝中很有分量的一个支柱。
　　冷景天正与顾老爷、顾柔儿寒暄，冷裴星也与林飞正叙着旧，突然一阵摄人的香气飘来，四名女子自门外飘然而至，众人俱被吸引了目光。在最前面的女子手捧着一个木盒，走到冷景天面前，略一欠身，巧笑道：“揽月峰步月派沈掌门及座下春娘”“夏娘”“秋娘”“冬娘”四人依次报了姓名，共道：“恭祝冷城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四人立于厅内，顿时满室生辉，让人目不暇接。只见名为春娘者，着浅绿衣，身材娇小面貌娇俏，小女儿的情态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感；名为夏娘者，着嫩黄衣，玲珑妖娆酥肩微露，细眉挑起眼带桃花，男人看一眼便心跳不止；名为秋娘者，着金红衣，丰满妩媚丰韵十足，另是一番成熟的韵味；名叫冬娘者，着白色衣，清丽孤傲，冷艳无双，如冰山美人般让人不敢亵玩。竟是风韵不同，但都貌美动人，众人皆赞叹不已。
　　冷景天哈哈大笑，接过礼物道了谢，看了看，疑道：“怎么不见贵派沈掌门？”话音未落，伴随着一阵香风，仿佛花瓣散落一般的七彩飘带拂过众人，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仙子一般自门外轻飘而进，竟是轻功绝顶落地无声。女子柔柔欠身，轻轻开口，声音甜美酥软：“步月派沈玉棠恭贺冷城主寿辰。”
　　先前四人已让众人赞叹不已，但沈玉棠的出现竟让众人鸦雀无声，只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都愣愣的直看着她。只见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春夏秋冬四人各有其美，但沈玉棠竟是集各人之美于一身，既曲线玲珑妩媚诱人，又娇弱可怜楚楚动人，收起笑容后，竟又冰冷美艳让人不敢接近。端的是仪态万方，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
　　冷景天一时竟忘了回话，一旁的冷裴星更是愣愣的看着沈玉棠，早已呆住。凌芊芊也忍不住在心中为其风情而惊叹，众人更是鸦雀无言。半晌，冷景天回过神来，忙请沈玉棠入座，众人这才恢复过来，继续道贺、相互寒暄。

　　凌芊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扫过眼前众人，当目光落在位于上席的冷景天右边的一个空座上，想到这应该就是驻守天澜城的知府的位置，便与苏简对看了一眼，苏简知其心中所想，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她的眼神继续扫过众人，突然触到一道目光，只见对面席上，一名男子正看着她。这人年约二十二三岁，面如冠玉、气宇不凡，在人群中极为出色，但从未见过，并不相识。见她看到自己，那男子微微一笑，向她表示友好。凌芊芊略有些诧异，但出于礼貌，她也微笑点头回了礼。
　　不一会，知府大人到了，也到了应该开席的时辰了。冷景天叫来府中负责这方面的管家，询问人是否都已到齐，若齐了便可开席了。管家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回道：“除了追云峰上的三友，其余人都已到齐了。不过这三友向来与世隔绝，听闻近年其中的二哥又中毒受了伤，许久未曾下过山，他们并不一定能确保前来。老爷的请贴既已送到，诚意也已到，他们与老爷也向来并无纠葛，不来也没什么关系的。”

　　冷景天点点头，正要让管家宣传开席，却听得门外声如洪钟：“各位抱歉，我三友来迟了，让冷城主久等。”却原来正是那追云峰上的三友，松一、竹二和梅三。这三友乃是结义兄弟，各自身怀绝技：老大松一力大无穷，能舞一对重达百斤的铁锤，现年四十多岁，传说当年鼎盛时期，连冷景天和凌傲都不是他的对手；老二善用剑，现年三十多岁，一套独有的剑法凌厉凶狠，无人能挡；老三喜用刀，二十出头，身法灵动翩若游龙。这三友一直隐居在追云峰上，一向不问世事，不喜与人交往，也不爱涉入江湖纷争。但一年多前却不知为何，听说竹二受了重伤，更是不见他们的踪影。今天冷景天的寿辰虽请了他们，但是否会来其实并无把握，没想到此刻还是来了，冷景天自然是喜出望外，自觉面上很是有光。
　　松一在前，梅三扶着竹二走了进来。众人看到竹二果然如传闻一般身受重伤，竟然少了一条手臂，面色苍白却似大病初愈，不由得都心中暗奇，不知道是什么人会跟三友结仇，下这样的重手。那三人走进来，奉上寿礼后正要落座，突然竹二直指着沈玉棠，双目圆瞪牙关紧咬，竟是有深仇大恨的模样，另二人看见他这样，一看，顿时也都咬牙切齿火冒三丈，那松一性子最烈，大跨步迈到沈玉棠面前，虽因是来赴宴而没带铁锤，但一双铁拳紧握，即刻就要出手！
　　冷景天看到眼前形势不对，连忙喊道：“各位，今日是冷某的寿辰，请各位给冷某一个面子，有什么恩怨改日再算！”
　　那三友听到此话，想起这是在冷家，便强压怒火。饶是如此，松一还是指着沈玉棠道：“姓沈的，你害的我兄弟如此之惨，本想着我兄弟有些恢复了，过两日便去找你算账，没料到现在就碰到了你！看在冷城主面子上，此刻暂且饶你，只要你一出冷家，我马上一锤砸了你！”
　　听他的语气，害得竹二变成这样的便是沈玉棠了。众人正以为纷争暂时息下了，不料沈玉棠也站出来道：“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去害了你兄弟，不要血口喷人！”
　　这话一出，竹二顿时按捺不住，怒道：“你步月派追杀我妻子，连她身怀六甲都不放过，还把我也弄成这样，你现在竟然叫我们把话说清楚！”
　　沈玉棠也道：“我沈玉棠不敢自称正人君子，但从来都敢作敢当。我连你妻子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追杀你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