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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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卿一定是吃不惯这等粗茶淡饭，怪我，今日出门急，没有寻得件像样的菜，不合胃口也正常。”
忍耐，忍耐，李清砚，要是被赶出门去，回去便又会给二殿下添麻烦。
众人包括江知野在内，皆被他这样的忍耐力惊到了。就算现在寄人篱下，怎么说他曾经也是被盛宁岳盛宠十八年的贴身内侍，就连朝中大臣见了，都要跟他嘘寒问暖几句。毕竟大殿下常年征战在外，很有可能生死未卜，再加上皇后膝下没有子嗣，现在看来最年长的便是他盛宁岳了，就算他现在荒淫无度，盛世渊心中的太子之位，未尝不会给到这位可能正在扮猪吃老虎的二殿下。
“果然是好狗，被人踹了也不会反咬一口。”江知野迈过眼前已经将雪地化成一摊死水的热粥，黑金披风拂过李清砚的脸，瓷碗叮当落地。
“清砚公子，你没事吧。”
三人见他呆在原地，只得上前看看。
“无妨，各位公子吃好了吗，锅里还有米粥，不够我再去给你们煮。”他俯身捡起地上的碗，脸上始终没有恼怒的痕迹。
“吃好了，公子，你做的饭可比端午楼好吃呢！”
此话的确不假，少时盛宁岳吃不惯宫里的精粮，李清砚便为此苦练了几年厨艺，直到后来，李清砚做饭虽是用的最普通的蔬粮，味道却也和御厨不相上下。
“你们喜欢就好，对了，还有两日小寒，按照传统这几日食肆都要休店在家，躲避寒邪入店以防影响来年生意。今日我出门，附近的酒家都已经关门了，你家少卿，真的不在家吃点吗？”
“是啊，都忘了小寒将至。”云深摸摸下巴，意味深长的语气让李清砚摸不着头脑。
“少卿还能吃什么，出门右拐呗！”
云宴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往年小寒，他吃炊饼吃的心烦，便给他们三人加班，等到三人饥肠辘辘的到了摊前，买炊饼的老汉早就回家了。他们笑的是江知野风水轮流转，毕竟这样他们吃饱，江知野却只能啃干饼的日子，梦里已经出现不知多少回了。
如果，今日卖饼的老汉也没出摊呢......
江知野站在素日卖炊饼的摊前，“小寒将至，回家避寒邪”的字牌明晃晃的摆在买炊饼的木车上。
“一个卖饼的，有什么好避寒邪的。”
他猛的将字牌扔在地上，这车后却传来细微的抽泣声。
“什么人！”他的手下意识的握上佩刀。
车后，一个浑身脏乱的小姑娘站起身，这样的严寒之中，这姑娘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裹着棉服，单薄的身体在木车后瑟瑟发抖。
“大坏蛋，你是大坏蛋！”小姑娘冲着江知野的脸上扔了一个雪球，却被躲过。
“你是何人。”江知野一向耐心不是很好。
“那是我家！”
顺着小女孩指着的方向，那边只有一个府邸，便是江府。江知野思索片刻，便也记起来她是谁了。
“你是欧阳境的孩子？”
当年曲连还只不过是欧阳王府一个小小的管家，只因暗地里勾结奸臣，便被欧阳境逐出家门。过了几年，前朝被盛世渊覆灭，曲连不知为何却成了他的亲信太监，当年在欧阳王府受的气曲连始终不能咽下，于是欧阳王府因曲连向盛世渊吹了几次耳边风，全家上下，满门抄斩。那日江知野匆匆赶去，可已经迟了，欧阳王死状惨烈，其家眷无一幸存。奉命搜查到内阁，便看到小儿玩耍用的拨浪鼓，而前院所有的尸体中并无幼年。当时便断定，欧阳王家应该还有活口。
“你住我家，你是坏蛋！”小姑娘也不过六七岁左右，三年前应当还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印象最深的，应该是自己的家在何处。
“你在哪里住。”这三年来平安无事，定也是有人好好照料的。
“大坏蛋！你离开我家！”小姑娘并没有听进去他的问题，只是拼命锤着他的腿，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小姑娘，你怎么哭了？到哥哥这里来，我有好吃的！”
江知野回头，竟然是李清砚。他的手里依旧端着那碗米粥，笑脸盈盈。
好多天没有进食的小姑娘闻到米粥的香味，便摇摇晃晃走上前去，端起米粥狼吞虎咽。
“你怎么阴魂不散。”香粥扑鼻，江知野晃过身子，抬着头，不去看他们二人。
“听他们几个小辈说，这些天少卿吃炊饼度日，炊饼干涩，我在清粥中添了青笋和鸡丝，吃起来十分鲜甜，想着便端来给少卿顺顺食，没想到少卿这般心善，和这个小姑娘攀谈起来。”李清砚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见她穿的这样单薄，便将狐裘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外面可是有坏人的哦。”李清砚本想逗逗她，却见她突然转身看着江知野。
“他就是坏蛋！”
江知野没有吭声。
“小姑娘，你家在哪里，吃饱了，哥哥送你回去？”
“那里就是我家！”她手指的方向确实是江府。
“你爹娘呢？”李清砚觉得这孩子可能记错了家的方向，便又耐心的问着。
“我没有爹娘，嬷嬷已经病死了，我被南巷胡同赶了出来。我只知道，我家是这里。”
南巷胡同是乞丐的住所，那里死了人便卷个草席扔出去，至于死者的妇孺老弱，在他们眼里都是不能要来饭的废物，便会被赶出去。小姑娘还真是身世可怜。
江知野却气的不想言语，我问就问不出来，凭什么他李清砚一碗破粥就问出来了。至于她的身份，果然，应当是三年前欧阳王预知到自己全家都有可能被屠杀，而曲连在欧阳府上行事多年，唯一没见过的，便是这刚出生几年的小女，于是便差嬷嬷将她带走，怕核查身份，两人只好屈居在南巷胡同。
“还有，他说我是欧阳境的孩子，哥哥，你认识我爹爹吗，能不能带我去找他，我们把家要回来。”说着，小姑娘的眼睛里又噙满了泪珠。
“欧阳境？”他的全家，不是已经都......李清砚抬头看着江知野。
“喝了粥赶紧滚，别让我再看到你。”在江知野心里，李清砚和曲连是一丘之貉，他若是知道，这小姑娘死期定也不远。
“既然是欧阳王的孩子，便是小公主了，尊敬的小公主，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江知野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将小姑娘抱起来，顺便将她身上的狐裘裹紧了些。
“哥哥，我要回我家！”
“遵命，那我们问问这个哥哥，要不要一起回家啊？”
江知野瞳孔微震，听了这句话，竟有些心暖。回家？自打他记事起，他的家，便是暗无天日的掌刑司和血腥的审讯室，他早已经是孤身一人，何来家这一说。
“我不喜欢这个哥哥，我在这里观察好几天了，这里，好像也是他的家。”小姑娘并不懂得国仇家恨，在她的心里，家总归是个能够吃饱穿暖的地方。
江知野没有言语，又一次略过他们径直走过。良久，才传来他的声音。
“过时不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