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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隼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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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开街崔府
“木心!木心!”一进崔府大门,崔琅就急切召唤着木心。
木心此刻正与月见、半夏等几名侍女在一处,忽一听得崔琅匆匆的呼唤,出门去瞧。只见李曜崔琅一左一右的挟制这一名身着男装的小童,小童的臂上还被缚着九娘的披帛,而九娘怀中有一摞话本。
“九娘,李司直。”一众侍女相迎行礼。“九娘,这位是?”月见问道。
崔琅看了看李曜,李曜稍稍使了一下眼色。崔琅对月见说:“带去柴房严加看管。”
“是。”侍女们接过束缚着小童的披帛,将林沅娘带下,仅留李曜崔琅二人。
李曜打破二人之间的沉寂:“明日我会让严立来将他带去衙门问话。莫怕,只是问话而已。”
崔琅点点头:“过些时日,大哥哥便要到了。”
“嗯,我一定前来一叙。”
李曜想着,今日插曲还是休要再提为好。九娘是小娘子,面皮薄,只当尴尬不曾发生过。
两人又重新陷于沉默,万幸,那玉团儿适时解围。
玉团儿在一旁的树丛中耸动,闹出一阵声响。一会就钻出了脑袋,嘴边还叼着一根有乌色斑纹的蓝色羽毛。
李曜崔琅齐齐蹲下,玉团儿将羽毛放下,还用爪子往李曜的跟前扒拉了两下。李曜捻起这根窄边的鸟羽,仔细端详。
崔琅奇道:“这羽毛好生奇特,只见过的大多数鸟皆为褐色一类的,竟是从未见过蓝色鸟羽。”
李曜将鸟羽递给崔琅:“这是雄隼的背羽。在泗州这样有低山丘陵之地还是比较多见的。”
崔琅登时来了兴趣:“那我想要大哥哥派人给我弄一只。这样好看的羽毛我可从未见过。”
李曜笑道:“隼是猛禽,以捕捉活物为食,极难驯养。你就不怕,那隼将你心爱的玉团儿当个团子吃了?”
崔琅和玉团子听了此话,双双睁大了眼,身形一动,一个跌坐在地,一只躺倒翻了肚皮。
李曜失笑,连忙扶起崔琅。
天色将晚,在运河上一只大隼振翅高飞,落在了一只船舫上。听到隼的尖细叫声,从船舫之中出来了一个书生侍从装扮的男子,但这男子阔肩窄腰,身形健壮,脚步稳健却无声息,应是轻功卓绝的练家子。
侍从一声鹰哨,长臂一架,大隼便扑闪着翅膀站到了侍从的胳膊上。侍从将大隼脚边的信筒拆下,给大隼撒了一把肉干,大隼得了奖赏跳下长臂自顾吃着,侍从又进了船舫。
船舫之内,一个身着白底金边长披风的身影端坐屏风之后,看不清身量,又遮住了容貌。方才的侍从向屏风后的身影拱手一礼:“主上,凤仙楼来了信儿。”
“噢?仙灵鲜少主动来信,今日倒是奇了。”
侍从将信筒递呈给“主上”,“主上”接过,拆开信筒取出纸笺。侍从垂首而立于屏风一侧,眉眼顺从。
“废物!这些该死的废物。”“主上”微怒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主上息怒!”侍从虽不知道这凤仙楼的信件中所报何事,但他知道“主上”发怒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帮不识好歹的废物,母版受损竟还想着给我糊弄过去。”
“主上”烧毁了信件,语气平和却带着威严。侍从感觉到火光映在脸上,热热的,却让他脊背渗了冷汗,他深知这个平和的语气背后,蕴含的滔天杀意。
“萧肃,到了宿州,你就换马先去万宝斋。记着,我不允许我手下人再出任何纰漏。”
“喏!”侍从应了便退了出去。
泗州县衙
次日清晨,木心将林沅娘交给严立,严立见到林沅娘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着后槽牙瞪了林沅娘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小贼,你休要再想耍什么花招!”
“不会不会……严县尉,我怎么会耍花招呢。”林沅娘看着面色阴沉的严立也有些犯怵,小心翼翼道,“而且上次不是挨了十板子了嘛,我又没犯什么事儿,怎么又来抓我呀。”
“哼……”严立冷哼一声“再让你挨上十大板子你就知道你犯什么事了!”
“不……不是……别啊……”
“林沅郎,这个锦囊你可识得?”李曜没有理会他俩,只是端坐在椅子上,从袖口掏出了那个锦囊。
林沅娘身着昨天的粗布短衫,乖乖站在书房中央,而严立就站着他身边不远死死的盯着她,凶狠的眼神仿佛在说“再敢说谎骗人,就再给你十个大板子。”
“回大人话,锦囊是我的我自然是识得,那日,我为了逃过那些……那些追我的人,情急之下,就撒了些钱币制造混乱,后来我回家,没见着锦囊,以为我在东市时掉了。大人,里边应该还有些钱吧?能不能将它归还于我。”林沅娘害怕一旁站着的严立,乖乖回答道。
“你这锦囊的样式倒是有些精致,不像个男子所用的。”李曜试探的说道,“不会是你从哪家小姐手里……”
“大人您虽为官府大人但也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吧。这锦囊是我家阿姊出嫁之前给我做的,在锦囊的里衬还绣有我的沅字。还有我家阿姊名为芷娘,是长河栈的五少夫人,大人大可以差人一查便知。”林沅娘正色道。
李曜翻开锦囊,点了点头,他观察着林沅娘的神情不似说谎,便眼神示意严立核实,一旁的严立也微微点头表示应允。
“你锦囊中的钱币是从何而来的?”李曜又问。
“大人,我做些小本生意您是知道的。虽然不是什么正当的生意,但是至少我也没有偷抢。这钱币自然是我辛苦赚来的。”林沅娘颇有些生气。就算是官门中人,没有证据也不能说她偷钱罢!
李曜感觉到林沅娘的言语间夹杂着些许怒意,却丝毫不在意,就这样众人僵持着,沉默了一会儿。
“你坐下吧”李曜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又唤人上了茶水,沉默一会儿后继续问到,“林小郎,这个锦囊是严县尉在县衙门口捡到的,而其中还留有三枚劣币,这事,你可知晓?”
“这事儿我却是不知的”林沅娘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说到,“我只是做着生意,一手交钱就一手交货,大人所说的劣币什么的,我却是不知的。”
“哼,我劝你不要说谎,否则……”一旁的严立见林沅娘否认,当即怒喝道。
“我没有骗人!”林沅娘也不甘示弱。
“还说没有骗人,那日你说你家在杨梅庄子,而我去那附近打听,分明没有你这个人。”严立看到林沅娘还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是……”林沅娘刚想解释,却不知道如何开头,又默默低下了头。
“大人,我觉得此人狡诈,我认为……”严立没有理会沉默的林沅娘而是对李曜说道。
“好了,严立。”李曜打断了严立的话,他观察林沅娘许久,坐姿得体,谈吐也不差,虽然也又一些市侩和痞气,倒并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若说要通过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来试图搅乱货币市场,确实也有些儿戏了。
“林小郎,前些日子,严立亲自前往杨梅庄子想寻你归还锦囊之事,并将锦囊归还予你,可是寻你不着才颇有些生气,态度不见之处,还望见谅。”李曜顿了一下接着说到“至于昨日扣押你在崔府虽说多有不妥,但劣币之事事关重大,如有怠慢之处,还望林小郎不要放在心上。”
李曜说道昨日之事,林沅娘的脸不自然的红上一红,尴尬的干咳了两声,眼神撇开,表示不愿再提。
“这样,我让严县尉送你回家,和你家人解释清楚昨日之事。”李曜也觉得昨日行事过于冲动了,只不过他昨日没得选择。
在他心中,林沅娘狡猾的形象先入为主,加上他还无法得知林沅娘具体的落脚位置,更怕这劣币一案牵扯深广,时间拖延的越久线索就越是难寻了。
“大人明察,这劣币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林沅娘吹了吹杯中的茶沫饮了一口。“如若说我与所谓的劣币有关,我又何须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小生意呢?”
林沅娘抬起手腕饮茶时,李曜注意观察了他右手中指指节上的茧痕,袖口还有些许的墨迹,确实是用笔墨的痕迹,心中的疑虑便消除了。
“那自然是好”李曜笑着应达,并吩咐严立:“这次是我们失礼在前,你就护送这位林家郎君返家,向其家人好好解释一下吧。”
严立拱手一礼:“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