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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砍柴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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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雨后的夏阳格外的热烈,将刺眼的光倾泻下来,在露珠上反射着光,在某处经过一颗树时被茂盛的绿叶所遮挡,只留下星星点点洒落在树荫里。微风拂过,一片叶子飘落,在半空中乘着风翩翩而起,一路摇晃着,最后落在一条河上,漂转着随河水缓缓前去。河水竟是红色的,正如它的名字“红缨河”一样,颜色鲜红得令人心惊,那一片绿叶在其中显得格外扎眼。
河的上游挨着一片森林,鲜有人来,可在河边竟然有一幢房屋,这房子古朴,设计简洁,不得不说是一处很好的住所,但在这一片土地上,仅仅只有这一幢房屋伫立,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一个男人哼着小调的声音,其中夹杂着有规律的“咚咚”声。
房子的后院,有个男人哼着歌在劈柴,那“咚咚”声就是斧头砸在木柴上发出来的。他只穿了一件背心,腱子肉在他不断的挥斧中显露无遗,他的身旁劈好的木头已经堆成了小山,当他把木墩上最后一块木头劈开,他把斧头扔到了一边,喘着粗气坐下来休息。
他看了看天,他知道已经不早了,他需要把一部分的柴拿去卖掉……他已经在这个林中小屋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已经砍了不少木柴,今天就可以回镇上的家了。
男人站起来,把斧头捡起,倚着墙放好,然后将一个背篓拉过来,装了满满一背篓的木柴。他把装满了柴的背篓提着,走到了家门口,放下背篓进了屋。
男人将被汗粘湿的衣物换下,重新穿了一套新的短袖短裤。他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过身,把挂在墙上的一个长布袋取了下来,男人仔细抚摸着那个长长的物体,随后将它插进背篓的木柴堆里。接着他背上背篓,锁了门,沿着河向下流走去。
走了一段时间,男人到了一片林子里。穿越了这片林子,不用太久就能到镇上了,集市就在那里。
这里的树木不算高耸,真正的苍天大树在上游的那片森林,走在上游的森林里,甚至抬头都无法看到天空,只能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窥见一丝丝光亮。不过也很少有人去,虽然树木茂盛,可一般人也都无法对付那里的野兽。男人边走边哼着歌,心情似乎还不错。那是他经常哄儿子睡觉的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
……
男人忽然停了下来,他抬头望向天空,天色似乎变暗了。他皱起眉——这可是在上午,而且再过一段时间就快到正午了,按理说这应该是一天中阳光最烈的一段时间,此时天色为什么会变暗?看样子是又要下雨了……男人眯着眼睛,他觉得不对劲,却又找不出异常的地方。他迟疑片刻,再次迈开了步子。男人不时地抬头仰望,天色越来越暗了,似乎隐隐还有雷声……男人心中有些不安。
又走了一段路程,男人靠在一棵树停了下来,他把背篓放下,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也沉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这根本不是他以往去集市路上的必经的那片林子!这时候盲目地向前走已经没有意义了,他需要辨别方向。
男人抬头望天,此时的天空已经十分昏暗,就像一片灰色的幕布,把天空全部遮挡。他想找到太阳的位置,却发现根本没办法看清天空。
伴随着一声巨雷,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在密密的雨幕中,能见度大大降低。
男人很快被雨水打湿了全身,他忽的明白了这一切不正常的现象,此时他心中的不安也随之消失。在心中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后,他反而放松下来。男人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将长布袋从北背篓中抽出来,把长布袋的松紧口扯开,从里面抽出一个同通体漆黑的长木鞘。
“好久不见了,”男人缓缓开口,“鬼切。”
长布袋里装着的竟是一把刀,它黑得深邃,仿佛有一只恶魔潜伏在这把刀里,刀鞘上有极细的纹路,似乎在暗中隐隐发着光。男人闭上双眼,用双手捧着这把刀,细细地感受着,像是对待亲人一样,温柔地抚摸着它。当男人再次睁开眼睛,他的气场全开,就如猛虎一般,他双眼熠熠发亮,缓慢地舒展身体,骨骼各处关节咔嚓作响,此时的男人不再是一个砍柴人,现在他就好像一座宏伟的大山,气势磅礴。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忽然雷声大作,轰隆隆的声音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奇怪的是,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隐约还伴随着羊的叫声。压迫感扑面而来,雨水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小了许多,风刮过雨幕,一股羊腥味随着风漂浮而来,连带着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雷声逐渐变大,正在向男人靠近。
男人盯着传来声音的方向,将鬼切从刀鞘中拔出。刀刃带着诡异的银光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雨幕在刀刃划过的一瞬间被撕开了一条缝隙,鬼切被男人轻轻一挥,刀身上的雨水立即被分离开。空中的闪电在这时突然撕破黑暗,这一瞬间鬼切被照亮,刀身上的纹路一闪而过,带着寒意,仿佛一只恶魔睁开了眼。
同一时间,男人在闪电的照亮下也看清了藏在林子里向他缓缓靠近的生物。那是坐在两头羊拉着的战车上,有着魁梧的身材和满脸红胡子,手持着一柄锤子的一个人,或者说……神。
北欧神话中的雷神托尔,现在真真切切地坐在他的坐骑——裸齿咆哮者和磨齿者所拉的战车里。托尔闭着双眼,似乎正在车上闭目养神。
那两头羊暴躁地叫着,不安分地甩着头,血红色的双眼在黑暗中发出渗人的光亮。伴随着它们的脚步声,雷声轰隆隆地逼近。
“传说雷的声音是你们这俩畜生踏出来的。”男人的嘴角扯出一个笑,“我要是把你们宰了,以后是不是就不会打雷了?”男人看着离自己已经两百米不到的两头羊,握紧了刀猛地冲了出去。
坐在车上的托尔把原本闭着的眼睁开了,一双豹眼中闪着光。他周围的空气在他睁眼的瞬间爆炸,同样蓝白色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一道道惊雷在男人的前进路线上炸开。
男人将速度提到了极致,躲过一个又一个雷击,以勇往无前的姿态朝着神冲去。
他本以为可以就这么低调地过完下半生,可是过去的事就像影子一样跟着他,怎么甩也甩不掉。他走了千万里远,却还是被找到了……这就是诅咒啊,他其实应该想到的,窥见这个秘密,怎么可能还能够全身而退呢?他想起了他的妻子,那个会在他回到家就嘘寒问暖,无论何时都会给他煮一碗面的女人,还有他那可爱的儿子,每天都要他讲故事才能入睡,喜欢缠着他问东问西的小男孩……男人提着刀狂笑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紫色的剑气朝着托尔飞去。
男人忽然想起儿子在城里上学时,被人嘲笑爸爸是个砍木头的窝囊废,那天他回家后抱着男人哭了好久。男人没办法反驳儿子的同学,因为他就是个“砍木头的”。
托尔将手里那有这千万斤重的锤子姆乔尔尼尔朝着男人扔出,连带着雷霆万钧之力,雷电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锤子和剑气在空中交汇,紫色剑气瞬间四分五散,男人迎着雷神之锤姆乔尔尼尔跃去,大吼着:“儿子,老爸不只是个砍柴的……你老爸还是很厉害的好吧!”
蓝白色光芒和紫色光芒在夜空中交汇、爆炸,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已经静止,世界在绝对的力量碰撞下颤抖。神的力量不可想象,但是男人无所畏惧,在此刻,他就是个孤胆英雄,一人面对所有。孤胆的英雄是无敌的,哪怕他的敌人是神。
这是王者之间的战斗,是生与死的抉择,王者是不可退缩的,在拿起武器的那一刻,就没有任何退路而言,此时能做的,就只有赌上所有,直至敌人的最后一滴血流尽。
雨下的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