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青灰 ...
-
渐渐的舒书会和悠夜开始聊越来越多的事情。左邻右舍的交道啦，轻骑营发生的趣事啦，朝堂莫须有的阴谋诡计啦。她讲着，他听着。他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不管有趣无趣，总是专心致志地。
他还是会念画本给她听。然而比起从前总是沉浸在故事里，她越来越喜欢盯着他的脸看。“你看到什么好东西了？这么用心，”他笑问。
“看小夜你啊。”她回答。
他听到这话便会俯下身去吻她。
舒书发现悠夜变得越来越喜欢亲吻了。即使是在外边见面，四下无人时，他也总喜欢偷偷地吻她。一开始是轻轻的亲在唇上。然后越来越深入，越来越长久。他缠绵的舌尖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逗弄，他的呼吸抢走了所有空气。不需要说话，吻便是他的语言。强烈地传递过来的他的情绪，使得她也渐渐明白那后面所隐藏的东西。他要的不止这样，他要的更多。被他的欲望搅得一阵心悸，她会气喘吁吁地推开他。
“我。。。。我是有正经事要告诉你的。”她还喘着气。
“什么事。。。？”他的呼吸有点沉重，嘴唇紧贴在她耳边。
“我被督尉们荐举，皇上授与我轻骑营的副职护军参领了。”
“这是个官职吗？”他问。
“不算是吧，并没有品级的，”舒书想了想回答，“不过如果营队领命出征的话，参领们对营队就有首席决策权和指挥权了。当然，也是在将军们和提督们的权力之下的。”
“。。。。你会出征？”他退开一点点，眼瞳里闪烁着担忧。
“别着急，”她笑起来，伸手捏住他的鼻子，“我说的是‘如果’啊。即使是出征最快最快也要到明年之后了。我们现在还太年轻，不够承担皇命呢。”
他的神色才缓和下来，“你是副参领，那正参领是谁呢？”
舒书举着三根手指：“其实副职护军参领就有三个呢。除了我还有一个叫王泠玉的大小姐，和一位姓唐的公子。不过正参领是。。。正参领是那个叫靳越的讨厌鬼。”
“靳越。。。。。”悠夜喃喃地重复。
“你也觉得这个人很讨人厌吧！”她见他的表情便不满地说，“不过是凭着武功好一点力气大一点在姑娘们里受欢迎一点罢了！一想到要屈居这个人之下被他管着，我就觉得非常憋闷啊。”
…………
夏天渐渐结束了。
明明应该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今年却意外地多雨，老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虽然营里功课逐渐加重，舒书还会偶尔想着贪玩。可是这样的天气总是大煞风景。好容易得了假期，马车才刚刚出城，天上又有了阴云沉沉的势头。两人不过在小树林里稍稍逛了一下，便被突然落下的大雨打得透湿。
舒书将悠夜送了回去，独自悻悻地坐在马车中。车身摇摇晃晃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听见外面噼啪作响的大雨声。正觉得这趟归家无比漫长，不知不觉中马车却停止了前行。她好奇地拉开窗帘，差点被磅礴的大雨立刻逼退。可是似乎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眼睛，才看见青灰的雨幕后面也停着一辆马车，方向相反，离得却近，恰恰与她窗口相对。
那个人正掀开帘子望过来。
“梦然！”
舒书高兴地挥手。
靳謩靳梦然是靳越的二姐，本来和舒书很是要好的。前年她离了学堂，通过京试做了四品刑部侍郎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这样偶尔在街上碰见也令舒书喜悦不已。
“闲之，”靳謩笑笑说，“刚才在城门口我便看见你了，只是不便过去招呼。太久不见，竟搞不明白你在玩儿什么新把戏？”
“什么把戏。。。？”舒书疑惑不解。
“难道那不是什么恶作剧？”对方沉吟了一下，“别告诉我你倒是认真和那个男子厮混在一起的。我多管闲事地问一声，闲之，你把舍弟置于何处？”
她的声音混在雨声中变得有点模糊不清。
“梦然————你应该知道我从未对令弟有过什么想法。”舒书回答她。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她的微笑保持不变，“但我以为你也一直很清楚，靳家和舒家必须联合，这也正是皇上需要的给朝堂百官的明确信号。此后五年风会往什么地方吹，你也必须谨慎才是。你现在想要玩儿，玩玩儿便罢了；不管是什么游戏，别大意地陷了进去，弄不好以后节外生枝。”
她的笑容减去，脸上一片沉静：“闲之，你也该长大了。”
马车离去，踏起一片水花。舒书放下帘子，轻叹了一口气，歪斜地靠在车箱壁上。她抬起手，轻轻摩挲着眼睛近处一小团被雨水打湿而变得深沉起来了的花纹。
－－－－－－＝－－－－－－＝－－－－－－＝－－－－－－＝－－－－－－＝－－－－－－
流言总是传得飞快的。尤其是在离忧阁这样的地方，偷偷来寻欢的小官员们会在酒醉兴起之时高谈阔论，不经意地散播出或真或假的朝堂闲事。小倌们对国事是不懂得的，可关于太极殿上的明争暗斗却是分外起劲。比如谁与谁不合了，谁与谁又勾结在一起了，这些事总是夸大其词地传播出去。悠夜从前是不在意的；但是自从和舒书走的近了，似乎总有人在他耳边碎嘴，不时地鼓吹与他听。不久，类似“主战”，“舒家和靳家”，“联姻”这样的字眼也深深刻入他脑中。
“公子，舒大将军家若是和那位姓靳的大人联姻，和舒小姐会有什么关系吗？”月夕问。
悠夜摇摇头。
他也很想知道，舒家和靳家的联姻，是指舒书会和靳越成亲的意思？想要问她，却不知如何开口。究竟她成亲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要用什么立场去问她呢？如若她有朝一日成家了，这里必定也是来不得了的吧。。。？如果是真的，那位公子，那个靳越。。。他肯定是很欢喜的了。。。。。
某种东西开始在里内侵蚀着他，让他寝食难安。
于是他尝试旁敲侧击地问她：“三儿，你觉得那日那位靳公子是怎样的人？”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他来了？”她将手中棋子轻轻地敲击棋盘，心不在焉地说。
“因为。。因为。。。你们如此熟识，你对他一点看法也没有么？”
“没有。”她干脆地回答，终于将棋子放入盘局，吃掉了悠夜一个子。
“可是你不觉得他仪表堂堂，跟你也是。。。。门当户对的么？”
“你在做什么？”她终于抬起脸来，斜撑着身子靠近他，俏笑道，“你想要给我说媒吗？”
“不是，”他微微别过脸去。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了？”她问到。
他不语。
她站起来靠过他这边，搂着他脖子贴近他的怀里。“别听信那些流言。只要不是我亲口告诉你的事，就都不是真的。。。。。若是我不愿意的事，没人能够逼迫我的。这点你可相信？”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际发间，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青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