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哪》葱头84

30、大年初一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因为守岁，大房子里的人都睡到了中午才起来。但是蒋艾、乔安璞、忻凯婷几个人几乎是一夜没睡，为啥？就为这房子呗，这房子里只有三楼、四楼可以住人的，二楼是大餐厅和大露台，总共加起来九间房，除去商玉兰的主卧和她还有台巴子一人一间的书房以外，干行健和乔安璞都有自己的房间，还有就是两间间客房，其他的房间都在半地下室是保姆房。昨天晚上一间客房的空调坏掉了，就只剩一间客房。干行健睡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是商玉兰在买下这里的时候为她布置好的房间。于是商玉兰就安排忻凯婷睡在乔安璞的房间里，忻愿和干行健睡在干行健的房间里，然后蒋艾和yoyo睡在客房里。商玉兰为自己这样的安排感到高兴，因为在她眼里，把年龄相仿的人安排在一起是再合适不过的事了。
　　这下乔安璞和忻凯婷还睡得着？当然是彻夜难眠咯，蒋艾当然也是睡不着的，干行健在楼梯上和她说的话，不停地在她脑子里晃荡，吵得她根本睡不着。
　　“行健是不是和你说啥了？”yoyo睡眼朦胧的说。
　　“嗯！”蒋艾咬着被子不说话。
　　“她是不是知道了？”yoyo坐起来了。
　　“她说我们要掌握分寸。”蒋艾看着yoyo。
　　“我觉得应该告诉她，这样才公平。何况早晚会让她知道的，自己说总比被她拉出来好吧。”yoyo看着蒋艾认真的说。
　　“我害怕。”蒋艾似乎很在乎和干行健的友谊。
　　其实干行健和蒋艾除了校友和房客这两层关系之外还有一层关系，那就是两个人有过命的交情。干行健和蒋艾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瞎跑。那年她们去青海的盐湖就是自己瞎跑的，她们背着包徒步花了十五天的时间穿越荒漠，其中她们迷路过，断过水，但是几次都凭借着互相支持脱了险。自从那次以后干行健和蒋艾就成了过命的朋友。她们的个性都很独立，所以她们之间的友情比较像有些大丈夫之间的友情，不需要很长时间的相处，只需要一次或一件事就能让她们交一辈子朋友。
　　所以蒋艾是绝对不会随便去打破干行健的任何习惯性思维的，当然也不敢跟干行健出柜，因为她非常珍惜干行健这个朋友。以前没有好工作时是这样，现在有了条件只要干行健不开口她是不会搬出去的，即使她再爱yoyo。
　　“我就知道你不会说的，你不说，我说。”yoyo瞪着眼睛看着蒋艾，坚定的说。
　　“你别急，这大过年的，不是时候呀。”蒋艾知道yoyo的脾气。
　　“那你说嘛，到底要怎样？”yoyo最气的就是蒋艾的这种态度。
　　“找个合适的时候吧，要慢慢告诉她。”蒋艾不敢再看着yoyo了。
　　到了中午，大家终于陆陆续续起床，换上了新衣服，干行健和忻愿一起从楼上走下来，显然她们两个人睡的很好。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下楼来，一来到餐厅她们两个就给大家拜年。显然除了她们两个，其她的四个人都没睡好。
　　“妈妈新年好，叔叔新年好。”干行健给商玉兰还有台巴子拜年。
　　互相拜过年吃过午饭后，商玉兰和老钟就带着几个小妮子去鼓浪屿玩，她们参观了商玉兰投资建设的老别墅酒店，下午在海边逛了一圈，晚上几个人在商玉兰的老别墅酒店里吃了饭，然后住进了其中的一幢别墅。
　　商玉兰因为要在第二天陪着乔安璞的爸爸去台湾拜年，于是就把几个小妮子安排好后，和老钟回了自己家。乔安璞回来的时候，就和她爸爸说好了不回台湾，她老爸对乔安璞是百依百顺的自然就同意了。乔安璞是打死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忻愿的，更何况她和台湾的那个奶奶没啥感情。
　　商玉兰走了以后，几个小妮子就在别墅的客厅里休息。这时yoyo突然拉着蒋艾开始故意在干行健面前情意绵绵起来，干行健咳嗽了两声没说话，只是看着书。忻愿和乔安璞还有忻凯婷在一边看傻了，可是yoyo并没有收敛的意思。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干行健继续看着书，还是不说话。
　　“你们这样有意义吗？”干行健突然开口了。
　　“啊？！”蒋艾没有想到干行健会这样问。
　　“乔乔你们先上去吧。”干行健终于放下了书。
　　“嗯，老姐蒋艾有话要对你说。”乔安璞早就盼着这天了。她也想借着这个事情也变相和忻愿摊牌，就算不行，现在有忻凯婷在，总比日后单独找忻愿摊牌好。
　　“哪，凯婷啊，这算是我们的家事吧，你们是不是要。。。”
　　“我知道蒋艾要说啥，我也想听听。”忻凯婷坚决的说。
　　干行健看看一边的忻愿，忻愿朝她耸耸肩表示不在意。
　　“那好吧，过了明天我们就要离开厦门了。这次旅行到现在来说都不错，也很难得。但是有些事我必须确定，因为这决定了接下来怎么走。”干行健用她惯用的口气说。
　　“东家，不用说了。好吧，我和yoyo不是什么发小儿，yoyo是我女朋友。如果你不喜欢，我们马上就离开，我保证等你回到上海，你就永远看不到我们了。你不用不舒服，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是我觉得我没错。”蒋艾几乎是闭着眼睛再说这些。
　　“嗯，你还没回答我。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干行健面不改色的接着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时代不一样了，人类已经不用问了繁衍后代而在一起了。爱的定义不只是男人和女人，同性之间也有真爱的。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我从来就没有认可过我的性别。我爱yoyo，我们就像天下间所有情侣一样相爱，我们愿意相守一辈子。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会选择离开，但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蒋艾在发抖。
　　“你们想清楚了？你们觉得这样合适吗？”干行健还是很平静。
　　“嗯，我想和yoyo生活，我爱她。我知道你不能理解，我不相信最后的审判，就算有我也愿意这样做，这就是你的上帝和我们开的一个玩笑。”蒋艾好像豁出去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干行健看着蒋艾。
　　“快五年了。”蒋艾轻声的说。
　　“她们没有错。”乔安璞插嘴了。
　　“乔乔，闭嘴。”干行健一拍沙发扶手，瞪了乔安璞一眼。
　　“yoyo，我们走吧。”蒋艾起身拉起yoyo要往外走。
　　“回来。”干行健叫了一声。
　　“你们，就这样走了？那三亚的机票不是浪费了？”干行健站起身来，朝蒋艾走过去。
　　“玄武啊，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告诉我真心话呐。这是你的生活方式，我没有权利干涉。这些事至少到目前都是没有对错的，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毕竟我们是人不是神。”干行健说的很平静。
　　其实干行健不是不懂得，她早就猜到蒋艾是个T，虽然从心底里她是不认同同志的，但是她经过了她爸爸的事情以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是个爱研究的人，自从她开始怀疑蒋艾和yoyo的“友谊”后就一直在想尽办法研究和思考这一类的问题，但是最后她发现不管她怎么思考，想来想去都是在想如何去接受蒋艾和yoyo。其实她之所以会问蒋艾“有没有意义”这个问题，最终也只不过是想从蒋艾嘴里确认一下答案而已。
　　现在既然蒋艾承认了，干行健其实到是非常坦然的。因为她在对Les的了解过程中，也开始慢慢的同情她们，同时也审视自己。干行健是个基督徒，但是并不是那种不假思索的盲目、教条的信徒，她是主张扬弃的。对于传统的观念，干行健一直也在挣扎，因为她父亲的事，她发现只要她一天不接受这样人群的生活方式，她的内心就一天得不到真正的安宁。所以，干行健今天只是想要把窗户纸捅破而已，因为她老早看出了蒋艾的苦闷，她也明白蒋艾之所以苦闷，是源于对她的尊重和对她们友情的珍视。
　　“啊？东家？”蒋艾没想到。
　　“呵呵，不管怎样。我没权干涉你，但是有一点要说明的。我不会妨碍你们，但也绝对不会祝福你们。我还是当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我不确定这样是正确的，明白不？”干行健看着蒋艾。
　　“哦！明白！绝对明白！”蒋艾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你们早就都知道了？”干行健转头问乔安璞和忻凯婷。
　　乔安璞和忻凯婷点点头。
　　“好了，都累了，休息吧。玄武！早点睡。你今天再不睡觉，要是晕了，没人拖得动你！”干行健说着上了楼。
　　干行健上楼后，内心也不平静，因为她突然发现世界变了。好像一瞬间黑白颠倒了，之前她其实心里还抱有一丝的侥幸。她不知道她对蒋艾的宽容或者说释怀是不是正确，毕竟她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尽管一直以来，干行健对这些事都看得很清楚，但是现在她茫然了。她现在明白爷爷以前的心情了，她明白了爷爷奶奶当年是如何为她撑起一片天的，这事情本来没有对错的只是习惯思维让干行健不得不找出一个答案来。
　　“我们要不要上去？”楼下乔安璞突然说话了。
　　“不要！”忻凯婷突然跟触了电一样跳起来说。
　　“行健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蒋艾是她的朋友她才会这样想这样说的。你不一样的，你是她妹妹尽管你们没有一起长大。但是看得出，行健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在她自己没有想清楚以前，你再去和她说还是不合适的。”没想到一直不声不响的忻愿，居然是旁观者清。
　　“那你呢？你怎么看我们？”乔安璞忍耐不住问忻愿。
　　“我和艾玛分手了。”忻愿看着前方弱弱的说了一句。
　　“哦！”几个人惊呼。
　　“以前我也像你们一样过，是的我喜欢女人。我在澳洲的时候就知道了，我老公也觉得这样没关系，于是我们就试着一起生活。后来他找到了他的真爱，但是那个女人不能生孩子，于是我们就选择先要孩子再离婚。”忻愿说的很平静。
　　此时此刻，乔安璞简直就快要哭出来了，忻愿的话就像温润的温泉水，她顿时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了。蒋艾和yoyo心情好多了，知道了干行健的心思后，蒋艾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会儿，蒋艾可谓总算是如释重负，她似乎看到了曙光。
　　“嗯，睡觉去吧。”忻凯婷站起身来，上了楼。
　　乔安璞回到了卧室，她和干行健一间房。这会儿干行健已经睡着了，乔安璞静静的站在干行健的床边，似乎想要叫醒她，又似乎不敢。她径直走到了浴室，洗澡去了。这时候干行健翻了个身，房间里传来干行健低沉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还是蒋艾最先起来的。因为她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她和yoyo两个人都特别精神。蒋艾和yoyo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早餐来了，这时干行健和乔安璞也起来了，干行健也很精神显然她也睡得很好，没多久忻愿也起来了。忻愿说忻凯婷昨天晚上认床没睡好，于是大家就先吃早饭，干行健特地让服务生多准备一份打包。
　　九点钟的时候大家都准备好了，老钟开车带着他们游览鼓浪屿的景点。在鼓浪屿的海边，忻凯婷晚上没有睡好，根本没心思游玩。忻愿陪着她走在了大家的后面。
　　干行健、蒋艾、yoyo心情都不错，几个人来到了一片空旷的沙滩。蒋艾拿出了飞盘，干行健和她玩起了极限飞盘。忻愿和忻凯婷不会玩，乔安璞玩过一次觉得很好玩就加入了。
　　忻愿和忻凯婷坐在一边，忻凯婷看着干行健玩的很开心的样子，也跟着傻笑。
　　“你打算就这样？”忻愿也看着干行健。
　　“嗯，就这样已经不错了。”忻凯婷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子。
　　“你可能和她，没有结果的。”忻愿昨天晚上知道了自己的这个侄女，居然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干行健。
　　“她是很棒，我觉得就算你就这样陪着她也不错。”忻愿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你也喜欢她？”忻凯婷问得很直接。
　　“我吗？行健对于我来说很特别，我想我可以和她做朋友。”忻愿说的有点心虚。
　　“嗯，我只是想看到她，想陪着她至于是不是做朋友，我没多想过。”忻凯婷显然对干行健的感情是很天真的。
　　之后几个人结束了这次的厦门之行，准备第二天的三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