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遥闻马蹄声》傅立叶

40、第四十章

　　“我绝不答应！”徐怀诗止了眼泪站了起来，倔脾气也是上来，抬起下巴迎上徐琏敬的眼神：“爹，你为什么要拆散我同扣哥哥？就因他不是世家子弟，就因他没有官爵傍身？”

　　徐怀诗一句句质问徐琏敬，她心里早已知道父母之意，一直隐忍今天终是发作：“爹，你当真好势力！”

　　徐怀诗这句话砸出去就见徐琏敬脸色一沉，徐怀凝连忙扯了扯徐怀诗的衣袖，急声劝道：“小妹，快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徐怀诗也是牛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甩了徐怀凝的手，走到徐琏敬和彭素娥中间：“爹娘给了我这张嘴难不成只是用来吃饭的不成。”

　　“四儿。”彭素娥也是看不过眼，瞪了徐怀诗一眼，呵斥道：“你这丫头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有你这么和爹娘说话的吗？”

　　“规矩。”徐怀诗挑嘴惨惨的笑了笑：“娘，我们家自打搬到绥安城，规矩是越来越多，如今这家里除了规矩怕是什么也不剩了。”彭素娥一张脸上也是变了颜色，斜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的徐敬琏，嘴边的话终是吞了回去。

　　徐怀凝看着站在中央的徐怀诗，再看彭素娥的神情，已经知道事情到了如今没有谁再能为徐怀诗求的了情。

　　徐琏敬在几个子女里最疼的是徐怀诗可罚得最多的也是徐怀诗。徐怀凝看着僵持的两父女，犹如对峙的两方，她真是怕这个小妹不知轻重，再惹父亲不快，倒是只怕会不可收拾，可徐怀诗再着急也只有在一旁干瞪眼的份儿。

　　徐怀诗因为这脾气在徐琏敬手上吃过的板子不是一次两次，可似乎从来就没想过要改一改。

　　徐怀诗深吸口气，语出惊人：“爹，你一门心思只想着徐家，只想着光耀门庭，我们几个子妹都成了你手中棋子，你可有把我们的婚事真当了儿女的婚事来看过。拿了大哥换彭家支持，你拿了三姐利诱我大师兄，如今又要硬拆我同扣哥哥，让我嫁到彭家，怎么的？想与彭家绑牢关系？与彭家有娘和大哥还不够吗？还非要把我也给搭上。你把我们一个个捏在手里，盘算着那般对徐家最有用便那般安排，我今日倒真想问问爹这心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四儿！”

　　“小妹！”

　　“小妹！”

　　彭素娥、徐怀忆、徐怀之、徐怀凝都是同声断喝，徐怀诗却是不惧的昂了昂头。

　　徐琏敬收起脸色，似已没了怒气，起身走到徐怀诗面前，沉沉看着自己这个倔强的女儿，语气出奇的平静：“你想知道爹心内装的是什么，等你懂了责任二字为何物再来问我。这次你扯什么都没有，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

　　“我不嫁。”徐怀诗静静的站在大厅中间，扬着下巴，神情倔强，对着徐敬琏的眼神丝毫不让，这两人那里像是一对父女，分明就是一对仇人。

　　徐敬琏神情阴沉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儿，脸上没了平日的慈爱，他怎么会不知道徐怀诗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容忍她这近一年的胡闹已是纵容。

　　“徐关。”徐敬琏往斜里一喝。

　　“在。”徐关影随声至，人立时站到了徐敬琏一侧。

　　“你嫌家里规矩多，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徐敬琏眼神犀利的射向徐怀诗，口中厉声交待徐关：“定亲之日前不四小姐踏出院子一步。”徐琏敬说完抚袖走出门外。

　　“琏敬，夫君……”彭素娥连忙起身追了出去，走到徐怀诗身旁也只是莫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手指狠狠戳了戳徐怀诗的脑门：“你呀……”

　　“琏敬，琏敬。”彭素娥追着徐琏敬进了书房，见徐琏敬沉沉坐在椅上一言不发。

　　自打到了绥安，徐琏敬脸上笑容一日少过一日，彭素娥也知道徐家处境艰难，但凡能为徐琏敬分忧解难的事她都愿意去做。

　　彭素娥倒上一杯茶递到徐琏敬手中，柔声道：“为一个孩子这般生气，值不得。”

　　徐琏敬没说话，脸上神色也不见好转，彭素娥走到徐琏敬身后帮他轻捶起肩膀，斟酌的说道：“其实，四儿年纪本就还小，况且小凝都还未嫁，莫不如我去同娘家……”

　　“嘭！”的一声徐琏敬手中茶杯重重落到桌上，结果彭素娥的话：“莫不如你要同那忤逆女一起将为夫气死方才甘心！”

　　彭素娥并未被徐琏敬的脾气吓到，若说自家夫君人前得忍着脾气，那在自己面前却是无需再忍。

　　彭素娥知道徐琏敬并非如徐怀诗口中所说一心只想牢固徐彭两家联盟，若只为联盟有自己与徐怀忆已是足够，为徐怀诗定的这桩婚事更大的原因倒是为徐怀诗着想。

　　王扣如今去了北疆，那俨然便已成了朝廷的人，且不说王扣日后如何出息，只是他越出息那与朝廷便是越紧密，与世家便是离的越远，那王扣与徐怀诗之间趁早斩断方才是上策。可惜徐怀诗那个死丫头却是不能体恤自己爹这一片苦心。

　　彭素娥在徐琏敬身后叹了口气：“夫君，四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那就是倔驴子一头，若非她甘心情愿，强让她嫁了过去，倒是惹出祸端，岂不是联姻不成反坏了两家交情。”

　　“她倔？”徐琏敬冷哼一声：“他们这些做子女的只因一个姓氏便可以锦衣玉食，荣华福贵，可曾为家族出过半分力，她有什么本钱来倔，又有什么资格倔。我这次就要关到她没脾气，看她还拿什么范倔。”

　　彭素娥见徐琏敬这面已是铁了心，也是没再多说，心里却是放心不下徐怀诗。

　　彭素娥从书房里退了出来，来到徐怀诗的住处，进门就见徐怀诗一副热锅蚂蚁，火烧眉毛的样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杏儿就站在门栏下就看着自家小姐在院子里打转。

　　徐怀诗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彭素娥，眼睛一亮便奔了过去：“娘！”

　　彭素娥没说话，只是沉着脸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

　　徐怀诗知道彭素娥自会向着自己，刚才追出去定是去劝说了，这会儿见彭素娥现身，急不可耐的便问道：“娘，爹怎么说。”

　　“四儿。”彭素娥伸出手掌摸了摸徐怀诗有些凌乱的辫子：“其实，长筹这孩子真的不错，你爹也是…………”

　　“娘！”彭素娥的话还没说话，徐怀诗已经蹦了起来，一脸的绝然：“娘，我已经答应扣哥哥要等他五年。”

　　彭素娥再是好脾气这下也是恼了，瞪着徐怀诗问：“五年！你想没想过五年后你多大了，你想没想过五年后王扣又能是个什么样子！”

　　徐怀诗虽没有还嘴，但却是神情倔强的昂着头，那要说的话已是分明写在了脸上。

　　彭素娥见到徐怀诗这幅样子也是来了气，扬手便是要打下去：“你！”徐怀诗没躲，彭素娥的手都已经挨到了徐怀诗的脸颊却是自己软了下去，只是扇起了徐怀诗耳旁的一撮秀发。

　　徐怀诗见彭素娥心软，立时矮下身半跪了在彭素娥跟前，抬着下巴，双眼润润的望着她娘：“娘，你知道的，你知道的，除了扣哥哥我谁也不嫁。”

　　彭素娥沉着一张脸看也不看徐怀诗：“你也甭在我跟前拌可怜，这事你拌可怜也没用。”

　　“爹最听娘的话，娘就再帮我想想办法。”徐怀诗不管彭素娥怎么说，嘴里还是一味的相求，因为，彭素娥这里已是徐怀诗如今唯一的出路。