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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十四岁去流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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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那一年,川末背着一把吉他去流浪。
他离开的小镇,去了一座大城市。城市里的楼很高,弥红灯很灿烂,但是没有繁夏该有景致——星星。顾北辰说,我是最闪亮的那颗。
啊,顾北辰,那个坐在第一组第二排的女生。每次,川末望过去她不是在背单词,就是伏在桌子上面对着一张草稿纸演算着什么。川末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香味,隔着两排桌子飘了过来。不是书或者墨水的味道,但也说不清那是其他什么味道。
川末不知道为什么要偷爸爸的钱,买一把吉他。川末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他只是觉得如果流浪的话,吉他应该是必要的道具。他只是觉得如果流浪的话,大城市应该是目的地。没有人告诉他,他只是这样觉得。如果非要说些什么理由,或许和顾北辰有关。
去年,顾北辰从城里转到川末的县中来。1个星期后,川末失去了“东方不败”的雅号。3个月后,一票选民流向了顾北辰,川末从此退出了“政界”,彻底应验了那句话“东方不亮,北边亮”。顾北辰说,我是最闪亮的那颗。
其实,他不在乎这些。
川末是在2个星期零四天的时候发现和顾北辰是邻居的关系的事实。顾北辰就住在对楼的309,而川末的家在204。两家人住的地方不是什么现代化的小区而是很老旧的单位集体宿舍,一共就三层。张家今天吃什么,李家今天打翻一个杯子,经广大七姑八婆口口相传,也就无人不晓。偏偏川末消息闭塞,要不是母亲友情提醒还真不知道有这么该保持警惕的竞争对手呢,他估计被土埋了,都不知道原来顾北辰高明的地方不仅仅是她的分数或者人气,连楼层都高处不胜寒。
但是,川末体会最深的还要数这句话:“我是最闪亮的那颗。”在川末注意到顾北辰房间的坐标之后,她房里的灯就没关过。然后川末就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学校被划分成班级,班级被划分成个人。作为一个班的骄傲,顾北辰无疑是最成功的,而作为班里的一分子,顾北辰未必是最成功的。这就是人气和人心的不同。顾北辰直逼满分的月考成绩,引起的不仅仅众老师的啧啧赞叹,新的榜样的树立总是要被质疑,这是人类的本能。川末无意间看到有2个女同学畏畏缩缩地跑去问顾北辰借试卷订正错误,后者欣然接受。于是那张数学试卷开始了全班的周游的旅程,传到川末手里的时候,卷子上打勾的地方都被划上了一道,变成了叉,分数也被涂改成了鸭蛋状。川末呆呆的开着那份卷子,依稀可辨的公式推导过程,绝妙之处恨不得爬上桌子鼓掌高歌。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夺回卷子,走回座位,塞回书包,顾北辰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川末手里还拽着和本体分离的一角。一纸天涯…有这个成语吗?
故事的话,应该用“后来”以承前启后。那么后来,顾北辰家里经常传来争吵的声音,引来很多人围在楼下看,再后来,顾北辰的身上总是贴着大大小小的创口,但她依然伏在桌子上面一言不发的做题。这就是川末知道所有关于顾北辰的一切。如果非要非要说还有些什么的话,也许就只剩下这一件了。本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那天下着雨,顾北辰蹲在学校门口的电线杆下,头埋在膝盖里。没有打伞,水浸湿了薄薄的校服,白色的内衣隐隐可见。川末走了过去,抓起她的手,把伞塞给了她。顾北辰这才抬起头,川末记得她那时笑了,她说,谢谢。
3天后,顾北辰翻过三楼走道的栏杆,跳了下来。摔死在川末家楼前水泥地上。雨下了三天又三天,始终都没停过。川末决定去流浪。
川末手里拽着“一纸天涯”,数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数不过来,这幢楼究竟有多少层。不由得打心底佩服起顾北辰,三层也能摔死。
顾北辰笑着说,谢谢。只是川末不记得顾北辰的声音,但他记得她笑了,仰着脸,雨水顺着流海滑过脸颊。
水气太重,找不回来路,看不清去路。两个身影前后跃过栏杆,华丽地、华丽地飞过天空,留给时间一道最美丽的弧线。 x=0 ;y=14。
十四岁那一年,川末背着一把吉他去流浪。川末不会弹吉他。顾北辰也没说过,我是最闪亮的那颗。
——by不想看语言学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