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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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朝十八年冬，国都郢州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雪，万里银舟千里冰，凡是没有在外讨营生的，这些天皆躲在家中不肯出。
雪中身着狐毛裘皮的高瘦人影猛的划过端午楼进了一旁的巷子，在楼上吃酒的暗卫一眼便看到了他。
“没想到这细作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他抿一口酒，站起身对着上厅帘中的人行了礼。“少卿，这种地方，还是我去吧，您先吃点热酒暖身，过后我便将人送到司中。”
“送回去，吊起来，剩下的，应该不用教。”上厅中的少年郎淡定的坐着，身旁是伺候吃食的姑娘，虽待客无数，却无人敢近身，只是远远的倒酒，听到“吊起来”这几个字，惊的连酒杯都拿不稳了。端午楼是郢州最大的酒楼，巷子深处便是它的后身——醉香居。盛朝虽明令禁止青楼，但新朝伊始，百废待兴，谁人又愿意得罪热衷于流连此处的达官贵人。
“是。”暗卫低下头不敢与帘中人直视，许是上次心疼前朝祁太尉家小女没能舍得用重刑，自外回来的江少卿见状，一道狠鞭便将祁家小女打至昏厥。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进了掌刑司，竖着进去皆是横着出来。
一旁的陪酒姑娘吓得连连退后，“少卿，酒凉了，我们去给你热一下。”
江知野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喝着温酒。姑娘们退出来，便长舒一口气。
“铁石心肠江少卿，名不虚传。”
等她们热酒再归，帘中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桌上银锭让姑娘们狂喜。“太好了，江少卿这个月许是不会再来了！”
雪已经停了。郢州城许久不见的艳阳天也冒出了头。
慎刑司虽在国都之中，可是周遭几里却人烟渺茫，就连麻雀都绕着这个地方飞。里面的阵阵惨叫惨绝人寰，简直是人间阎王殿。
“少卿，惠州府上已经将刺客缉拿归案，惠州知府送上谢礼，这是礼单。”
“告诉他，再送这些小恩小惠，他的知府可以换人来当。”
“少卿，旧臣家眷已经招供，确有重臣尚在郢州城。”
“去核查，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少卿！还有一事...”江知野停下，微微歪头。“少卿，今日在端午楼抓到的细作说...”
“说什么，支支吾吾。”江知野将随身佩刀暗器放在烙铁旁，暗卫不敢言语，便向江知野引着路。“少卿，您且亲自去看看。”
踏入阴暗的地牢，白净的狐裘被扔在一旁，房梁上吊着的人披头散发，低垂着头，却浑身透露着娇弱的气息。
“少卿，还没盘问几句，人就，就已经吓晕过去了。”
听到动静，那人双眸微启，灼灼的桃花眼勾的牢房内的五大三粗皆咽了咽口水。唯有江知野厌恶的转过头，“这样的人你们都审不出来，要你们何用？”
“少卿，这是他身上的密信，”江知野接过信函，修长的手指捻开，看起来不菲的纸张薄如蝉翼，抬眼扫过，里面的淫言秽语尽收眼底。
“少卿息怒！是我们无能，让细作把密信掉包了！”暗卫连忙低下头行礼，江知野冷哼一声，不屑的将纸张丢在牢房已经血渍干透的地板上。房梁上吊着的人终于开口了。
“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我真的是二殿下派去的，你们抓错人了——咳咳！”吊着的人本就身子纤弱，如此这般，便咳的在房梁上摇摇晃晃。
“这样的，我说过很多次了。”说着便伸出手，面无表情的接过烙铁。
“啊？你要做什么？”房梁上的人躲闪着身体，脸上的发丝也被散落一边，露出令人叹止的脸，根本不像是一个男人，倒像是京城深闺中娇艳欲滴的大小姐，眼看烙铁即将伸向自己的两腿之间，梁上人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
“我是宫里的太监！”
此话刚一出，他腰间便滚落下一块尚佳的玉佩，正面是盛朝宫廷出入的官纹，另一面端端正正的刻着一个“砚”字。
“姓甚名甚？”江知野将滚落在脚边的玉佩拿起来，玉质细腻，确是官家令牌不假。
“回少卿，他说他叫李清砚，是二殿下的内侍太监。”听到这个名字，江知野翻到刻字的一面，手指的摩擦力度越来越大，房梁上的人点点头，“是的是的，我是李清砚，江少卿，我也是奉命行事啊！”
“李清砚？”江知野抬头看向他，眼神狠厉。将玉佩随手一扔，便转头离开。
“谄媚恶俗，恶心至极。”
“让他滚出掌刑司。”
众人皆怔在原地，这是第一次送进来的人毫发无伤，就算是被冤枉的朝廷命官，进了掌刑司也得让人抬着回家。
他们将李清砚放下来，连同那封污秽不堪的书信和玉佩一并还与了他。李清砚理了理面前已经结上冰碴的发丝，笑着说，“你们家少卿可真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啊！” 暗卫扯了扯嘴角，心想，也只有你进了掌刑司还有心情开玩笑。但是李清砚他们也有所耳闻，他的主子盛朝二殿下是个断袖，听说隔三差五就派遣李清砚这位贴身内侍去寻访美男，今日也算是见识了李清砚得宠的原因，生的这样雌雄难辨，若不是个太监，怕是美男也不用四处寻访了。
暗卫一边送他离开掌刑司，一边回他的话。“得了吧李公公，我们家少卿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你要是带回宫中，怕是不出一天，啧啧。”
李清砚仔细的系着狐裘披风的细结，“这位兄台，怎么说？”
“怕是不出一天，你家的主子和你一样，变成无根之人！”说着他们便嬉笑起来，掌刑司直属皇帝，所以他们即使闲言碎语也那他们也受不到什么处罚，毕竟什么大大小小的惩戒，掌刑司比天下人都清楚。
司中虽寒天冻地，听了这话，李清砚额头上倒也冒出来细细密密的汗珠。“看得出来。”毕竟刚才二话不说就拿起烙铁直直的对向命根的性格，李清砚还是第一次见。
“那少卿这般行事，天下人总有讨债的吧，”李清砚好奇的问着，穿过一个个昏暗的牢狱和血腥深重的刑房，李清砚终于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雪后的明艳天映的他刚才吓得煞白的脸有了些气色。
暗卫嗤笑一声。“那李公公可敢寻仇？”
“当然不会了，”李清砚笑着，“你家江少卿生的这样一幅好皮囊，让人看了喜欢的紧，哪敢——唔——啊——”
暗卫大惊，身后一记飞脚将还在沉溺在美色中的李清砚踢下了台子，滚落在茫茫雪地里。落在雪地中的李清砚扒拉开眼前的雪，掌刑司门前，大长腿的江知野俯下身擦了擦靴子。
“恶心。”
“少卿——”暗卫还想多年来第一次送出来的人是自己走出来的，这下好了，少卿这一脚，这李清砚本就身子骨弱，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起身都困难了。
“别让我再看到这种腌臜不堪的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