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遥闻马蹄声》傅立叶

71、第七十一章

　　“去哪儿？”沐泽云从书桌上抬起头，问在正要出门的徐怀诗。

　　徐怀诗顿了一下，一副偷吃的耗子被猫撞见的模样，看了沐泽云一眼：“约了大哥，到聚贤茶楼见一个人。”

　　“赵世炎？”沐泽云想起自己刚刚看过的卷宗，这个赵世炎的就放在第一份，而这些恰好正是徐怀诗帮忙整理得。

　　徐怀诗见沐泽云已然点破倒是不赖，反是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任由沐泽云打量。带了几分打趣的说道：“看来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越王的眼睛。”

　　沐泽云含笑打望了徐怀诗一阵，松了口：“适可而止。”

　　“遵命。”徐怀诗有模有样的拱手告退，脸上却是皮猴一般，一双月牙眼内似藏了把撩人的钩子。沐泽云嘴角含笑，看着这急女子出门。

　　徐怀诗与沐泽云两人间现在已有了默契，沐泽云没有阻拦那便是已经默许了徐怀诗可以打着自己的名号行事，只是其中度量徐怀诗还得好生把握。

　　徐怀诗故意把赵世炎的卷宗放在第一位，也便是不避讳沐泽云，有意让他知道徐家想扶植的人便是这赵世炎。徐怀诗现在已经悟出了一个道理，对着沐泽云太过隐晦反倒办不成事情，往往越想瞒越瞒不住。沐泽云这个人实在太通透了，把事情办得明明白白反而好些。

　　“小妹。”徐怀忆冲正在刚上楼的徐怀诗招了招手。

　　“小妹，这位是赵大人，快来见过。”徐怀忆将徐怀诗安在自己的左手，起身介绍坐在上手的赵世炎。

　　徐怀诗居高临下的将赵世炎打量了一番，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望着赵世炎，不以为然的道：“你是赵世炎？”

　　徐怀忆脸色一变对徐怀诗呵斥道：“小妹，你怎么这般没规矩，赵大人的名讳可是由得你随便直呼！”

　　徐怀诗撇了撇嘴，不服气的伸长了脖子同徐怀忆争辩：“我不过是出门前见越王正在看这盐津官员的资料，里面便有个叫赵世炎的，你今天约的这人也姓赵，我不过想问问是不是同一个人罢了，这样也要被你吼。”徐怀诗说着伸手指了赵世炎一下，赵世炎的心“咯噔”一下便提了起来，黄满被沐泽云免了职，最近盐务的事都是由刘开华在主持，但朝廷的任命却是迟迟没有先来，下面的人也是都有猜测。如今在盐津官场那个不知道徐怀诗和沐泽云关系匪浅，今天应他应了徐怀忆的约与其说是卖了徐家的面子倒不若说是卖了沐泽云的面子。

　　赵世炎眼神一亮，方才还有三分不悦的心里此时却是激动万分，难道说沐泽云并不满意刘开华，这盐务一职花落谁家还是未知？

　　徐怀诗这样驳徐怀忆的面子，让他着实气的不清，站起来就要去拉徐怀诗，赵世炎一眼看到，连忙满笑着把徐怀忆摁到座位上：“我那是什么大人，徐兄本就该学四小姐般直呼名讳，大人来大人去的倒是显得我们生分了。”

　　徐怀忆似是被勉强劝住，赵世炎又满脸捧笑的转向徐怀诗，一双手不自觉的搓了搓：“四小姐初到盐津，那天有空我做东，带四小姐四处逛逛我们这盐津的山水。”

　　“哪有让赵大人做东的道理。”徐怀诗还没接话徐怀忆已经客气起来。

　　“徐兄这话是当真见外，这地主之谊岂能免。”

　　徐怀诗看着赵世炎的模样心中暗笑，面上仍是一副眼中无人的模样，捡了颗果脯放到嘴里，她知道赵世炎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等着下文，却是故意吊了他胃口，收到徐怀忆投来的目光徐怀诗才是又再开口：“我今天第一次见你，但之前倒是听大哥提过几次你的名字，我倒是不知道你对盐津的山水熟不熟，大哥只是说你对这盐津大大小小的盐井最是熟悉。”

　　“那里？我不过大概知道些罢了，这都是徐兄夸奖了。”赵世炎谦虚的说道。

　　“啊！”徐怀诗惊叫出声，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拍了大腿惊诧道：“那可糟了。”

　　徐怀忆皱了皱眉：“你这一惊一诧的又是做什么？”

　　“大哥，你不知道。”徐怀诗拉了徐怀忆的手臂：“你可害死我的，我都是听了你说的这个赵世炎最熟盐津，刚才在越王哪儿，我看了赵世炎的名字便对越王说这人对盐津的盐井最是熟悉不过。如今赵世炎确只说是大概知道，越王只要稍加印证便知道了我说的是假话，那我岂不是欺骗了越王。”徐怀诗一番焦急的表情倒真像是那么回事，赵世炎听的一楞，不过转眼便是全盘明白。虽然叶家在盐津独大，但这次看沐泽云的架势怕是非要剔了叶家的肉下来不可，至于剔下来给谁，自然就是面前这徐家无疑了，也就说以后盐津不是一个叶家说了算了。

　　盐津的官员多是傍了叶家大腿，但如今沐泽云一到，局面却是立时转变，虽说这些盐务官员兜里早都是装的盆满钵满，可毕竟官员的任免还在朝廷而不是叶家。所以，赵世炎在黄满倒台后第一时间便是靠向了沐泽云。当初在王爷府上清理帐目之时赵世炎便是极力表现，沐泽云也是看在眼里。可对于盐务一职他却是没有太大把握，论资历他不及刘开华，而且朝廷大可以从别处吊了官员过来任职，这样也是最好避免与叶家有所勾结的办法。

　　赵世炎看了看眼前的徐家兄妹，心中已是了然，人家的人情及已送到了门前他也是没有不接的道理。

　　“如果四小姐担心这个倒是大可不必，若论其他我赵某还不敢打包票，可若是越王真问到盐务上的事，我却是敢把胸脯拍的‘梆梆’响。”赵世炎说话间就在胸口上重重拍了两下，要做戏，自然是大家一起做足了才像样。

　　“刚刚是大概知道，还没转眼又是敢拍了胸脯的保证，你们这些人可真是没意思。”徐怀诗一句话说完倒是让赵世炎闹了个大红脸，这个徐四小姐还当真是呛人。

　　徐怀忆见赵世炎尴尬忙瞪了徐怀诗一眼：“我这个小妹平素在家里被宠坏了，说话没得个分寸，赵大人可别跟她这个小孩一般见识。”

　　“怎会，怎会。”赵世炎缓了过来拉着徐怀忆的手甚是亲热：“我叫你徐兄你这称呼再不改可就真是跟我见外了。”

　　“赵大……”

　　“唉……”徐怀忆看见赵世炎的脸色忙改了口：“那我便也是托大叫一声赵兄了。”

　　“本该如此，本该如此。”赵世炎和徐怀忆两人在这儿称兄道弟，徐怀诗却是抖抖衣裳站了起来：“跟你们这些大男人当真是无聊的很，走了。”说完也不再打招呼，转身便自顾自的下了楼。

　　“小妹。”徐怀忆在身后唤，徐怀诗却只是举了右手摇了摇算是道别，徐怀忆一脸的无奈望向赵世炎：“你别看四儿是我妹妹，可这个妹妹我却是从来管不住，我们家唯一能镇住这丫头也就是我爹了。”

　　徐怀诗的态度原本让赵世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但这会儿听徐怀忆如此一说再联想那日在王府里所见，这徐家四小姐连越王都是不放在眼里，更是不会把自己当盘菜。想到徐怀诗对越王的态度，赵世炎决定相信这个徐家四小姐能在越王跟前说上话，想及此对面前的徐怀忆也是笑得越发亲热：“四小姐还小，徐兄也别太苛求了。”

　　“哦，对了，说了好几次，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带徐兄去各处盐井走走，这靠近单沁河有几口井虽不是最优，但倚仗运送便利，倒是很不错。”赵世炎打定了注意，便是趁热打铁。

　　“那就有劳徐兄了。”徐怀忆同赵世炎一前一后的下了楼，看着走在前面的赵世炎，嘴角弯弯终是露了笑脸。之前，为了挑选这盐井的事，徐怀忆没有少找赵世炎，可赵世炎总是不拒绝也不应承，就一个字拖。想想还是自己那个小妹的看的透彻，徐怀忆把情况说给了徐怀诗听，徐怀诗只是跟他打了个比方：“这些人都是骡子，你不吊了根萝卜在他们鼻子面前，他们怎么肯走。”钱财与这些人眼里已经不是最美味的萝卜，这才有了今天茶楼上两人这出双簧，可不是，这才换来根萝卜这骡子就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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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陈？”徐怀诗依稀记得在哪儿听过这个地方，不过那可是盗匪横生，连年遭灾的地方。

　　徐怀忆点头：“就是乌陈。”

　　“赵世炎莫不是在骗我们吧，乌陈那个鬼地方有什么油水。”

　　徐怀忆笑了笑，胸有成竹：“单凭赵世炎的一张嘴我自然不会让你到沐泽云跟前去说，那地方我自己去看过，而且也已经征求了父亲的意见。乌陈烂只是烂在他的吏治上，但地下的盐可是一点不差。就因为乌陈够穷够烂，叶家才一直没去动。”

　　“那是，我要是叶家也会好好守着盐津，没事去乌陈那穷地方费什么神。”徐怀诗仍然不觉得徐怀忆的提议有多好。

　　徐怀忆知道自己的想法还没有得到徐怀诗的认同，继续说道：“若说是从前自然是这样，可先今的状况是，我们徐家要在叶家嘴里分一杯羹。这盐津的盐井虽多，但大多已经是子孙井，要去挣口岸好，出盐多的那么几口，简直如同虎口拔牙。”

　　徐怀诗听的皱眉，想办点顺挡事还当真是不易：“话是这么说，但叶家都不愿碰的东西自然不会是软柿子，你有把握？”

　　徐怀忆喝了口茶，笑着望向徐怀诗：“只有我或是只有徐家自然是不行，所以，小妹你一定要让沐泽云点头，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我可没把握沐泽云一定会同意。”徐怀诗自觉还没到能左右沐泽云的份儿上，何况，徐怀忆求的也不算小事。

　　“有大哥我帮你，自然能马到功成。”徐怀忆拍了拍徐怀诗肩又补了一句：“当然还要小妹你配合，不要拧着性子来才行。”

　　“切！”徐怀诗甩开徐怀忆搭在肩上的手：“那盐津我们就什么都不求了？”

　　“哪能？”徐怀忆递过茶杯到徐怀诗眼前：“我们投了那么多精力，蚊子腿上都得剔下肉来，何况是一只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