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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

  •   “王爷。”正在忙碌的一众下人见到沐镇宗从屋外进来都是起身行礼。

      沐镇宗摆了摆手,望着躺在床上已经不省人事的王扣。

      沐镇宗刚想坐到床边,一旁吕仲器忙出声提醒:“王爷,脏!”

      沐镇宗这才看到,床上、地上,满是污物,王扣全身更是吐的一塌糊涂,整个人都似从酒缸里捞起来一样。沐镇宗知道王扣的酒量,能让他醉成这样,除了他自己没有旁人。

      沐镇宗见到已经醉倒的王扣右手还紧紧握着一只酒杯、只是酒杯早已碎裂开片,五指间凝结的血迹依稀可见。

      沐镇宗站到一旁看下人给王扣换过衣衫,沉默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王爷。”王扣不知何时转醒,望着沐镇宗,双眼清明。

      沐镇宗重又站到床前,坐下,就见他掰开王扣的右手,吕仲器递上凉水,沐镇宗一言不发的清理干净王扣手中的碎片。随即一壶烈酒淋下,王扣眉头一跳,被沐镇宗握在掌中的右手抖了抖。沐镇宗接过吕仲器手中的白布一圈圈帮王扣缠上。

      沐镇宗做完这些松了手,王扣收回自己右手翻身从床上坐起,汗颜抱手:“多谢王爷。”

      沐镇宗望着王扣,面色无怒,只是语义沉沉的指了王扣的右手说道:“王扣,男儿这双手当握紧的是江山、是春秋、是锦绣!”

      王扣脸上、心中酒意全无,望着沐镇宗那双睿智的眼睛,坚定了眼神:“王爷的话,王扣今日便记下了!”

      ※※※※※※※※※※※※※※※※※※※※※※※※※※※※※※※※※※※※※※※※※※

      此次世家与沐家对垒之事虽因王扣的突然出现而被打乱,世家气焰虽是暂时被打压但根儿上的问题仍是没有解决。不过是提出几项新政便遭到世家如此强硬的抵制,这皇权还有何威可言。

      沐镇容召了两个儿子和沐镇宗进宫,这朝廷里也就他们几个是一条心。

      “父皇,说了就得做,不然何以立威!新政该怎么来,怎么来,那几家那家敢出头,便拿哪家开刀!”沐泽风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就想着找茬将那几大家给收拾了。

      “莽!”沐镇容扫雷沐泽风一眼,这般话都说得出,若是自己将皇位交到这儿子手中,怕是尸骨未寒江山已经易手。

      沐镇宗见沐泽云一直没有说话,开口问道:“老二,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沐泽云在沐镇容和沐镇宗面前一直低调,只因他深知大哥心性,猜忌之心极重,多说只怕兄弟见心生间隙。

      “父皇,我在想如今世家间同声同气此等情况于我们是最不利。”

      沐镇容点头,透过沐泽云的眼神似乎看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先分化。”

      “正是。”

      沐镇宗与沐镇容对视一眼,这也是他们之前讨论的结果。

      沐镇宗问道:“那你可想好如何做?”

      沐泽云对着沐镇容抱拳:“儿臣敢问一句,父皇觉得我陈夏国现如今是否兵强马壮,国库充盈?”

      沐镇容还未说话,沐泽风已是跳了起来:“二弟,你这管户部的该是比谁都清楚,揣了明白在这说什么糊涂话。”

      沐泽云对沐泽风的反应并不吃惊只是安抚道:“大哥稍安毋躁。”

      沐镇容未答沐泽云的话,只是沉声说道:“眼前如何都是虚像,内乱若起,祸害无边。”

      “正是。”沐泽云附和道:“父皇和二伯当是清楚,我陈夏国之财在野不在朝,陈夏国之兵更是在世家而不在皇家,常此以往我沐家被几大世家架空便成了必然之事。”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没有说话,显然心中也是认同沐泽云所说。

      “如今的世家虽是抱做一团却也不是无缝可钻。”沐泽云扫了一眼三人,抛出心中早已酝酿多时的想法:“四大家中,叶家掌控盐务,王家掌控生铁,彭家掌控马匹,而徐家人脉最广,涉政最深。此次我们便可以从徐家入手,徐家势在朝堂,但据我所知对其余几家掌控之要务早已是虎视眈眈。我们这次便可来个交换,打乱四家格局。”

      沐镇容坐直了身,眼里透着兴奋,虽然已经隐隐明白了沐泽云的想法,但还是望着沐泽云问:“如何换法?”

      “这还要看父皇是否舍得。”沐泽云说完看了沐镇容一眼,在那双眼里他看到了肯定看到了决心:“儿臣刚才所说这几项沐家都是占有分子,此次我们便可分出其中一部分赏赐各家,只要一交错就会有摩擦。到那时不用朝廷再出力,世家联盟已是自然瓦解,那时朝廷再择机分儿化之,所出之力远远小于现在,但所得之果却是比现在强上太多。”沐泽云说完,沐镇容脸上已是露了笑脸:“此法兵不血刃,云儿好谋划。”

      沐泽风见到沐镇容脸上的笑心里很不是味儿:“如此说父皇已是允了?”

      “自然,此事交由云儿负责,尽早拿出整套计划。”

      “是。”

      沐镇宗、沐泽云、沐泽风三人从皇宫从出来,沐泽云直接回府,沐泽风却是跟着沐镇宗回了南王府。

      “二伯,你为何不对二弟所提之事阻拦?”沐泽风有些恼,刚才皇宫里,沐镇宗一声不吭,若真让沐泽云成事,自己在父王面前还有何可挣。

      “我为何要阻拦?”沐镇宗虽素来偏向沐泽风但朝堂行事仍是不存偏颇:“老二所说之事对朝堂有利,且大为可行我有何理由阻止。”

      “怎么能不拦?二弟想的那些那里行得通,真如他所言到头来难保不是让各家势力更甚。眼下朝堂约束起各家已是吃力,到时岂不是更难束缚。”沐泽风说的大义凛然,沐镇宗瞟了他一眼,一言中其要害:“你最怕的还是老二办成此事,与你不利吧。”

      “这……”沐泽风脸上有丝羞红,但却无从辩驳。

      “唉!”沐镇宗叹了口气:“老大啊!你何时才能真的学会从大处着想。朝堂不稳,你与老二之争又有何意。而且像老二这般能做事的人,即便是你以后登基接位也是需要极力拉拢的人物。不得不说论眼光你远不及老二,你可曾看到,进来世家成联盟之势,若我们沐家再不出手等他们几家势成铁板沐家将是一副空壳。这些老二不仅看到了而且还想到了应对之策,你说我如何要去阻拦。你这般没有胸襟,容不下人,怎堪重任。”

      “二伯,我何尝是不能容人,只是父皇素来偏向二弟,若是……”沐泽风后面的话没敢再说,实在是沐镇宗的一双眼瞪的有些骇人。

      “我说过多少次,只要你安本分,立长之礼就不会废。”沐镇宗语气里透着浓浓训诫,脸上更是有了恼怒之色。

      沐泽风却仍是不服:“世家联盟于近不利,但养大各家更是于远不利。”

      “何来养大之说?”沐镇宗气沐泽风根本是对人不对事:“你若不同意老二之说,那你也给我提个办法出来啊!”

      沐镇宗如此一说沐泽风倒是立时噤声,心中愤愤却也只敢眼巴巴的望着沐镇宗,他一心想到的不过是挑沐泽云的刺,不能让自己这个二弟窜到自己头上,但真让他拿出点切实可行的法子却是没有。

      沐镇宗气过,见到沐泽风那一脸不甘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朝廷不可能要求聚拢到朝廷下的人都只怀着一样的心思,都为朝廷着想。人不同那心思也就不同,只要他们能办事,能为朝廷出力那就行了,至于其他实在无须计较太多,水清则无鱼的道理你难道都不懂?只要能抓住大头,许他们利益又怎样,这道理你最好早早的给我想明白了,不然等你上位,没了世家扶持,不懂权衡之道,那早晚整个朝廷也得成了一具空壳。”

      ※※※※※※※※※※※※※※※※※※※※※※※※※※※※※※※※※※※※※※※※※※

      第二日,王扣自床上醒来,柔软的床榻却是没能让他一夜好眠,甚至不如行军露营时睡的安稳。

      王扣并未颓废,仿佛昨夜那般酒醉的只是旁人,下人进来服侍着梳洗妥当后,王扣让人到徐家送了口信,约徐怀诗出来一见。不管以后怎样,过往的曾经便让王扣不能这样对徐怀诗没有一句交待。

      “四儿。”徐怀诗的身影在山顶出现,王扣不自禁地唤了出口。若是以往他的四儿回给他的要么是粲然一笑,要么是调皮的拌个鬼脸,或是皱了眉头的跺了脚的喝道:“扣哥哥!我都等你半个时辰了。”可如今徐怀诗只是冷冷的望了王扣一眼,停在一步之外不再上前。

      “四儿……”王扣第一次对着徐怀诗不知如何开口,万语千言对上徐怀诗现今这幅脸色都不知该说那一句,王扣沉下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一别,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王将军放心,你过奈何桥那天我一定来送你。”

      王扣涩涩一笑,心中却是有觉得存了那么一丝光亮,如果徐怀诗还愿意跟他赌气也许一切还不是那么的不可挽回。

      “四儿。”王扣上前一步,徐怀诗却是迅速往后退了一步,那样认真的一双眼那里有半点赌气的样子:“王扣,出人头地,人前显贵,这些你想要的东西我想已经离你不远了。”

      王扣眼里划过心惊,与徐怀诗四目相对。

      王扣从不否认自己想要出人头地,更是不曾瞒过徐怀诗半分,可如今这怎就成了他和徐怀诗之间的障碍。

      耳旁山风呼啸,王扣和徐怀诗却如两尊石雕般立在山顶。徐怀诗的长发被山风吹散,王扣伸手轻抚徐怀诗耳旁被风吹乱的秀发,想着她无数次举剑遥指自己的样子,无端的怀念之极,他心里清楚以后怕再没那样的机会了。

      王扣的手被心底的意识牵引,从徐怀诗的耳畔移到了她的脸侧,手心厚实的老茧仍抵挡不了那柔软的触感,心底陡然升起从没有过的惋惜。

      王扣一直知道徐怀诗太过娇纵,徐家也并不赞成两人,但王扣心里却一直一直以为他们会偕老白头。可现在,过了今天,别了此时此地,他真怕他们从此便是真正的陌路。

      徐怀诗没有挣开,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王扣。

      王扣千般不舍的收回了手,终是开口:“四儿,我们都没错。”

      没有恨、没有怨,徐怀诗平静的眼神投到王扣的眸里,那样无波无澜的眼神让王扣的心一寸寸收紧,他真怕徐怀诗的心里已经真正的将他放下。他知道他们都没错,若真有错,便只能是他们都看得太通透。

      徐怀诗扯下心口一物,抛到王扣面前,轻轻的唤了一声,也不知会否是今生最后一次:“扣哥哥,我今日方知在你心中何物最重。”

      徐怀诗在心里最后一次深深看了王扣一眼,退后一步,转头,迎风而立:“王扣,如果可以,下个转世轮回里不要让我再遇到你。”飘散在风中的话语,连同曾经的沧海桑田,海誓山盟都化做尘埃随风飘散进两人的肺里,依稀还能耳闻,却已似恍如隔世。胸膛的每一次起伏还会提醒他们曾发生的一切,当初的他们谁也不曾想到,会有一天他们两人会终至陌路。

      撇过头转身的刹那,以为自己可以忍住不哭的徐怀诗,眼泪终是随风洒到了王扣肩膀上。大家都说她徐怀诗该长大了,徐怀诗也知道自己是个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孩,父母宠着、哥哥姐姐让着、王扣捧着,可没有谁告诉过她,她的长大要用眼泪来换。

      王扣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黑石,正是沁过自己血誓的那块黑石,徐怀诗用红绳编了个同心结紧紧拴着,黑石上还有徐怀诗温热的体香。王扣将黑石紧紧捏在掌心,直起身看着那道红色的身影在远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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