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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严朗来接拂夏的花轿已经停在府门外,只等着接新嫁娘回家了。

      拂夏坐在谢舒的房中,染冬和迎春她们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笑闹,都想蹭蹭拂夏的喜气,闹得新娘子还没盖上红盖头,脸颊已经先红了个彻底。

      她这会儿已经梳妆完毕,盖头正拿在谢舒手里,等着覆过新娘那张清秀的面庞。

      谢舒一脸忐忑,感觉自己的手心都有些发汗。

      她身体已经好多了,这两日都没怎么咳嗽,今日因着拂夏的喜事又心情舒畅,面色瞧着红润了不少。

      原本在习俗中,应由喜婆来完成这最后一道,拂夏不知从哪听了给新娘子盖盖头的人会交好运的传闻,执意要让她来做这件事。

      她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还不熟悉这些礼节,生怕自己出错,喜婆在旁侧指点她:“小姐将有纹饰的这一角朝向前侧,四角齐全落下盖住新嫁娘的脸就是。”

      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一方红丝帕落下,谢舒一时间竟有点鼻酸。

      今日之后,拂夏就再也不能陪在自己身边了。

      拂夏大约是也有同感,谢舒扶她站起来时,听到她轻轻地抽了下鼻子,连忙抱住她哄道:“好拂夏,新娘子可不能掉眼泪。”

      喜婆也连连劝道:“姑娘在好日子该喜笑颜开,以后的生活才会越过越顺心呢。”

      几个丫头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逗着拂夏,连喜婆和谢舒都笑得合不拢嘴,谢舒边笑边拉过她的手:“与严朗要好好的,若是他欺负你,只管回来告诉我,我派谢崖去教训他。”

      拂夏破涕为笑:“严朗只怕要吓得不敢娶我了。”

      外头传来“吉时已到”的喊声,谢舒忙把拂夏往外推了推:“快去吧。”

      谢崖此刻正按着谢舒的嘱咐尽职尽责地守在大门口,被堵住的新郎与他大眼瞪小眼,恨不得要跳起来打他了。

      这人面无表情,身量又高,任凭严朗说尽了好话也不肯在吉时前让他进门,严朗甚至还怀疑了一下,若是谢舒有意派谢崖考验他,自己还能不能成功抱得美人归。

      谢舒含笑走到谢崖身边站定,询问一脸激动的严朗:“严公子可会一辈子善待拂夏?”

      严朗忙不迭地点头:“我与她是父母定下的姻缘,又两情相悦,自然是要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的。”

      他眼里尽是欣喜,任凭谁也不会看错,谢舒将谢崖的胳臂一拉,两人不再挡在严朗面前,露出了身后捏着喜绸的新娘子。

      喜绸的另一头现在握在谢宸手里,他以长辈的身份叮嘱了几句,便郑重其事地它交给了等候多时的严朗。

      严公子不知要怎么高兴才好,迈出府门时险些让石阶给绊了一跤,引得谢舒没忍住笑了一声。

      谢崖瞧着她高兴的模样,也不自觉微微露出点笑意。

      看着那对红色的身影跨出谢府的门槛,谢舒心中感慨,没忍住偷偷往身边的谢崖看去,却不想跟谢崖的视线撞个正着。

      那一瞬间,谢舒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了起来。

      按着北齐国送亲的习俗,谢家人该着蓝色,年纪越小颜色越浅,因此谢舒便为自己和谢崖都准备了水蓝色的衣衫。谢崖难得穿这种鲜亮的颜色,衬得眉目更加英俊好看,看得谢舒都有些恍神。

      她下意识低头瞧着两人的衣摆,却突然发现不对,他俩的衣服是与谢宸和柳如月同做的,兴许是衣料铺子会错了意,他们二人衣摆上的纹饰竟也是成对的。

      偏偏染冬还大大咧咧地凑上前来,颇有些稀奇地说道:“谢崖竟这样适合蓝色衣裳,与小姐这身看起来颇为相配呢。”

      她说者无意,两个听的人心里却都隐隐泛出点甜味,谢崖习惯了面不改色,脸上倒没显出太多情绪,女儿家到底还是羞涩些,谢舒连侧颈都有些微微发红了。

      谢宸在旁看着,悄声对柳如月说:“说不准再过上两个月,咱们府上又得办喜事了。”

      柳如月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做父亲的怎么还看起孩子的热闹!”

      才说完谢宸,她自己又感叹道:“这两个孩子动作也是慢了些,不过也是迟早的事,不必着急。”

      谢宸笑了起来,夫妇俩絮絮地说起悄悄话,越聊越远,简直像两个孩子的婚事近在眼前了一般。

      那头的两个人还不知道父母在对面已经将他们婚服的花样都定好了,沉浸在方才对视那一眼的悸动之中,一时间没人说话,只剩下一句话扰了两人思绪的染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这时,颂秋默默地走过来对染冬说道:“这会儿到咱们去别院的时候了。”

      严朗在京中没有宅院,此次只是特意来京中求亲,因此他们的婚宴在谢家的别院中举办,等到三日回门后,严朗便要带着拂夏回阜宁城的家中去了。

      现下他们该从谢府出发去观礼了。

      谢宸拍了拍手:“好了,如月带上舒儿坐马车,我和谢崖骑马,此刻就出发吧。”

      府中一切都已备齐,谢宸一开口,立马井然有序地动了起来。

      谢崖所骑的马是谢宸这次回来专程从阜宁城带来的,边境战马自带血气,比起京中公子哥所骑的名贵马种要多了几分桀骜不驯。

      若是京城里长大的人骑着这匹马,多少会有种被马的气势比下去的感觉,谢崖骑着却正合适,一跨坐在马背上,整个人立时就像一把出鞘的剑一样亮了起来。

      谢舒隔着马车的车窗多看了两眼,柳如月察觉到她的视线,在她身侧笑道:“小崖这模样,真像你父亲手下的兵将。”

      她赞同地点点头:“他骑战马竟这样合适,若是从军,必定也是父亲最好的助力,能够成就一番事业,比跟在我身边做护卫要强得多。”

      柳如月掩唇笑了:“我们问过他是否愿意去军营,是小崖自己拒绝的。”

      这事谢舒还是头回知道,顿时来了精神好奇地问道:“这是何时的事?我怎都没有听母亲说过!”

      柳如月一愣,索性坐马车到别院需要绕一段路,时间还久,便给谢舒讲起了旧事。

      谢宸起初将谢崖留在身边只是顺了乖女儿的意,想着能给谢舒当个护卫就是好的,并没对他抱有多么大的期望。谁知一教这孩子练武,谢宸却发现他悟性极高,是个好苗子,大喜过望,与刘子昂一道将能教的都教给了谢崖。

      谢崖也没让他们失望,不但身手好,于排兵布阵上也有天赋,谢宸便问他是否愿意从军,将来也像他一样做守卫百姓的将军。

      而谢崖拒绝了。

      他说:“比起守卫百姓,我更想守护小姐安好。”

      这个孩子性子执拗,认定了谁就会绝对忠诚,谢宸与刘子昂轮番上阵也没能劝他改变自己的想法。

      其中可能也有谢宸劝得不太诚心的缘故,这个女儿是他的心头肉,他常年驻扎军营无法时时看顾,有谢崖守着确实会放心很多。

      最终还是由着谢崖待在府中,替谢宸照顾着柳如月母女俩,像长子一样顶起了门户。

      乍一听到这些事,谢舒先是觉得好笑,她想象了一下幼时的谢崖板着一张小脸拒绝两位长辈的可爱模样,心尖顿时酥麻麻的。

      可笑着笑着,她又忽然想起了滴在自己药碗中的血和谢崖与谢宸的谈话。

      谢舒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后悔。

      她从不后悔自己求父亲救了谢崖,却后悔自己在铁笼前与谢崖击掌,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像是给谢崖身上拴上了无形的缰绳,他总是先为她考虑,为她做出这样多的牺牲。

      而纵使她手中好似握着这缰绳,也不知道该如何让谢崖从这个圈中挣脱出来,更多地去做他自己,而非谢舒的护卫。

      这个难题至今谢舒还没能寻到解法。

      见她笑着笑着竟叹起气来,柳如月忙问道:“舒儿怎么了?”

      谢舒摇摇头:“我没事,不过是想到拂夏将回阜宁城不舍罢了,母亲不必担忧。”

      提起阜宁城,柳如月也颇为怀念:“咱们来京城也已经五年了,真想回去看看。”

      谢舒亦是想念阜宁城的风土人情,但从前谢宸在边境,她和母亲便不得随意出京,现在谢宸回京又临近年关,便更没有抛下父母外出的道理了。

      她撒娇般靠在柳如月肩头:“总会有机会能回去的。”

      彼时谢舒还没想到,于她而言的这个“机会”来得这样快。

      她们还没到别院,忽地见到刘子昂脸色不太自然地骑马迎上来。

      谢宸纳罕:“你不在别院迎客,怎出来接我们了?”

      刘子昂低声说了句什么,谢舒坐在马车里没能听清,却见谢宸与谢崖的脸色同时变了,顿时觉得不妙。

      等下了马车见到楚亦清微笑着端坐堂中的时候,谢舒的脸色也像父亲和谢崖一样难看了。

      不请自来不说,楚亦清今天竟也穿着一身蓝,与谢崖身上的衣服极为相似,只是料子要更华贵些。但即便如此,他穿着却远不如谢崖那样好看,两人站在一处时,旁人定会一眼先看到谢崖。

      他的衣服让谢舒更加清楚地意识到有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谢崖身上这件衣裳除了父母外就是自己院中人见过,再没旁人,这会儿出现一件几乎一模一样的,只差没直接打谢府的脸了。

      谢舒原本还高高兴兴,这会儿却突然感觉无比厌烦,几近有些愤怒了,今天对于谢家人,对于拂夏和严朗而言这样重要,楚亦清不知打的什么算盘,竟来这里捣乱。

      谢宸的感受也差不多,但即便再生气,礼数还是要周全,便带着柳如月与谢舒上前见礼:“见过三殿下。”

      楚亦清抬手示意他们起身:“我早同谢小姐说过她身子不好不必多礼,也请谢将军和夫人快些起来吧。我参加婚宴谢将军可有不便之处?”

      这可有点明知故问了,在场宾客见到他无不瞠目结舌,而后又意味深长地瞧着谢家人,弄得新娘新郎也十分约束,当真是不便至极。

      可三皇子心血来潮想要参加一个小小侍女的婚宴,自然是没人敢请他出去,谢宸当即摇头,嘱咐别院的管事亲自来招待他。

      楚亦清方才的话说得太亲昵,似乎在暗示自己与谢舒关系非同一般,谢宸不愿让谢舒受人打量,有意无意地将她支到后院去陪拂夏了。

      拂夏一见到谢舒便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谢舒看出她害怕,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你只当三殿下不在,好好地同严公子成婚就是了。”

      也得亏男眷女眷分席而坐,二位新人礼成后谢舒便一直待在后院,避开了楚亦清,直到前院来人说他已经离开,她才到前厅来寻父亲。

      谢宸正一脸怒气地坐在主位,见着她便想起刚才听到的混账话,气得牙根痒痒:“真是无耻!”

      谢舒甚少见他生气,忙给他倒了杯茶水:“三殿下做了何事将父亲气成这样?”

      谢宸冷哼一声:“这位殿下倒没做什么,散席便走了,只是一直与他攀谈的杜大人过来恭喜我,听闻再过不久,我便要成为三皇子的丈人了。”

      谢舒猛地愣住了,一旁的谢崖拳头攥得死紧,也就是方才他不在场,不然恐怕要当场殴打皇子了。

      谢宸看着他俩同时变得煞白的脸色,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拂夏三日后要回阜宁城,舒儿和谢崖便也一同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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