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天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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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一粒的泪珠滚落他的脸颊，在朱色的袍子上印晕出深红的小点儿。他的手还静静地扶着那空杯子，恍然不知。他的泪立刻令她慌张失措了。
她把自己翻了个遍也摸不出一条手绢。只好扯着自己的裙裾想要给他擦拭，“悠夜公子————”。
“别管我。”悠夜拦开她的手，起身去了里屋。
舒书面对那在眼前乱晃的珠帘稍稍犹豫。下一刻她小心地探进屋子，看见悠夜坐在床尾，撑在膝上，将脸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静默了一会儿。对长这么大从未安慰过任何人的她来说，这实在是个艰巨的任务。他的伤心来的毫无头绪；“别哭了。。。。”这是她唯一可以劝说他的话。过了一会儿，见他似乎再没有什么动静，她便轻轻伸手去掰他的小指。他并没有拒绝。
“。。。。。谁欺负你了吗？”她问。
片刻，他埋在手臂里摇头。
“果然还是这里有谁欺负你了吧！”她说。
“。。。。。”
“悠夜，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他摇头。
“你宁愿在这里受欺负，也不让我赎你吗？”
他还是摇头。
舒书在他面前跪坐下来，努力想要抬起他的头。“那我能做什么让你好过一点儿呢？”她的声音变的可怜兮兮，“你这样的难过，让我也很难过了。”于是他终于抬起些微尚且湿漉漉的脸来。
“我能见看你就好过一点儿了。。。。”他极轻声地回答，绽露了一个几乎微不可见的笑容。
“？”她也笑了。想了想她保证道，“既然如此，那我来包下你好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十二时，一时四刻，把你的每一刻都包下来！不管你是醒着还是睡着，在吃饭还是在休憩，不管你人走到哪里不管你在做什么，全部都包下来。。。。。如此，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尽管她自己并不知道，他想，她这样笃定的语气，这样仰视着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表白一个永远的许诺一般。他认真地看着她，右手小指被她牢牢握在手里。即使这个许诺无法兑现。。。。三儿。。。。。是你躲不过我，还是我无法让自己逃离你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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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书和往常一样下了学堂，骑着她的踏云马悠哉游哉地返家，身着华服，背后却背着一个捡来的箩筐。行到自家府门前，意外迎来的人不是平常料理马匹的小斯而是大管家舒定。看她的神色，舒书感觉又有事情不妙了。
“我的祖宗，”舒定一边牵马一边埋怨，“你怎么又去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家了！快把那个给我，别让人瞧见了，”说着一边去扯舒书的箩筐。
“别给我扔了！我留着有用呢，千万别扔了！———这次到底是又谁来了？”舒书准备开溜。
“休想溜了，”舒定也不去拴马，就拦在她背后，“我便在这里看着你从正门走进去。”
舒书心里直不耐，远远望见正堂的大开着，连老太爷的笑声都隐约听闻。她晃过几丛万年青，顺势想着从小道跑了，却听见背后一声大吼：“孽子，不来见礼是要循去哪里！”
等她磨磨蹭蹭地走进正堂，便见到自家爷爷和翰林院的大学士顾先生在上座谈笑风生。切。。。。。她想着，老东西又来告状了。
舒老太爷一看舒书进来，招手道，“书儿，快来给先生行礼。”
“－－－学生见过顾先生。”她弱弱地行了一礼，立刻惹怒了老太爷。
“弯弯扭扭，站没站相，成何体统！”
于是她又站直那么一点点。瞄了一眼顾先生，他只管低头喝茶。
“书儿，先生说，每每上课，你不满一刻钟就坐不住了，是何道理？”
舒书盯着头顶藻井，“谁让先生们都如此罗嗦，一句话重复个三五遍？倒着背都成了，无聊的很！”
“你－－－”老太爷的浓眉气得立了起来，“不肖子！好－－－你不听课便罢了，在学堂的桌椅上乱涂乱抹又是作什么？”
“我总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你还涂到那陈家小儿背后？”
“谁让他刚好坐在我前面？”
“。。。。。。”
“大小姐聪慧，平常人需三刻钟才能明白的学识半刻钟即学会了，”顾先生突然放下茶盏子插话到，“整日呆在学堂小小一间教室里，想必无聊的很。”
“的确无聊。”她话刚出口，忽然看见他眼里狡黠一闪，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好得很，”老太爷的气不知在什么时候消了，“你年轻又精力无限，需找一处挥耗挥耗。我看着不如以后下了学堂，就在家操习弓道和刀术吧。身为将军府的继承人，也正是时候了。”
不妙。
她争辩，“爷爷，我不－－－－”
老太爷哈哈一挥手，“正巧顾先生给我引见了一个人，来教导你练习恰好合适。这个人你原本也认识，就是那靳家的小儿子。如今他正好回京了。”
被算计了，舒书懊恼。
她在一边懊恼着呢，一个小厮来通报了一声。立刻就听到背后响起脚步声。
“晚辈来迟了。给舒将军和顾先生行礼。”一个极其年轻的声音说。
她转过头去，那个人又冲她行了个平辈的礼：“靳越见过舒小姐。”
眼前包裹在淡青色衣服里的这个人修长却流露出一丝矫健。头发全部用银色的丝带系在头顶，像马尾般垂下。直直的鼻梁直直的眉，透着秀气但又似乎凌厉。他嘴抿的紧紧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
靳家的哪个靳越呢。。。。？她在脑中苦苦搜索着。这到底是谁啊。
“啊－－－－－－！”舒书突然跳起来，吓得另两个老人家一抖。她万分无礼地用手指着少年人：“你就是那－－个－－靳越？小时候被我欺负的团团转的那个靳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天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